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慢慢挪到喜鹊身边,悄悄给喜鹊使了一个眼色,喜鹊会意,拉着飞鸾往外走,一个说去打水洗漱,一个说茶壶中没水了,让小二送些来。
闻晏心里高兴她们有眼色,却不动声色,依然和梧桐说话,眼睛看向喜鹊和飞鸾时,带上些许赞赏:“已经大好了,桐儿放心。刚才遇见了娘亲,她说那受伤的女孩儿甚是可怜?”
“应该是情殇,她爱的师兄要娶别人了。”梧桐回答,想了想又说,“她没地方去,我就让她先跟着我们了,闻晏哥哥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可能因为遭遇相似,梧桐对邱凌霜心生怜悯。
闻晏笑着:“傻丫头,我怎会怪你,这个家以后都是你做主,我都要被你管着,我怎敢怪你。”
“闻晏哥哥又说笑了。”梧桐白一眼闻晏。重生后的闻晏哥哥变开朗了许多,不过她喜欢闻晏哥哥这样。
门外喜鹊和飞鸾站在走廊上,听见闻晏的话,看了看房门,两人对视一眼笑了,飞鸾小声说:“这个闻晏少爷对咱们家小姐真好。”
喜鹊嘟着嘴,得意之色洋溢在脸上,凑到飞鸾耳边笑着说:“他当然要对咱们小姐好了,咱们小姐可是侯府嫡女,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京城不知多少人想娶咱们家小姐呢。”想起周家做的事情,脸上冷了几分,说:“偏偏周家是有眼无珠的,居然做出了那等不要脸的事。”
“周家不是好去处。”飞鸾说,回头望了望门又说,“我觉得闻晏少爷很好,不知道出身如何?居然和闻国公府的嫡长子重名,你说两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喜鹊摇头叹息:“怎么可能?国公府的少爷断了腿,这辈子不可能站起来,就算站起来也会留下痕迹吧。你看看闻晏少爷,健步如飞,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飞鸾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也对。”小姐说闻晏少爷腿不好,又怎么解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闻晏出门走了,才进屋伺候梧桐歇息。梧桐抱着朝阳坐在椅子上。
喜鹊捧着茶杯递给梧桐,问:“小姐,闻晏少爷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藏不住话。
飞鸾一面铺床,一面回头看向梧桐,一脸好奇,笑着问:“是啊,小姐,闻晏少爷到底是什么身份,看穿着打扮的,也是官宦人家呢。”
梧桐抿唇轻笑,瞅了瞅喜鹊,又看了看喜鹊,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那天两人还说,全京城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闻晏哥哥,要是知道闻晏哥哥的身份,会不会惊得目瞪口呆,梧桐想了想那样的场景,眉眼含笑,将朝阳给喜鹊,走至床边,说:“把朝阳送回去,我累了,你们也早点歇息吧。”就是不说闻晏的身份。
翌日清晨,一行人收拾一番,闻晏命司琪买了好些药材。又简单吃了点早膳,才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到了碧荷苑,门口,齐管家领着家奴们,早已等候多时,见马车朝碧荷苑驶来,翘首以盼地瞧着,等近了些看清楚了迎上来。门口站满了人,有碧荷苑的下人,也有附近邻村的人,见马车豪华,一派贵气,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来人是谁。
管家姓齐,曾是闻国公身边的小厮,后来无意犯错,被赶到庄子上来,却对国公爷忠心耿耿,国公爷念旧情,让他当了这里的管事。
齐管家走到闻晏身边,恭敬喊道:“大少爷可来了,老奴一早就在这里等了,见您不来,还担心呢。”
“多谢齐叔关心,在镇上买了些东西,耽搁了。都进去吧。”闻晏掀开帘子笑了笑。上一世,齐管家对他尽忠尽职,也不知后来如何了。
齐管家知道闻晏的情况,直接吩咐下人们将马车赶进去,大门无门槛,马车可以直接进入,自从知闻晏要来,他连夜命人改的,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碧荷苑正厅,冯氏坐在上首主座,另一边,闻晏坐在轮椅上,司琪立在闻晏身后,小四小五被冯氏揽着,笑看着齐管家。冯氏道:“齐叔辛苦了。”
“老奴不辛苦,不辛苦,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才辛苦呢。”齐管家说着看向小四小五,拿出两个糖人,和蔼道:“这是咱们四少爷五少爷吧,长得真俊,长大了也和大少爷一样俊朗不凡。”声音诚恳真切,不见一点鄙夷,眸中尽是怜惜。
闻晏笑了笑,齐叔还像上一世一般,把小四小五当成自己的孙子。上一世,齐叔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小四小五留着,要是听见谁喊小四小五傻子,会毫不留情面将人撵出去。
小四小五看了看冯氏,又看了看闻晏,目光投射到齐叔手中的糖人身上,满是惊喜,却不伸手接。
闻晏道:“齐叔给的,你们拿着吧。”
“谢谢。”小四欣喜接过,放在嘴边舔了舔,笑眯眯说:“真甜。”
小五接过糖人,跑到闻晏身边,递给闻晏笑着说:“哥哥尝尝。”
闻晏摸了摸小五的头,笑着说:“哥哥不吃糖,小五吃吧。”
小五咧嘴一笑,伸手把糖人放嘴里,眯起眼睛看着闻晏说:“甜的。”
齐管家垂手站好,看着小四小五笑着说:“咱们四少爷五少爷真懂事。”
“齐叔说的是。”闻晏一一扫视地下的奴才,有几个忠心,有几个上一世被赶了出去,想必这一世也不例外。又说:“碧荷苑一共三个院子,我和小四小五住一个,夫人住一个,还有一个梧桐居,留给小姐住,先这样安排,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齐管家应了一声是。又听闻晏道:“咱们碧荷苑虽不是大户人家,却也有自己的规矩,有谁敢欺辱主子,乱嚼舌根,不忠不义,别怪我翻脸无情。”
“少爷说的是。”齐管家回头看向身后的奴才们,沉声说,“你们都听见了。听见了就下去吧,好好干活,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的别做,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众奴才应了出来。闻晏看着齐管家摆摆手,说:“齐叔也下去吧,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是。”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齐叔,我让你买的一千亩地,有着落了吗?”
