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下去吧!”燕靖宸大手一挥, 让这名侍从退下。
“我与你一道去。”
燕靖宸还未曾说话柳絮就先行说了出来,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眨眼之间, 她的身上再次覆上一层保护色,哪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
“走吧,想必敏娴郡主很是着急,本殿下也甚是关心我三皇兄的伤势。”
燕靖宸的话音刚落, 那名前来禀报的随从自顾自的驾马领路。
“敏娴郡主可跟得上?”跑了些许距离后, 燕靖宸转过头望着柳絮,关心的问道。
柳絮此时正在担忧孟彦非,自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面无表情的回应:“殿下不必顾忌敏娴, 我们还是快些前去, 莫要在此耽误时间。”
燕靖宸听了这话眼神瞬间变冷,就连说出来的话语似雪上的积雪般,寒冷彻骨。
“走!”
侍从闻言再次驾马前行,结果他才走几步燕靖宸就上了前,霎时一道冷冽的目光扫视而来, “莫不是要本王等你?!”
侍从闻言冷汗直冒, 朝他抱了抱拳道:“小人知错了,还望将军恕罪!”
说完就以最快的速度驾着马,燕靖宸也急速跟了上去, 柳絮身侧剩余的侍从纷纷绕过她追寻燕靖宸而去。
柳絮愣了愣,这宸王殿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不过现在不是寻求原因的时候,她抽出备用的鞭子狠狠一抽,身下的马儿急速跟了上去。
柳絮攥紧手中的缰绳,边稳住身形边留意燕靖宸一行人的行踪,虽然没能与他们一同奔跑,但总算没有落下太多。
与此同时,遍寻柳絮下落的孟彦非也收到了讯息,目光冷了冷,立即驾着马匹往回跑来。
不多时,就到了暄王受伤的地方。
柳絮赶到的时候,燕靖宸等人早已到了,正在一旁站着。
抬眸望去,燕靖暄脸色苍白,胸口处插着一只厉箭,殷红的血侵染了他白色的衣袍,像朵朵盛开的梅花,红得刺眼。
在他身前围着一大圈穿着戎装的人手持武器,护卫着燕靖暄,不允许他人靠近。
而在离燕靖暄不足十尺的地方还躺着两人,双目紧闭,似乎都没有了生机。
“吁——”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柳絮闻声也跟着抬眸望去,她心心念念的人骑着骏马赶到,在柳絮看向孟彦非的同时,孟彦非也看向了她。
原本冷若寒冰的眸子在见到柳絮的那一瞬间,消融了大半。
奈何现今情况紧急,并不是关心她的好时机。
所以孟彦非在下马后径直绕过柳絮,直接走向了身负重伤的暄王,冷着脸问道:“宫中的随性御医呢?可曾赶来?”
“禀将军,臣已命人前去知会,想必御医正在来的路上。”
与此同时,燕靖暄脸色惨白,看见孟彦非前来扯了扯嘴角:“孟将军,咳咳,你来了。”
“王爷,末将护卫不当,还望王爷恕罪。”
燕靖暄摇了摇头:“此事与孟将军...无关...将军不必自责。”
孟彦非闻言急红了彦,眼眸内充斥着血丝:“可有紧急处理?”
“已经处理过了,事发突然,臣等未曾保护好暄王殿下,还望将军恕罪。”此人半跪着向孟彦非认错。
“刺客呢?如今身在何处?”
“刺客,已经服毒自尽。”
孟彦非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言,过了半响后才说道:“起来吧。”
“让让,麻烦让让,御医大人来了。”
就在此时,一名穿着戎装的战士带着宫廷御医赶到现场,御医连忙上前为暄王号脉,然后看了看他的箭伤脸色大变,暄王的箭在左心口处,和心脏紧紧相连,必须得尽快救治,否则迟则生变。
“暄王受伤极重,老朽闻讯匆匆赶来,身上只带了一些止血疗伤的药物,若想取箭,还得去营帐内...”
孟彦非皱着眉头,“若是去营帐,暄王的伤势只怕会加重,况且前路颠簸,此举怕是有些冒险。”
御医闻言点了点头,满脸苦色:“孟将军所言极是,但若是不去营帐,老朽也不敢贸然取箭。”
“将军,迟则生变,还望将军早些做决定!”
一名将士抱拳向孟彦非进言,他们都是出入过沙场的人,自然知晓这中箭之后,若不及时拔出,恐有性命之忧。
“药箱给我!”
“将军,此法甚是不妥,还望将军多加思索!”御医闻言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神情慌张的望着孟彦非,希望他能在仔细考虑一番。
“药箱给我!”
