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王并未因为她的不悦而生气,只笑道:“没有绕道,只是顺道的时候买了。”
虽然是假话,但今日却显得真诚了,若是往日,骁王说的便不是这样的话了,而是那用来哄人开心的话。
或者是这样的——你喜欢吃,本王也念着,就去买了。
又或者是这样的——不过是绕点路罢了,算不得什么。
今日因见了稷州的景象,对温软生出了一丝真心,便也想着偶尔没有目的对她好些,所以今日也就不打算以攻心为目的来对她演戏。
听到不是特意绕道买的,温软松了一口气,却又有那么一点的失落。
这一丝的失落全因今日与宋大夫人闲聊后产生的!
温软的表现淡淡,骁王觉得有一丝的不得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饭菜热上来之后,两人相继无言的吃了一顿饭,随后骁王去沐浴,温软在房中从衣柜中拿了几身衣裳出来,正想着要穿哪一身之时,月清进来添茶水,便好奇的问道:“王妃明日可是要出门?”
温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的都是白日里边穿的衣裳,她这大晚上穿这衣服做什么!
扶了扶额,好在月清提了句,不然那骁王见她晚上穿这衣服入睡,定然觉得她是脑壳烧糊了,就是她现在也觉得自己的脑壳烧糊了。
让月清把衣服收回了柜子中,气闷的坐到床上。
“王妃今日是怎么了,自晌午从宋大夫人的院子中回来,便心事重重的模样。”
温软叹息了一声,抬眸看了眼月清,随即摇了摇头:“无事。”
她总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和骁王这夫妻二人成亲这半年,同床共枕了月余,除了相拥而眠外,全然没有像话本上写那样——男女幽处,情不自禁,相濡以沫。
许是因为自己的魅力不足,所以她才想着装扮自己。
想到此,抬眼看月清:“你说我若是大晚上涂些胭脂,会不会很怪异?”
月清没回答,但表情已然露出了一丝怪异。
“罢了,你别回答了,你和崔嬷嬷都下去休息吧。”
月清心存疑虑的退下,一旁崔嬷嬷倒是看出了点什么,嘴角上带了一丝了然笑意,盘算着今晚要不要时刻准备着些热水,但随即又想到太医说骁王不宜房事,兴许只是些夫妻间的小情趣,那既然这样,这……
热水到底要不要备着?
崔嬷嬷也为难了。
温软丝毫不知道崔嬷嬷的为难,她倒是也为难了,想得多了,所以待骁王回到房中的时候,她脸一烫,直接把自己闷在了被子中。
臊得慌。
骁王没有察觉温软的变化,只是奇怪平日都是等到他一起才会就寝的温软,今晚怎么睡得这般早。
没有多疑便上了床,入了被窝后,因今日着实是累了,一躺上床,浅浅的困意袭来,越滚越大,但始终觉得这怀里空落落的不甚习惯,正想伸手把对着墙,背着他的温软揽入怀中,可身边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似乎转了身,那颗黑乎乎的头颅也从被子中探出。
顶着了困意,低下了头,眼神微阖的看向温软那双闪烁着不明光芒的大眼,因困意正浓,所以连嗓音都显得低沉而有磁性:“怎么?”
温软看着带着几分朦胧睡意的骁王,再听到他的声音,脑子有些热,咽了咽口水。
在骁王意识不是很清醒的状态上,忽然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的退开,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喉结滚动,眼神惺忪的看着她。
……
……
……?!?!?!
眼一睁,瞳孔蓦地一缩,震惊的看着温软,表情中有种——大姑娘生平第一次被调戏的惊愕。
心跳如鼓。
困意也如那春日雷雨一般,来时急去时快。
温软看着骁王受了惊吓一样的表情,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眼眶红了,也不说话,默默的把自己埋入被子底下。
——果然,骁王对现在的她还是感激之情的,离夫妻之情还相差甚远。
她还是太过冲动,不应该这么快就试探骁王的,应当等久一些的,现在骁王会怎么想她?
骁王看着温软委屈的把自己埋入被子底下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一口气梗着,好半响才呼了出来。
许久,被子底下才传来温软闷闷的声音:“今日宋大夫人问妾身,可曾与殿下亲昵,问了之后,妾身才发现与殿下似乎隔着一道摸不透的墙,所以就是想拉进与殿下之间的关系,把墙破了。”
方长霆瞪着那鼓起来被子,继而又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神智也慢慢的回笼,心跳也逐渐平缓。
这女人……
这都是谁教她的!