东牛山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地主,良田不多却也不少,荒地更多,买一千亩根本不费力气。上一世不图谋天下,在碧荷苑安逸度日,这一世不一样了。想要在边关站住脚,粮草少不了。
何况梧桐说,她能弄到优良的种子,正好用这些地试试。再在泸县试种,必然得到皇上看重,将来祁王登基,再说这些种子都是祁王殿下辛苦寻来了,更得人心。
“事情已经办妥了,少爷吩咐的事,老奴不敢怠慢。”齐叔躬身答应道。
“知道了,下去吧。”闻晏道。等齐叔走了,闻晏对冯氏说:“母亲一路辛苦,也去休息吧。”又对菊香梅香吩咐道:“你们好生照顾夫人。咱们初来乍到,遇事不可莽撞,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
冯氏笑了笑:“这是咱们自己的庄子,能有什么事。”
“现出来了,不比府中,凡事都有万一。您忘记府中那些奴才了,个个都会捧高踩低。谁知道这里的奴才会怎样。”闻晏道。
碧荷苑有夏氏的眼线,不然他也不用坐在轮椅,等拔除这些眼线,他可以随意走动了。
“娘知道了。”夏氏嘱咐司琪好好照顾闻晏,领着刘嬷嬷、菊香和梅香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闻晏望着门口说:“走,咱们去梧桐居。”
司琪答应着,推着闻晏来梧桐苑。
梧桐蒙着面站在梧桐居门口,眸中带笑:“闻晏哥哥果然有心。”
喜鹊仰头看着梧桐居三个字,笑着说:“小姐,这闻晏少爷对你可真好,居然将这院子改成了梧桐居。”
“什么闻晏少爷,快成咱们姑爷了。”飞鸾扶着凌霜,抬头盯着门匾,笑语晏晏地说。
“那闻晏少爷才貌双全,温文尔雅,待你家小姐一片真心。你们可算满意了?”邱凌霜带着斗笠,透过白纱看着梧桐居三个字。
虽相处时间短,她也知梧桐他们是好人,来这里可能是散心。过些日子就走了吧。侯府嫡女怎会一直在外面,想起将要分开,自己又无处可去,凌霜上不免叹息一声。
“你不喜欢这里?”梧桐一面说一边抬脚进门,梧桐居的景象更让她惊喜,除了门口的梧桐树,这里和侯府的梧桐居一般无二,闻晏哥哥还真怕她不习惯呢。
邱凌霜迈着阔步,跟着走进来,道:“不是不喜欢,而是怕你们走。”
“只怕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年呢。”梧桐笑着道,“就算要走,也会带上你,你害怕什么?”
“也有可能是常住。”门口,传来闻晏的声音,几人回头,见闻晏坐在轮椅,笑看着梧桐。司琪推着闻晏朝这边走来,走至梧桐身边,恭敬行礼。
喜鹊和飞鸾对视一眼,闻晏少爷的腿能走,为何坐轮椅。喜鹊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闻晏,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国公府的闻晏少爷?”
