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着什么?不过是他的隐忍克制罢了!
她何曾体谅过他的辛苦!
李固手臂一收,将谢玉璋箍进了自己的怀里,恨道:“你欺人太甚!”
谢玉璋在李固这里一直都太顺遂,没想到自己今天会翻船,此时后悔不迭,实不该为了反捅李珍珍而把自己陷进来。
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办。“含春”的香气却熏得她身体发软。
李固觉得怀中的身子柔弱无骨。
那一日她扑进他怀中哭泣,他没能好好的拥住她。那短暂片刻的滋味一直都在心头,只被强压着而已。
今天她自投罗网,再次拥住她,勒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李固觉得身体里滚烫,几欲喷发。
一低头,向谢玉璋吻去。
谢玉璋一偏头,那吻落在了耳垂上。李固还咬了她。
谢玉璋呼吸乱了。她手臂挡在身前,抵住了李固的胸膛。李固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春衫料子薄,男人的勃发和坚硬,感受得如此清晰。
“陛下,这只是熏香的效力,并不是真的。”她强自镇定道。
李固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陛下,陛下冷静点……”她说。
“你自找的。”李固道,“我一直忍着。”
看她巧笑倩兮,看她美目盼兮,看她时喜时嗔,八面玲珑,百般灵动。她可知他是怎样忍的?
这般肆无忌惮!实在可恨!
谢玉璋咬唇,终于服软。
“臣妾错了。”她说,“贵妃设计我,想把我送到陛下的床上。我心里有气,想当着陛下的面揭穿她给陛下用香。我错了……”
李固的脚步没停。
那张床近在咫尺。
“将军说,‘这等事上,男人都不可靠’。”怀里柔软的女人声音幽幽,“玉璋没听将军的话,玉璋错了。”
李固的脚步停下。
谢玉璋搂着他的肩膀,眼睛像有一层水雾,咬着唇求他:“将军,原谅玉璋这一次吧……”
那张床就在眼前。
李固的心里有个声音说:你已经是皇帝了,你可以占有她!你可以占有任何你想要的女人,尤其是她!权势这种东西,便该是这样的!否则为什么世间枭雄群起争夺?
谢玉璋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将军?”
颤颤,怯怯。
她慌了。
当然也许可能又是装的,又在欺骗他、欺负他。
李固的呼吸很重,终还是放开了手。
谢玉璋从他身上滑下来,脚踩到了地。
李固恨道:“出去!”
谢玉璋一刻不犹豫,一踩到地面,立刻提起裙摆逃了出去,转眼就消失了。
李固大恨。
谢玉璋跑出绯云殿,站在殿外大口地呼吸。心中怒骂李珍珍这香调得太浓太烈。
她喘了两口气,不敢在此处停留,提着衣摆快步疾行。走了一段,听到有人唤她:“永宁?”
谢玉璋回头,另一条路上,一个清婉丽人带着宫人正行来。
谢玉璋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淑妃娘娘!”
人都知相比崔贤妃的温婉,邓淑妃的性子是有些傲的,没那么柔软。可从谢玉璋回到云京见到她的时候,她便已经做了母亲,谢玉璋每看到她,都觉得她眉间柔和一片,与前世很不一样。
此时靠近了,她身上还带着小儿身上沾来的奶香气,格外好闻。
邓九的事她处理得干脆,隐约可见为人的原则。谢玉璋觉得她实是个出色的女郎,很是配得上李固的。
她上来便嗔道:“宫里怎么回事?我跑一路都找不到人?”
邓婉一怔,却听谢玉璋接着道:“陛下在绯云殿呢,他喝酒了,福春不知到哪里去了,我这里到处找人去照顾陛下找不到,急死了。淑妃娘娘快过去吧。”
谢玉璋又道:“给我带路的宫人说内急,去了半天也没回来。郡主还等着我赏琴呢,我却上哪里找郡主去。真是的。我还是先回去宴席那边找人吧。”
邓婉忙道:“你一个人像什么样子。”转头吩咐:“你们两个,送公主过去。”
又歉意道:“宫里人手一直都不太足,今日人多事多,都调到御苑那边去了。你且包涵。”
谢玉璋道:“是呢,娘娘们也辛苦了。该多进些宫人和內侍的。”
邓婉道:“陛下只说干天和,不肯呢。”
“哎呀,陛下!”谢玉璋道,“不说了,娘娘赶紧过去吧。”
邓婉道:“好,我这就去。”
遂分了两个宫娥给谢玉璋,两人在这里分开。一个朝御苑去,一个朝绯云殿去。
谢玉璋回到宴席处,林斐正找她:“去哪里了?”
