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她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手帕:“谢少爷,小奴受之有愧。”
孟鹤棠忽然就想起早上,她笑容满面地将三块手帕递给林非献的场景,以及他们半隐在门内,那令人无限遐想的亲密动作。
孟鹤棠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拿着手帕举在半空的手重如灌铅。
是了,他想起自己为何来这里了。
孟鹤棠哼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地垂下手:“怎么?你不是挺喜欢收人手帕吗?”一边说,一边拿起手帕端详:“难道是本少爷的手帕少了点儿什么?”
听着他忽然变冷的声音,唐幼一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张嘴角勾着淡笑,双目却毫无温度的俊脸。
唐幼一以为自己看错,慌忙抬袖擦去眼泪再看回去,发现他举着帕子放到鼻间轻轻嗅了下,然后状似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
“我明白我的帕子少了什么了……”他的模样好似认真,声音却充满了叫唐幼一感到窒息的嘲讽:“少了一种男人味儿,对吗?”
但是,她其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少爷……您在说什么?什么是男人味儿?”
孟鹤棠邪邪一笑:“就是林非献身上的味道啊,你今天……不是刚刚尝过吗?”说到尝过两个字时,他不由咬紧了牙关。
唐幼一却不知他的一语双关:“今天?”她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啊。”
孟鹤棠见她否认,又沉又冷的心顿时一轻,脸上的邪怒都倏然消散,紧紧注视她的眼里含着不自知的小心翼翼:“真没有?”
唐幼一虽听不懂他为何说这些,却看得出他态度又变好了,自己也不由傻傻咧开了嘴:“今天没有,只在上次闻过。”
“什么?”孟鹤棠诧然,胸口顿时像炸了一样无法呼吸:“你们真的……”发觉自己表现地太在意,又冷冷地撇开视线,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脸:“他是不是对你说了心悦你的话?”
唐幼一想起早上林非献对她的告白,不会撒谎的脸登时闪过一丝局促不安,怎么少爷猜的那么准?
孟鹤棠没有错失她的表情,铁青的脸缓缓绽出了阴冷的笑:“果然如此……”
唐幼一从不知少爷也会有这样邪恶阴冷的一面,不由畏惧地往后缩了缩身。
而她这一缩身,孟鹤棠胸口的邪怒更是直窜脑门,长臂倏然一伸,一把将她困在了草棚壁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迎视自己的眼睛。
“那么,你答应他了吗?”这样近距离看着她嫣红饱满的嘴唇,他的脑海便出现了她被林非献亲吻的画面:“当时小心肝是不是都化了?”
唐幼一下巴被捏的生疼,抗拒地扭动闪避,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少爷……好疼……”
孟鹤棠最怕看她哭泣,登时如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倏然就放开了她。
唐幼一畏惧地看着孟鹤棠朝后靠去,他脸上的邪怒褪去不少,只剩疏冷与苍白还留在脸上,而那双方才盛满了似要将她吞噬的怒眼,此时也只剩一束幽幽火苗……
诶?这种表情她似乎很熟悉……在面对他与上官绾亲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唐幼一浑身徒然打了个激灵。
少爷他,难道是在嫉妒?
她瞠目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孟鹤棠,下一秒,一片魄丽的嫣红徒然自脖子往上涌来,如火苗一样眨眼就烧至了整张脸。
但是,现实告诉她,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近距离见证过他对待上官绾的温柔宠溺,更被他与上官绾合起来欺负过,那些可怕的画面如今仍历历在目。
她虽然蠢笨,春心却是早萌,知道爱一个人只想对她好,只想和她在一块,而不是欺负她、抛弃她。
“唐幼一。”孟鹤棠忽然冷冷唤她,此时,他的脸上已恢复了漫不经心:“看在你曾是我玩伴的份上,我劝告你一声,林非献此人不值得相信,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唐幼一怔愣地看着孟鹤棠弯腰从自己身旁钻了出去,随着脚步声渐远,草棚内只剩下了她一人。
唐幼一慢慢回味他说的那些话,发觉少爷真的特别在意她与林大人的事,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答案?
