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惊魂,嬴晏睡得十分不安,一会儿觉得自己被一条藤蔓缠住,动弹不得,又觉得自己被一条鱼儿啃了嘴,呼吸困难。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嬴晏终于悠悠转醒,天色已是日上三竿。
入目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他垂着一双惑人眼眸,深长的眼睫几乎要贴上她脸蛋。
嬴晏茫然地眨眨眼,这才想起,昨晚她被谢昀连夜被带回了肃国公府,如今不仅窝在他的怀里,还躺在他的床上。
而且,谢昀在啃她的嘴。
嬴晏:“……”
感受到怀里的小东西已经醒了,谢昀不再轻啃慢咬,准备好好享用一番,他撬开牙齿,轻而易举地入内,与她纠缠。
嬴晏呜咽,耳朵逐渐滚烫,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
一吻毕。
嬴晏小口喘息,稍作平复,忍不住嗔瞪了谢昀一眼,哪有大早晨就这样的。
好在她死死地拽住衣衫,没让谢昀扒开。
毕竟身上的痕迹还未消,让谢昀瞧见,嬴晏觉得心中难堪。
谢昀手掌搭在她后颈,指腹在她眼下乌青处摩挲,微哑的声音十分贴心:“还要再睡会么?”
嬴晏偏头看了一眼明亮的光线,摇头:“不睡了。”
只是被谢昀这么一提醒,昨天的记忆瞬时回笼,无论是马车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白云观里发生的事情,于她而言,都太过惊悚。
嬴晏缓缓撑着床榻坐起来,微抬了手掌,遮住光线,忽然觉得昨日发生的一切恍若荒唐一梦。
谢昀跟着坐起,抱人入怀,下巴懒洋洋地搭在她肩膀,一头墨发垂散至肩头,衬得一张俊脸愈发妖异惑人。
他手指扯着她青丝,漫不经心问:“想什么呢?”
嬴晏踌躇几息,偏过头,轻声问:“二爷,昨天发生的……是梦吗?”
“梦?”谢昀慢慢重复了一遍,神情讽刺,捏了两指扯她耳朵,冷笑一声,“怎么,要去带你回白云观,重新体会一遭么。”
嬴晏吃痛,忙伸手去拽他手掌,不忘回答:“不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如今在她的心里,陈文遇无疑是一顶一的危险人物,比起她初遇谢昀之时,心中惧怕更甚。
谢昀神色稍霁,慢悠悠哼了一声,而后低声嘱咐:“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启程去汤泉行宫。”
“……啊?”嬴晏懵了懵,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神情疑惑,迟疑着开口,“我上次不是没和你借银钱吗?”
谢昀挑眉稀奇, “我从未说过不借银钱就可以不去。”他似笑非笑,靠近了她耳畔低喃,顺便咬了一口,声音蛊惑,“汤泉行宫山清水秀,无论避暑还是泡温泉都是极好,晏晏真的不想离开燕京去看看么。”
嬴晏心动一瞬,她确实一直都想去燕京之外看看。
见人已经动摇,谢昀勾唇笑笑,那是他们二人上辈子初遇的地方,这一世,当然要去回访了。
谢昀咬她耳朵,继续低声道:“此去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我可舍不得与你离开这么久。汤泉宫地势开阔,依山而建,佳木葱茏奇花烂漫,我命人准备了好几只软翅风筝,带你去放风筝。”
嬴晏被人咬得浑身酥酥麻麻,一时间的,只捕捉到了风筝二字。
放风筝吗?
嬴晏脑袋晕乎乎,轻点白皙小下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见到的是前世。
嬴晏中毒没救了,杀了结束痛楚。
——————
谢昀:一只风筝拐跑晏晏。
第67章
嬴晏回了公主府, 差人收拾行李。
前脚刚走, 肃国公府便来人了,来者是跟在肃国公谢山如身边的暗卫, 名为陵深。
陵深前来传话,说是国公爷和夫人不日回燕京。
谢昀立身书架前, 留下一道颀长的背影,光影投下时, 衬得容颜俊美如玉。
他指尖在一排书上划过, 声音一如既往慵懒:“还有别的话么?”
陵深摇头,“没了。”
谢昀“唔”了一声,随手从书架上拎了一本书出来, 摆摆袖, “那退下吧。”
上辈子父亲带母亲去雾枝山养病,三年之后才回燕京。这一世因为要娶嬴晏的缘故,他请大哥谢时写信递往雾枝山,先知会了父亲一声。
嬴晏的生母驾薨不足三年,还在孝期,以示孝道尊敬,过了今年腊月,方能嫁人。
若如信中所言,父亲与母亲应当明年开春再回, 主持三书六礼,等寻回嬴启,便择吉大婚。
提前回来了么?
