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没说话,视线在嬴宽手上扫过,精致的眉眼间萦绕着冰凉。
嬴宽动作一僵,忙缩回了手,心有余悸,怎么忘了还有眼前这位煞神。
少年脊背挺直站好,声音严正:“谢大人。”
嬴晏卷翘眼睫轻扇,望着一旁站直了身子板、神色乖乖巧巧的十哥,心里诧异极了,又忍不住神色狐疑的觑了一眼谢昀,怎么把十哥吓成这样啊?
说来方才谢昀也帮了她,不管是不是挟嫌报复萧家,于情于理,她应该言一声谢,嬴晏朱唇轻启,道了一礼,声音真挚:“方才多谢二爷帮衬。”
谢昀懒散地靠在椅上,神情似笑非笑看她。
她倒是比昔日有良心了。
一旁的嬴宽似乎受到了惊吓,眼神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嬴晏,差点忍不住抬手揉耳,他方才没听错吧,十四弟在喊谢昀二爷?
他蓦地想起上一次谢昀派人拦下马车,请十四弟去肃国公府那件事。
嬴宽清亮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
直到瞧见谢昀凉飕飕的眼神,嬴宽周身一僵,再不敢胡乱看。
谢昀淡道:“退下罢。”
嬴宽下意识地转身要走,忽然想起还有嬴晏,他压低了嗓音,小声喊她:“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嬴晏咬着唇瓣,正欲说她怕是走不了了,谢昀微凉不耐的声音传来。
“还不滚么?”
“十哥,你先去吧。”嬴晏软声。
嬴宽微怔,等反应过来便知谢昀是让他走,也没多想,“哦哦”了一声,便利索地抬腿便走,那架势仿佛老鼠见了大猫,他可不想和眼前这位煞神多待一会儿。
嬴晏收回视线,目光所及处已经变成了墨色锦衫。
男人居高临下看她,没等搭腔,他缓缓俯下身,提着她肩膀将人拉了起来。
久跪的腿麻,嬴晏软软往谢昀身上倒,好在及时伸手,撑在了他胸膛,柔弱无骨的小手温软。
谢昀嗅到了一抹好闻的甜果香。
他垂下眼帘,恰好可以瞧见如檀墨发,还有一小截白皙的后颈。
嬴晏怔了一瞬,脑海间只划过一个念头,这人不会以为她投怀送抱吧?
果不其然,谢昀轻声而笑,似是心情甚愉,握着她腰肢揽了揽。
嬴晏忍不住微微羞恼,只是腿麻还没缓过来,不敢松手。
这个姿势有点难受,嬴晏手指下移,拽了他腰际,索性俩人已有“奸情”,如此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她声音小小软软:“二爷,我腿麻,扶你缓缓。”
谢昀“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动作也没闲,手指抚过她白皙的后颈,带来一阵诡异的冰凉之感,嬴晏浑身僵硬,眼前人却还嫌不够,又捏了两捏。
谢昀似乎一直对捏她肌肤有兴致,戳她脸蛋不算,还揉她耳朵,如今捏她脖子,以后还不知要干什么。
嬴晏咬牙提醒:“这是紫宸殿。”
难不成想在这威严肃正的大殿里亲亲我我么?
谢昀稀奇挑眉:“那又如何?”
“……”
嬴晏沉默,果然不该与这厮讲求礼义廉耻。
“想学骑马?”
谢昀指尖往前滑,顺着脖颈往上,捏了人白皙小巧的下巴抬起。
嬴晏仰头,撞上那双漆黑幽凉的眼眸,情绪不是冰冷冷,绕了一点她看不懂的意味。
有点奇怪。
仿佛像野兽在审视巢穴中的所有物。
嬴晏轻咬了下唇瓣,若有所思。
这位爷的性情仿佛又古怪了。
只是一时间,她没能辨出他为何此问,只如实回答:“不想。”怕是不妥,她又神色腼腆而无害地补了一句:“我害怕骑马,让二爷见笑了。”
说来实在羞愧,大熙击鞠盛行,燕京城里,没几个人不会骑马。
想起方才从阳来禀,谢昀愈发觉得不痛快,眉眼间逐渐绕上了点点阴戾,唇角下沉,不想学还与嬴宽共乘一骑么?