忽然之间,唐幼一想到了一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吗?肉一只是趴了一下就让孟鹤棠差点丢盔弃甲了23333要是觉得不过瘾,即将要来的第二波掉马你会更满意的。
下章姑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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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姑姑在真好
崇延下过一场雪后,离春节也就不远了。这日,上山书院开始放春假,山门前的山路上,早早就排满了接学子们回家过年的马车。
学子放春假,书院便要进行大扫除,唐幼一听从总管的安排,蒙上脸巾,卷起袖子,和佣工们从讲堂开始清扫整理。
“听说了吗?那个千金小姐要走了。”讲堂外围花圃里传来低语声。
“谁还不知道啊,来接她的马车昨夜就到啦,侍卫管家丫鬟一个不少,两辆大马车现在就停在山门边呢。”
“两辆?难道是……!”
“没错,咱们少爷随她一同走。”
正给站在高椅上的冬玲递毛巾的唐幼一闻言一抖,手中毛巾啪地落了地。
冬玲被她吓得腿颤,回身正要骂她,外面就走进来一个人:“幼一,老爷叫你过去。”
唐幼一恍惚抬脸,一双泛红的雾眸缓缓望了过去。
“说是你姑姑来了。”
自上次发生丢脸的事之后,上官绾直到今日才从屋里走出来。
她不再是男装打扮,头上梳了精致的垂挂髻,细瘦的身子裹在雪白的羽缎织锦披风里,憔悴小脸比之前又瘦了些,整个人瞧着尤为娇弱,不食人间烟火。排场却高了不少,身旁跟随的侍卫仆奴一个个傲气冲天,不管是谁从他们身旁走过,都要斜个眼刀过去将人吓退,气势之大,连孟鹤棠都要往旁靠一靠。
与孟均康氏在山门前话别后,丫鬟走上前欲扶上官绾下阶,上官绾却把她挥退,“鹤棠哥?”
下一瞬,孟鹤棠便来到低她两阶的石阶上,自自然人地执过她的手,缓步而下。
这时,有人骑马领着辆朴素的马车从山路那头缓缓奔来。
孟鹤棠忽感手中之物一颤,抬头看去,只见上官绾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活了。
孟鹤棠眸底闪过一丝狡黠,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已来到山门下的人马:“哟,林大人!这么早,来破案的吗?”
林非献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下马走到马车旁,将一位掀帘而出的美艳少/妇扶着落了地了,才转过脸对孟鹤棠道:“孟少爷也早啊,赶着去吃酒吗?”
孟鹤棠僵了僵脸上和气的笑,正准备再说什么,林非献却领着人大步上了山门。
“什么家教……”孟鹤棠不忿地瞪了眼背影英挺的林非献,回身对上官绾道:“别理他,省得待会儿午饭吃不下,我们快上马车……”
“等、等等。”上官绾的脸不知为何泛了红晕:“我、我省起漏了东西,筝儿,去我屋里找找,一块翡翠色的帕子。”
丫鬟回去找帕子,孟鹤棠与上官绾便各藏心事地站在马车旁等候,脸上显得百无聊赖,目光倒不约而同地投在山门上。
只见林非献向孟均夫妇介绍着带来的人,孟均夫妇显得很欣喜,忙做出请他们进去坐坐的动作,那妇人一脸客气地摆手,孟均夫妇也没怎么坚持,对下人吩咐了声什么后,开始与妇人谈笑风生起来。
“林大人带的是谁啊?长得有点姿色。”孟鹤棠懒懒地倚靠在车厢边上,故意道:“该不会是他夫人吧?”
