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言从书包里找出来自己的练习册,放到祁川面前:“你自己看,我的步骤很详细。”
祁川翻了翻,林小言的字迹清秀,书写工整,没有一处的涂抹,写得跟标准答案一样。
“我看不懂。”祁川将林小言的练习册合上,放到了桌角,“你给我讲。”
林小言正做到一道竞赛的压轴题,思路都梳理好了就等着下笔,被祁川这个一打断,思路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串不起来了。
“你烦不烦,我做题呢!”
“那我等你做完。”
说着,祁川放下了笔,枕着胳膊侧头趴在桌在上,露出两只眼睛来,紧紧地盯着林小言。
露骨的目光看得林小言脸上有些发烫,心底愈发烦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等你做题啊。”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不能,我喜欢你啊,为什么不能看着你?”
“……”
长时间没和祁川说话,她都快忘了祁川的脸皮有多厚了。
祁川的声音又惊动了他们前面的同学,他们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林小言明显感觉他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向。
一次两次三次,祁川还真是阴魂不散。
林小言把声音压到不能再低:“我跟你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韩权渡?”祁川冷哼一声,“没事,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祁川的语气十分笃定,表情也是少有的严肃,林小言的瞳孔骤然紧缩,如果不是重生的,林小言可能会怀疑他能看到未来。
“你根本不知道韩权渡的家庭是什么的,虽然你们每天一起上下学,但是那不是他真正的家。”祁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沉声说:“就算他喜欢你,他的家人也不会接受你的。”
“……”
害!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
“哦。”林小言低下头,好像祁川费那么大的阵仗不过是放了个P。
“哦?我这是实话!”祁川极了,身子往林小言那边靠,“你要及时止损,免得将来被骗了感情,你哭都没地方哭。”
“哦。”
你这句话应该跟之前的谈过的那十几个女朋友说。
“要是你不能和韩权渡在一起,你会很难受吗?”
林小言皱起眉,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会。”
“那太好了!”祁川笑得像个傻憨憨,林小言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祁川觉得许优的计划果然行得通,正想再警告林小言几句,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干什么?起开!”
祁川别过头,那只手粗糙瘦削,攀附着几条蚯蚓似的皱纹。
“祁川,你跟我出来一趟。”
梁老师的声音在祁川的头顶响起,周围传出一阵压抑着的笑声。
“不许笑了,好好学习!”梁老师怒喝一声,瘦小的身躯提着高大的祁川,走出了教室。
“林小言,你真的和四班的韩权渡在一起了?”
坐在林小言前面的女生转过头来,满脸的好奇。
“没有,祁川瞎说的。”
那女生还想再问,林小言早已低下头拿起了笔,她只好悻悻地转了回去。
……
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刚刚起床的林小言借到了宋天路打来的电话,向她借化学笔记。
林小言告诉他笔记就放在教室里,指导他找到之后,,林小言刚要放下手机去洗漱,那边的宋天路拦住了她。
“林小言,我想跟你道个歉。”
“怎么?”林小言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祁川,“没事,和你又没有关系。”
宋天路的声音充满了愧疚:“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了祁川,祁川在班里的声望高,又不怕得罪人,我本来是想……”
林小言知道宋天路是想以毒攻毒让祁川帮忙管着班里那几个比较闹腾的男生,却没想到他会借这个机会来打扰她学习。
“没关系的。”林小言说,“老师已经教育过他了。”
这就是宋天路想跟林小言道歉的另一个原因,梁老师训斥了祁川,却没有免了他的官职。
除了祁川,怕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副班长了,就算有这个心,也会对班里那几个男生望而生畏。
自己不学习就算了,上自习的时候还喜欢说话,又都是人高马大满脸杀气的那种,一般人根本不想管也不敢管。
梁老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他们,这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祁川的身上。
林小言又安慰他:“祁川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的,你尽管放心,好好学习,注意休息。”
她并不在意这些,祁川说得话对她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顶多是废话太多使她做题的时间有所缩减罢了,平心而论,她也觉得祁川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他不说话,班里几乎没有人敢说话,有利于营造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半晌才传来一声带点哭腔的‘嗯’。
林小言无奈地摇摇头,听得出来,宋天路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才短短一周的时间,原先报名的七十人已经退出了八个了,林小言他们班也回来一个娇小的女生,她抱着林小言哭了半节课,痛斥那些试卷的魔鬼和学霸们的变态,自己每天闭上眼睛就是试卷,睁开眼睛就真的是一套又一套的新试卷。
林小言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她面前哭,当她哭完之后看了一眼林小言桌子上摆着的一套一模一样的试卷之后,捂着脸哭着走了。
欲考重点,必承启重。
林小言感叹了两分钟放下手机高兴地开始收拾书包——她今天和韩权渡约好了要去图书馆。
图书馆里坐满了人,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脑袋,林小言他们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和韩权渡对视一眼后,两人一同拿出了一模一样的封面金灿灿的数学试卷。
看了一眼表,十点五十分。
“十二点半回去吃午饭,两套题。”
林小言写了一张小纸条推到韩权渡的面前,韩权渡看了一眼,点点头,两人迅速低下头开始做题,眼内除了试卷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原娅一脸困惑的看了他们一眼,用眼神询问贺昀:“他们在干什么?”