不过对于谢昀而言, 没什么影响。
谢昀的视线落在书架上,幽黑的眼底满是兴致盎然,挑什么书给嬴晏读?
晏晏嗓音轻软,无论读什么都是极好,只是谢昀觉得,这么一副好嗓子,当然要读有趣的东西。
谢昀思忖着,在书架一角拎了几本本落了灰的书,丢给一旁的陵石,而后继续挑拣下一本。
对于自己二爷喜好读书一事,陵石见怪不怪,此去行宫,若是不带书才奇怪。
陵石低眉敛目,把书本起放进木箱子里收好,无意地觑一眼上面的书名——《游仙窟》。
“……”
陵石动作一顿,这书香艳多云雨,他往日夜里没少挑灯夜读。
原来二爷凉薄寡情,却不是寡欲。
谢昀慢条斯理绕过一排书架,到了另一排,他目光划过,仔细甄选,不多时,又丢了一本书过来。
陵石接住,上面五字入目——控鹤监秘记。
陵石:“……”
而后的接连几本书,陵石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向谢昀投去敬佩眼神,连连感叹,二爷果然是二爷,就连坊间已经寻不到的禁书都有。
只是陵石不敢多看,毕竟是自家主子,他连忙收回视线,小心翼翼把书放到木箱里装好。
这么一箱子奇书,可值不少钱。
陵石把书放好,想到方才陵深前来传话,迟疑着问道:“二爷,夫人若是回来,陈文遇怎么办?”
谢昀漫不经心道:“按原计划就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拎着一本书,修长的手指微动,翻了两页,只见上面的人物姿势优雅,绘得栩栩如生。
谢昀满意一笑,把书合上之后,丢给陵石,而后慢悠悠轻嗤一声,往外走。
以为喊母亲回来便成么。
他想杀一个人,神佛也不能拦。
*
福寿公主府。
嬴晏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只软翅风筝,就被人哄得稀里糊涂应下。
不过谢昀所说,的确都是她喜欢的。
她先前不想去汤泉宫,不是因为谢昀所提无耻利息,而是因为永安帝。父皇如今不会杀她,但也会迁怒落罚,她不想无辜遭难。
封王以来,嬴晏没有在永安帝面前再出现过,就连这次从白云观回来,都是递了奏折入宫,回禀叙述。
“殿下,此去行宫的东西收拾好了,都记在上面。”素秋声音传来,捧着一本折子上前,“殿下过目瞧瞧,可还要添些什么?”
说来她也替小殿下开心,燕京夏日酷暑,能去行宫避暑,自然是极好的。
嬴晏回神儿,接过折子一目十行,随意扫了两眼。
素秋是宫中年长女官,办起事情来一向贴心妥当,自然不至于出了差错,只是来问问她的喜好。
嬴晏手托香腮,想了想,漂亮的眼睛一转,开口吩咐道:“把我库房里的那把古奚琴和白玉埙带上吧。”
自母后病逝,她已经甚少碰这些乐器,不过倒可以奏给谢昀听听。她受了他的恩惠,也该哄人开心。
素秋微微惊讶,不想嬴晏竟然通乐器。
不止于此,说出去任凭谁都要惊讶,在诸人眼中,嬴晏八岁那年和苏皇后一起被关入冷宫,没再上过学堂。
别说乐器,若是嬴晏能多读两本书,大字识全,便已是不易。
那时苏蕴禾虽缠绵病榻,但仍然悉心教导嬴晏,为她以后铺路。
她知晓女儿身份有异,多学一点,多长一份窍玲珑心思,日后活命得机会就多一分。
世家子弟应懂得,嬴晏略通,窈窕贵女应当会的,她也全都懂,只是从来不曾显于人前。
毕竟,她从来没有显露的机会,也无人问津,她都会些什么。
一行人收拾妥当,已经到了傍晚。
晚上沐浴时,素秋瞧见了嬴晏身上的青紫痕迹,肩头、手臂和腿上皆有,小腹处的一道指痕尤其触目惊心。
素秋怔住,微皱了眉头,昔日时二爷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这痕迹虽然暧昧,但更像……凌虐。
素秋神色心疼,说起来嬴晏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生得娇娇美美,柔弱的像一朵易折的花,哪里受的住如此摧残。
嬴晏伸手摸了摸肩头一片青紫,除了腰腹那一处,其余地方的痕迹,不触碰之时,到不觉得痛。
只是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破坏美感,碍眼至极。
似乎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昨日发生的那么些不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