“不会吧……”上官绾模样不在意地眨了眨眼:“看着年长林大人啊。”
孟鹤棠递了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给她:“有些人就喜欢年长的,比较会持家,会疼夫君。”
上官绾脸微微僵硬,正要说什么,门内缓缓走出一个矮小的人影。
唐来音看到从门边上走出的唐幼一,扫见那张稚气未脱的圆脸蛋,以及那双含着怯意的蒙蒙雾眼,身体便不能动弹了,方才还明艳端庄的笑脸也再不能笑出来了。
“乖侄女……”她哑声轻唤,朝唐幼一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看得出她试图绽出友善的笑容,去变成眼眶一皱,霎时涌出了两行泪:“姑姑来迟了……”
唐幼一对姑姑的认识一直是来自于爹娘口中,以及她寄来的书信,可以说,对她而言姑姑是一个陌生人。
可当姑姑站在她面前,只一眼,唐幼一悬起的心就稳稳落了地。
因为她和姑姑还有爹爹三人,有着几乎一样的眉眼,看着姑姑,就像看到了爹爹或自己,叫她倍感亲切。
此时此刻,望着姑姑的唐幼一已没有了任何不安,仿佛她们早就早就认识了。
她朝姑姑懂事地摇摇头,奶奶的声音含着异于平常的稳重:“不迟,爹爹说过姑姑最喜欢我了,我知道姑姑会来。”
唐来音听了,再也克制不住的一把抱住她,俯在侄女的肩上呜呜痛哭:“苦了你了……真苦了你了……以后姑姑就是你的爹你的娘……”
将近午时的时候,刚睡醒的钟静才打着哈欠从院舍里走出来,准备去给孟鹤棠庆祝送走了母夜叉。
钟静好几天前就知道上官绾要把孟鹤棠带走了。而且他还知道,她成功不了。
因为这是他师父孟鹤棠告诉他的。
所以他放宽了心,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施施然去找孟鹤棠开启自由新生活。
可是,他去了孟鹤棠的阁楼,又去了他常待的后山,就是找不到他踪影。最后抓了个背包袱要回家的同门一问才知,原来他跑到后院去了。
钟静噗嗤一笑,接着又摇头替他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他,一个脆生生的十六少年郎,硬是过着戏精的憋屈日子,如今熬出头了,当然要大摇大摆、光明正大、一脸思/春地去后院了。
钟静是真心为他师父孟鹤棠感到高兴,所以,他刚踏进后院,就大声喊起来:“孟鹤棠!出来!庆祝大会正式开始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朝角落位置东张西望,下意识地认为孟鹤棠将人家小姑娘拖到了某个阴暗角落干着坏事:“我说,你再怎么忍不住,也得顾着现在是白天,人家小姑娘脸皮很薄……”
这时,前边厅堂大门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钟静眯眼一看:“诶?林、林非献?你怎么……”接着又走出铁青了脸的孟均。
“嚷嚷什么?!吃了老鼠药似的!”
钟静吓懵了:“我……我来找鹤棠,他们说他在这儿……”
孟均正又要破口大骂时,里边传来一阵叫人如沐清风的笑声:“那么,孟院长,孟夫人,就这样吧,我带幼一去走走,我们商量好便回来告诉您们。”
接着,门内走出一位面若桃花,身形高挑丰满的女子。她的手正紧紧牵着唐幼一,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在向走出来的孟均夫妇道别。
虽然只这么远远一眼,钟静却已心跳失常,浑身血液直往脑门上涌,脸像被煮了一样,滚烫到发疼发麻。谁敢相信,这乃是这幅身子第一次脸红。
她怎么会在这里?!
很快,那女子牵着唐幼一的手朝他这边走来。钟静异常紧张,以为她会直接忽略他,没想她居然朝他妩媚一笑,擦肩之时,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公子脸上的胭脂不错。”
嗞——
钟静感觉自己的七窍都冒了烟,整个人仿佛都熟了。
连喜欢撩汉的品性也一模一样!绝对是她了!
被唐来音拉着走的唐幼一抬眼看了看姑姑脸上保持了一个上午的柔美笑容,唤道:“姑姑。”
“嗯?”唐来音偏头过来看她,目光深切,脚下速度却不减:“姑姑在这儿。”
“为何走得那么急?”唐幼一眨着懵懂的眼:“您担心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