蓦然想起她看过话本,顿时有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把那写书的揪出来恐吓一番,看他还敢不敢写祸害女子的书来!
虽然震惊,但也想起她刚刚那受伤的神情,晚间用膳前才决定今日暂不与她虚情假意的,但现在不得不用!
全是情势所迫!
伸出手,欲轻拍一下她,但掌心在离她不过一指距离的时候,却是一顿,因为心虚,所以无论怎么样都放不下去。
下不了手,便收了手,斟酌许久才说道:“本王不是不想与你亲近,只是……本王从未与女子这般孟浪,所以就是一时间惊讶罢了。”
这话,骁王自己不信,他之前还想着圆了房,自是不可能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亲昵而方寸大乱。
可这被动与主动却全然不一样了。
他震惊的是温软的主动。
主动的原因究竟有几分是因为对他有情意,而非是因为要巩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者说想要试探……
温软听着骁王的话,但就是不言语,满脑子都是——骁王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趣!骁王对她仅是感激!没有感情!
骁王默了半响,也不知自己惆怅个什么,径自掀开了被子,道:“屋子有些热,本王出去吹吹风。”
风雪夜,却说屋子热,要出去吹凛冽寒风的,骁王是头一个。
出了门后,骁王似乎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鼻中涌出,立即用手抵住。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太过于血气方刚了。
脚步快速的朝太医屋子的方向走去。
同一个院子,到太医的屋子,也不过是片刻。
当赵太医看到骁王一脸鼻血的时候,脸都吓白了,还当骁王是中什么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了!
第34章
赵太医在屋中多点了一盏灯, 着着急急的替骁王把上脉, 生怕晚了会导致毒性身亡。
把着脉,又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询问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是最近补得太过了, 乃肺经火旺, 迫血妄行, 气火一上脑就会鼻衄。”赵太医知道骁王不是中毒后, 松了一口气后又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人老了, 经不住吓呀, 更经不住这骁王夫妇一天天个折腾!
这大晚上的流鼻血,还能有什么好正经的!无非就是夫妻小两口亲热过度, 没给把持住!骁王这顿顿补药, 不气血上头才怪!
“殿下最近不宜再食用药膳和泡药浴了,自然也不能太过操劳。”
方长霆淡淡的“嗯”一声。
诶诶诶, 骁王今日个耐性这么好?
见骁王耐性好, 赵太医忍不多劝了一句:“下官知道这年轻人火气确实容易旺, 可殿下还是听当初下官一句劝吧,多忍忍, 实在忍不住,暂且先分床睡。”
委婉而直接的劝说。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骁王把持不住。
闻言, 骁王的脸色沉了沉——现如今哪里是他把持不住!?
修身养性,每日清淡寡欲,没有半点邪念,最为正经的那个人可是他!
见骁王变了脸色, 向来拿捏得准的赵太医忙道:“这鼻衄症状得好生修养,且不可熬夜。”
这次骁王只冷哼了一声。
赵太医沉默了片刻,又复而劝道:“殿下且千万不可熬夜呀,不然这鼻衄会成常态!”
方长霆冷脸“嗯”了一声,随后看到了一旁塌上桌几上摆了几本医书,便随便拿了一本起来开始翻阅了起来。
赵太医:“……”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走!
看骁王翻阅医术的架势,像是在百般无聊中找点事情来做,更像是在消磨时光,但即便要消磨,可否挪个地方,他想要就寝呀!
偏在赵太医有苦不能言之时,方长霆又说:“赵太医不必在意本王,该如何便如何。”
赵太医:“……”
他想就寝呀,可骁王这杵在这里,他哪敢!
不得已,赵太医只得发挥活到老学到老的信念,寻了本疑难杂症的医书坐到书案前慢慢的研究了起来。
许久之后,赵太医正要翻页之时,坐姿已然慵懒的骁王,声音懒散且似不经意的问起:“赵太医似乎有一个十七岁的公子,今年刚经过了太医署医员的考试,入了太医院。”
赵太医的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不明白骁王为什么忽然提起他的儿子,只谦虚道:“犬子才疏学浅,进入太医署实属是侥幸。”
方长霆抬眸看了眼赵太医,“那赵太医是岁数几何进入的太医署?”
“回殿下,十九。”
方长霆笑了一声,颇为有趣的道:“那赵太医还不如令公子,又怎能评价令公子才疏学浅呢。”
“殿下教训得是。”
方长霆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他,也不绕圈子,直言道:“此次稷州之难,多亏有赵太医在,本王才能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