走在后头的刘嬷嬷看得眼前这一幕,她当下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于是渐渐便慢了脚下的步伐。
毕竟以她对和安长公主的了解,这时候她人正在气头上,若是没有一个人让她给出气舒心了,恐怕这挨耳光的事儿,今日便是要她来受的。
只是那前头先行一步的圆脸宫婢这时候也不知与和安说了什么,渐渐的和安本就是冷厉的眉眼间迷茫上一层杀意,那层杀意又被逐渐无情的冷漠的掩藏。
这时候和安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刘嬷嬷一眼,当下刘嬷嬷只觉得自己浑身坠入冰窟,她想也未想便朝着和安跪了下去:“殿下,老奴该死,老奴来晚了……”
可止是来晚了吗?
那圆脸宫婢搀扶着和安往假山下头走去,在经过刘嬷嬷身旁时她眼神淡淡从那刘嬷嬷身上瞟去,这一刻却是如看死人一般。
这一刻,刘嬷嬷只觉得背脊发寒,顺着这春夜里变得格外阴冷的春风,她隐隐约约听得几句对话,那话却是当场让她屏了呼吸,简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那圆脸奴婢声音不紧不慢道:“奴婢觉得既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自然是要处理得干净,毕竟不能因这事儿坏了殿下你的名声……”
和安一愣:“处理得干净,可是怎么处理。”
随着和安的问题,那圆脸奴婢立马毕恭毕敬道:“自然是该处理的人一个不剩便是,前头奴婢们在外头被平阳长公主带着宫中侍卫拦着进不得殿门,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后头不就是殿下一句话儿是事么……?”
和安揪着那圆脸宫婢的手一紧,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到底是太后赵氏养出来的孩子,虽然心思手段比不得赵氏厉害老练,但是这和安耍起那白莲花的心机来,也不见得真的是个蠢的,不然也不可能让赵氏偏偏的宠爱她一人这么多年。
虽然那圆脸宫婢那冰冷无情的话让她心下一寒心头发
紧,但是……
和安想着自己前头所受的屈辱,当着这个院子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凤灼华侮辱的宫人,她揪着那圆脸宫婢的五指一紧,而后声音冰冷道:“那便按照你说的去做,给本宫处理干净!”
刘嬷嬷白着脸跪在那石阶上头,她看着和安远去的身影,她赶紧用前所未有的极快速度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和安的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住磕头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过老奴,殿下……老奴可是勤勤恳恳伺候了殿下十多年了……殿下……”
和安搭着那圆脸奴婢的手,神情冰冷的瞧着刘嬷嬷。
突然她一声讥讽瞧着刘嬷嬷:“嬷嬷不是常与本宫说,那些个没用的失了价值的东西,便要早早的处理了为好,莫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碍眼么。”
“如今那,本宫自然是按照嬷嬷往日教我的行为事手段来处理的,怎么嬷嬷自己老了不中用,连本宫都护补得了,那留着自然不过是浪费吃食么。”
……
继而和安裹紧自己身上毯子头也不回的往揽月殿中的寝殿去了,她神情冰冷的对着那圆脸奴婢摆了摆手:“后头的事儿便交给你了。”
那圆脸宫婢顶着那张看似憨厚无比的脸对着和安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奴婢红杏知晓。”
这一夜。
明明春分都过了,眼看着便是清明谷雨天气本该是渐渐转暖。
然而这夜,鹅毛般的大雪说下便落了下来。
揽月殿里头灯火通明,更是不时有凄惨无比的尖叫声响起,鲜血顺着那鹅毛大雪铺就的‘春被’纷纷扬扬染红了揽月殿院子中那青褐色的地砖。
转缝里头冒出头来的嫩绿青草,青绿的草尖儿,也被那浓稠的艳红染透,十来个宫婢嬷嬷便这样消无声息的消失了去。
……
宫外头。
一辆并不起眼的青灰色马车停在那宫墙不远处的角落处,看着车顶上那层厚厚的积雪,看见这马车已经在那处停了许久。
终于。
宫门处一声轻响,接着便是从里头走出来马蹄踏过空旷街道的声音,那俩华贵的马车前吊着一盏精致小巧的宫灯,登上龙飞凤舞写着极其好看的平阳二字。
宫墙角落处那辆青灰色的马车里头,此时晏昭廷手握书卷的手微微一顿后,他眸色微微一闪便声音淡淡对外头吩咐道:“丰登,跟上……”
“是。”
于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马蹄踏过街道的清脆声。
前头那华贵的马车里,凤灼华拧着眉看着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春山。
便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响,却是后头的那辆马车抄了上来,当场,凤灼华眸光一寒,眼中刹那间带起一阵杀意。
却是外头一声极为熟悉的一声:“殿下,让她愣在当场。”
凤灼华抬手一掀车帘,便看着那青灰色的马车前正站着一身玄色衣袍的晏昭廷,宫灯影影绰绰却是把眼前的人照得眉目英俊前所未有的好看。
凤灼华心间莫名一暖:“驸马?”
晏昭廷却是大步向前,一掀衣袍便跨进了马车里头,他抬手搂过凤灼华的肩膀却是在她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
凤灼华当下一惊:“晏昭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晏昭廷眸中黑沉一闪而过,他扫了一眼凤灼华马车里头昏迷不醒的春山,而后声音低沉道:“宫中最好的大夫,小厨房里的吃食,训练有素的奴婢,臣都为殿下准备在臣的慎独自居小院里……”
慎独自居小院
?
那是宁国公府中晏昭廷独自的小院。
从皇宫出来,若是真的会公主府的话,虽然府中也有常备的郎中婆子,但是……
凤灼华想着前日被她遣走一半的丫鬟婆子,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