孟彦非毫不退让,连考虑都不曾考虑,只是让御医将药箱递给他。
“将军...”
“咳咳,陈御医,将药箱给..咳咳孟将军吧,本王相信将军..若是出了事端,本王自行承担。”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燕靖暄虚弱的开口,他的话很小声,柳絮等人听得不真切,但是陈御医闻言只能无奈叹气。
既然是暄王自己的选择,他也无可奈何。
孟彦非见他不为所动,直接上手动作颇为粗鲁的取过陈御医的药箱,“你留下来辅佐我,其余人散开。”
随后,孟彦非吩咐自己的亲信疏名:“疏名,你带着人镇守此处,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记住,任何人。”
取箭之时,万不能受到打扰,否则前功尽弃,还有可能害了燕靖暄。
疏名闻言抱拳领命,疏散周围的人群,带领着众人离了数十米远。
柳絮也跟着往后退去数十米。
虽然没能和孟彦非说话,但是光看他的神色她就知晓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要冒险。
若是强行带暄王回营帐恐会误了最好的取箭时机,暄王恐有性命之忧。
虽然知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柳絮还是不想他冒险,这是她作为孟彦非妻子的私心。
终究理智战胜了情感,她支持他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永远支持他。
孟彦非,你要好好的。
你们都要好好的。
一定不能有事。
柳絮紧紧攥着衣袖,凝神屏息的盯着孟彦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怕影响了他。
不知何时,皇上燕临渊赶到此处,疏名立即带人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燕临渊勃然大怒,“你们怕是逾越了,连朕也敢阻拦。”
疏名闻言立即下跪,“还望陛下恕罪。”
“既然你还知晓朕是这燕国的帝王,就给朕起开。”
燕临渊凝视着疏名,身上的皇族贵气彰显无遗,哪怕远远观望也能使人颤抖。
疏名临危不惧,“禀皇上,暄王危在旦夕,此时孟将军正在替暄王拔箭,情况危急,还望陛下...恕罪。”
燕临渊身侧的皇后闻言,抬起柔弱无骨的手为燕临渊顺气,一旁的宠妃动作轻柔的替他捏着手臂,“陛下,这孟将军好大的阵仗,竟然连陛下也阻拦。”
皇后眯了眯眼出言反驳:“臣妾倒不这么认为,陛下担忧暄儿的安危乃是人之常情,但此时咱们若贸然上前,不但不能帮上什么忙,恐会弄巧成拙,还望陛下三思。”
“姐姐怎么这般说道,陛下……”
“好了!都闭嘴。”
燕临渊闻言冷哼一声拂袖退到一旁,脸色颇为难看。
疏名长舒了一口气,若是圣上硬闯,他也只能豁出性命拦截了。
幸好,幸好皇后娘娘深明大义。
柳絮虽然没能上前,但是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孟彦非,因为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知晓,他的眼神里定然一片坚定。
越是危难之际,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这句话是他曾经告诉她的,她想他定然也这般想着。
孟彦非扒开燕靖暄的衣服,盯着他的伤口紧紧皱眉。他的伤口很深,利箭的箭头早已没入他的皮肉之间,看不见银色箭矢。
燕靖暄似有所有,强撑着眼皮睁开双眼,血色惨淡的薄唇微启:“将军...动手吧。”
孟彦非闻言眼神一凝,深吸一口气答道:“是。”
“拿剪子来。”
陈御医颤颤巍巍的递上剪子,孟彦非拿过剪子毫不犹豫的剪断残留的箭尾,然后用剪子剪开箭矢周围的皮肉。
“上药。”
“止血。”
“......”
不知过了多久,孟彦非夹着被鲜血染得面目全非的箭矢,缓缓将其放置到一旁。
柳絮见状眼眸里闪现出一丝晶莹亮光,双唇微微颤抖着,他做到了。
陈御医见孟彦非将箭矢取出,那颗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去。
若是暄王不慎离世,他也难逃一死啊。
燕靖暄紧闭着双眼,早已不省人事。
孟彦非抬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指尖传来股淡淡的温热,至此,孟彦非紧绷着的身躯松懈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陈御医,这善后之事就有劳您老了。”
陈御医连忙点头,刚才取箭时十分凶险,幸好孟将军没有自乱阵脚,而是沉着应对,这才成功取出箭矢。
不愧是上个战场的人,这份魄力和镇定非常人能比!
柳絮目光凝凝的盯着孟彦非,孟彦非扯了扯嘴角朝她笑了笑,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行至燕临渊身前,屈膝下跪:“臣孟彦非,特来向陛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