谢玉璋道:“随便走走,透透气,今天天气真好。”
林斐道:“当然了,钦天监看过天象选的日子。”
谢玉璋道:“钦天监报的天气常不准的。还记不记得那次五哥组织大家去游猎,特意去钦天监问了,博士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是晴天,结果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
林斐却没接这个话,她凝视谢玉璋,问:“你的脸怎么这样好看?”
谢玉璋道:“我每天都好看。”
林斐啐她:“呸。”又道:“特别粉,比擦了胭脂还好看。”
她仔细看,讶道:“你耳朵上怎么有个红印子?”
谢玉璋道:“许是小虫蛰的。”
亏得绯云殿离得远,疾走一路,身上香气全散了。
正说着,河西郡主带着人过来了:“公主,我到处找你呢。”
谢玉璋笑道:“我刚才去走了走,散了散酒气。”
河西郡主说:“她们已经调好了香,我们去赏琴吧。林家女郎一起来吧。”
谢玉璋抚掌:“正好,赏琴我行,鉴香我比不了斐娘。”
林斐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遂笑着去了。
邓婉带着宫人带到了绯云殿,静悄悄的,果真不见福春。福春本该与皇帝贴身不离的,邓婉有点奇怪。
门是虚掩着的,邓婉留了宫人在殿外,自己走进去:“陛下?陛下你在吗?是臣妾。”
内室的门也是虚掩的,但无人应声。
许久,李固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婉婉,”他说,“进来。”
第129章
第二日便是三月十五,这是谢玉璋和李固约定好进宫给李珍珍请安的日子。谢玉璋早上醒来盯着帐子顶盯了半天,最后还是认命地起来了。
洗漱完了,侍女取来衣裳。
“不穿这件。”谢玉璋说,“换件简单点的。头发也绾简单些。”
之前她信任李固的人品,又因有李固的庇护,觉得可以张扬些,让那些内心期望看她落魄的人失望。
昨日的事把她弄怕了。
李固的品性再好,终究他是个人。他对她的一切,同情、怜惜、庇护,都是建立在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爱之上的。
他始终对她都是有欲望的,他只是一直克制着。
谢玉璋只纳闷,按说前世他们没有打过交道,李固如果想要她,会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可他没有。
今生,她取得了他的怜惜和尊重,明明应该是更安全更牢靠的才对。怎地李固反忍不了了?到底哪里不对了?
她想来想去,只怀疑是李珍珍手里的“含春”方子不对,效力太强。
昨天她也没派人去李卫风那里相约,今天一个人带着护卫出门,马骑得慢悠悠,一路晃晃悠悠地最终也还是到了宫门。
入了宫,想着今天必须得跟李珍珍再好好说哒说哒才行。昨天的事太可恨,再不能这样。不成的话她就在李珍珍面前表演个自戕什么的,吓吓她。
谁知道一入宫,正想往后宫去,半道被福春的干儿子良辰截住了:“陛下说殿下若来了,请殿下到紫宸殿稍候。”
谢玉璋非常不想见李固,脚粘在地上,说:“我得去给贵妃请安呢。”
良辰却道:“殿下不用去了,贵妃昨日劳累过度,病倒了。要病一个月。”
谢玉璋:“……”
李珍珍被禁足一个月。
谢玉璋叹了口气。
李珍珍都做了些什么事呢?窥伺皇帝行踪,擅调皇帝身边人,给皇帝用催情香。若这是前赵,她根本看不到今天的太阳。早一杯鸩酒、三尺白绫了。
甚至可能更惨,或许还要好好审审还有没有旁的阴谋诡计欲行于皇帝身上,或者背后有没有什么幕后主使。这一审能审掉半条命去,还不如鸩酒、白绫痛快。
可在李固这里,只是禁足一个月。还替她遮羞,对外说劳累过度病倒了。
谢玉璋其实昨天便想到了,李珍珍如此大胆敢做这些事,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危及自身的惩处。李珍珍其实和她是一样的——那些肆无忌惮,都是因为有倚仗。
只是到底这惩罚轻得让谢玉璋叹气,再一次认识到李固对李珍珍的荣宠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