谢昀冷笑瞥她:“真不想学?”
若说不想学,他不会将她生吞活剥吧?
嬴晏犹豫半响:“也可以学……”
谢昀指腹在她白皙的下巴上摩挲,“凉州那边送来了几匹西域宝马。”
嬴晏茫然地眨了眨眼。
谢昀眼底含笑,嗓音蛊惑,“我可以教你。”
嬴晏神色震惊,半响才回神,她哪敢劳烦这位爷大驾,下意识地便要拒绝,却在瞥间他眉眼间情绪时,语气一顿,将未说的话吞了回去。
她觉得谢昀似乎是真心想教她骑马,若是拒绝,那也太败人兴致了。
嬴晏轻轻点头:“有劳二爷了。”
随着话音落下,谢昀唇角轻弯,勾了一个喜悦弧度,萦绕在眼底深处的阴霾也倏地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周日)晚九点的更新,也提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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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寿嘉公主嬴娇被永安帝责罚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太宁宫。
临华殿。
一位身着锦绣华服的貌美妇人正在斜靠在贵妃榻上, 宫人跪在面前, 手里举着妆奁。
妇人一双明媚杏眼,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 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正在挑拣着镯子,。
正是太子嬴启和寿嘉公主嬴娇的生母, 萧贵妃。
一位宫女慌张跑进内室:“娘娘, 娘娘,不好了。”
萧贵妃抬眼,瞧见是女儿身边的大宫女夏荷时, 微微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夏荷眼中带泪:“陛下罚殿下去静思园面壁三天, 现在已经关了进去。”
静思园?
萧贵妃闻言一怔,原本握在手中的玉镯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那静思园是什么地方,好好的人进去一遭,还要待上三天,出来多半要精神恍惚失常。
前些日子,启儿也不知中了什么魔障,非要去那里省身思过,任凭谁劝都不成, 出来之后,那般强健的身子,也是病了大半个月才好。
她的娇娇若去, 怎么能受的住?
萧贵妃深呼一口气,镇定着声色问:“发生了何事,且细细道来。”
……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萧贵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嬴宽与嬴晏。
因为夏荷当时在殿外,并不知晓里面是何情景,故而不知道神鸾卫指挥使谢昀也横插了一腿,在向萧贵妃转述时,只说了在武场和丹阳门发生的事。
萧贵妃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嬴宽与嬴晏俩人一唱一和向永安帝谗言。
“娘娘,如今可如何是好?”夏荷泣不成声。
萧贵妃压了压帕子,冷笑,倒是她小瞧这两人了,一个刚从凉州回来,一个还在冷宫住着,是觉得封王之日近了,便嚣张无所忌惮了?
“来人,替本宫更衣。”
重新梳过妆,萧贵妃朝紫宸殿而去,步履匆匆。
永安帝是个耳朵软的人,轻声软语哄上一哄,想来便能赦免娇娇了。
静思园荒凉破败,她不忍女儿多待一刻。
却不想到了紫宸殿门口,连门坎都没能迈进去。
王才和笑眯眯道:“贵妃娘娘今日来得不巧,陛下闭关三日,谁都不见。”
萧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见状,上前一步,把一个装满沉甸甸金子的锦袋塞进王才和怀里,“我们娘娘关心陛下,想进去瞧一瞧,还请王公公通融一番。”
王才和颠了颠锦袋,感受着重量,脸上的笑容似乎真挚了几分:“不是咱家不让贵妃娘娘进去,陛下闭关修炼,万万不可被人打扰。”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嘿嘿一笑,别有深意道:“若是娘娘是为了寿嘉殿下一事儿,大可回去了,即便觐见了陛下,那也是徒劳无功。”
“王公公这是何意?”
萧贵妃意识到他话中深意,神情变得不安。
王才和解释:“萧大人在殿前怒骂谢大人,谢大人怒气填胸,收了萧大人官印,正好有气儿没撒完呢,一进紫宸殿,正好瞧见寿嘉殿下,一下子迁怒了。”
萧贵妃霎时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父亲的官印被收了?”
父亲好歹时御史台长官,竟如此轻飘飘就被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