“比赛啊。”贺昀耸耸肩。
十点五十到十二点半,一小时四十分钟……“两套题?!!”原娅瞪大了眼睛。
“还是竞赛题呢,别惊讶了,不是你能理解的。”
贺昀从韩权渡放在一旁的草稿纸上撕下一块:“课本带了没,我们换个地方,我给你讲题。”
看到纸上潦草的字迹,原娅犹豫了。
“怎么?”贺昀又递过来一张,“你觉得你能应付的了期中考试了?”
不存在的,一想到期中考试的难度加大,原娅万念俱灰。
“那走吧。”贺昀拿起放在凳子上的外套,径直走了出去。
纸条在原娅的手中,被她握成了纸团。
呆坐了几秒钟,原娅一咬牙,拿起书包跟了出去。
祁川坐在图书馆旁的公园石阶上,神色沧桑的望着池水发呆,旁边的人给他递过来一根烟,祁川没有接。
都是一起玩的朋友,还是第一见祁川这个样子,他们打趣道:“咋了川哥,这是太久没有伴,寂寞了?”
“什么寂寞不寂寞的,川哥要是想,女朋友不是伸手就来,我看川哥这是在为学习发愁了吧。”
“开什么玩笑,川哥什么时候担心过学习,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产呗!”
一伙人肆意的调侃着,说的话也渐渐地不堪入耳起来,祁川皱起眉,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么吵闹。
秋风凌厉,落叶一圈圈的铺满池面,趋于腐烂,祁川只穿了短袖,清风掠过薄薄的一层衣料,竟觉得有些冷。
今早出门前他将那件蓝色的牛仔外套忘在了沙发上,可惜没有人提醒他,朋友们笑他身强体壮不惧严寒,祁川不屑一笑,如果不是家里没有人,他也不想就这样出门。
祁川拾起一枚石子在手中颠着,耳朵里进出的是他们在讨论下一步去哪里的话语,脑中回想着那天梁老师对他说的话。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收收心,好好准备高考。都老实了快两个月了,怎么忽然就开始打扰林小言了呢?”
梁老师说的隐晦,祁川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看来他之前谈的那些女朋友,梁老师知道的很清楚。
“期中考试之后要开家长会,关于高考的事情,很重要,一定要叫你家长来——真的!别整的那些虚的。”
得!连他花钱请人装他家长来开家长会的事情都知道。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能把他父母叫来开家长会,又何必花钱去找人呢?上学两年,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舅舅舅妈都来过,还不带重复的。
每次又不能雇到相同的人,他也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各路亲戚轮番出场。
祁川猛地将手中的石子掷到湖中的落叶上,在叶子上没待一会儿就直接滑落,连水花都没激起。
烟味开始在鼻尖弥漫,祁川的嗓子有些痒,他轻咳了两声,觉得鼻子有点不通气。
这是要感冒的节奏。
“哎?那不是原娅吗,她怎么在这?她旁边那谁,她男朋友?怎么比她还矮?”
不知谁喊了一声,祁川抬起了头,原娅跟在一个男孩的旁边,悠悠地从公园的一侧走过。
那个男孩祁川也知道,韩权渡的表弟,韩鸿振的外孙,贺家的长孙,贺呈的独子。
贺家和韩家都是名门,再经过那一场联姻,两家在C市的地位更是无法撼动,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韩以欢堂堂一个影后,又是韩鸿振唯一的女儿,不也逃不了联姻的命运?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为了家族的利益,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牺牲。
韩权渡他是韩鸿振唯一的孙子,韩家的唯一继承人,他的婚姻,也绝对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与韩家交好的苏家的孙女,年纪和韩权渡相当,同样是苏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
韩老先生很喜欢苏家那个姑娘,韩权渡和她,有很大的可能会在一起。
至于林小言,只不过是韩权渡在接受家族联姻之前的一次放纵罢了。
许优明知道这种结果,还是要亲自上阵恶心林小言一把,祁川都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许优比他还讨厌林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