“你不是……”飞鸾道。
“你们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闻晏打断飞鸾的话,笑看着梧桐说:“还满意吗。这里多了一棵梧桐树,是为金儿准备的。我院子里也有一颗,都是为它准备的。”
说起金儿,梧桐才发觉,金儿回京城,许久不曾回来,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险。
闻晏看出梧桐担忧,说:“不必优心,金儿比我们想象中的聪明,指不定在哪里玩了,你放心吧。”
“应该回来了。”梧桐望了望天空,满脸担忧。
话音刚落,只听空中一声长鸣。梧桐看一眼闻晏,惊喜喊一声:“是金儿,它回来了。”这个小家伙,这两天没时间管它,居然玩野了。
这次梧桐冤枉金儿了,金儿将枫哥儿送回去后,又去了趟祁王府。祁王早料到金儿会来,在院子里凉亭里,摆了满满一桌子肉食,都是金儿爱吃的。金儿刚到祁王府就闻着味了,飞身朝凉亭过来。直接落在祁王对面的石凳上,小眼滴溜溜瞧着祁王。
祁王笑了笑:“就知道你会来,特意给你准备的,吃吧,多吃点。”一面说,一面展开扇子摇了摇,又拿起酒壶斟酒,瞥眼瞧着金儿,颇为得意地说:“这些肉是为你准备的,这酒你喝不得。酒虽是人间美味,可你却不能喝,谁让你是一只鸟儿呢,鸟儿是不能喝酒的。”
金儿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祁王又道:“吃肉,吃肉。”拿起一只鸡腿递给金儿,金儿看也不看,直盯着酒杯瞧。
祁王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满脸得意,兴致高昂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酒,好酒啊。”说完,又斟酒要喝。
可金儿比祁王快一步,叼走酒杯倒进嘴里,放下酒杯看向祁王时,满脸得意。祁王看着金儿哈哈大笑,指着金儿道:“原来鸟儿也贪杯,想喝酒早说,来来来,咱们边吃边喝,本王这里的酒不比别处,都是人间极品。萧括,你帮咱们的金儿拿着杯子,本王亲自给金儿倒酒。”
萧括拿了一只大碗:“是,王爷。不过咱们金儿海量,用小酒杯委屈了,用碗吧,这样才过瘾。”
“说的是,必须用碗。”祁王弯腰,从地上拿起酒坛子,打开盖,倒了满满一碗酒。金儿毫不含糊,喝得一干二净。
祁王勾唇,和萧括对视一眼,眸中的深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又说了一些夸奖金儿的话。金儿喝了酒,飘飘欲仙,跳到院中跳了一支舞,祁王和萧括拍手叫好,一个劲儿夸金儿厉害。金儿愈发得意,高兴地找不到北了,脑海中只有三件事,喝酒,跳舞,吃肉,鸟的生活一样快哉。
两人一鸟儿喝了大半日,喝得差不多了。祁王又道:“金儿厉害,带着本王找梧桐去,本王要告诉表妹,金儿喜欢喝酒,酒量大,酒品好,让表妹多给你准备一些酒,可好?”
金儿想也没想点头答应,当即跳到院中变大,展开翅膀,示意祁王上来。祁王满脸兴奋,一跃而起,跳上金儿的背,坐定后抚摸着金儿,夸赞道:“好金儿,咱们走。”金儿鸣叫一声,挥动翅膀朝空中飞去。
萧括站在原地,对着空中摇头道:“殿下,金儿喝醉了,您也不怕它迷路呀。”这心有点悬。
作者有话要说: 金儿:梧桐主人,不是金儿贪玩,是祁王殿下坏,诓鸟儿喝酒,人家醉了。
梧桐扶额:你是一只鸟儿,为何要喝酒?鸟儿是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不能喝酒。
金儿:主人,但是酒好喝呀,你给人家准备些呗。
第40章 金儿醉酒,惩治刁奴
金儿载着祁王翱翔与天地之间。祁王坐在金儿背上, 俯瞰大圣王朝全景, 竟觉得人渺小如尘埃, 如果不有一番作为,千年后,谁还记得大圣朝有个萧景祁呢。
“金儿, 你慢点。”祁王殿下心中畅快,感觉比骑马舒畅多了, 却也觉得速度太快。
金儿好似没有听到祁王的话, 又加快了速度, 时不时鸣叫一声,好像在炫耀一般。
祁王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了, 拍了拍金儿的背说:“金儿,你喝多了。咱们找个地方停下吧。”
金儿理也不理,一个劲儿飞。祁王又喊了一会儿,金儿还是不理。
他趴在金儿背上, 哀叹:“都是本王的错, 怎会想着灌醉你。现在也不知到了何处, 求你了, 金儿,咱们歇会儿吧。”金儿欢快叫一声, 还是继续飞行, 速度比刚才慢了一些。在空中盘旋大约两个时辰,金儿累了,找了一处茂密的山林, 俯身冲下去,停在一处山谷中。
祁王跳下来,指着金儿,后悔不跌道:“我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呢,你还是只鸟儿呢。”
金儿环顾四周,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趴在草地上,闭上眼睛睡着了,这一睡竟是一夜。
祁王只能在山谷中呆一夜,一早准备唤醒金儿离开这里,可金儿酒劲儿未退,不愿意醒来,任由祁王怎么唤也不醒。祁王无法,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处清泉,打了些水让金儿喝,金儿才缓过来。
“看你还敢贪杯吗?”祁王指着金儿的脑门,随后跳到金儿背上。早知金儿会醉酒,就不让金儿喝那么多了。
金儿欢快地叫一声,带着祁王离开山谷,眨眼功夫到了碧荷苑。
梧桐见到祁王,心生怯懦,挪着碎步慢慢靠近,小声喊了一声表哥,满脸讨好道:“你怎么来了?”
祁王点了点梧桐的额头,绷着脸严肃道:“回头再收拾你。”说完,冷眼看向闻晏,展开扇子瞪了两眼,见闻晏不说话,肃穆道:“哼,闻晏你好大的胆子,你就没有话要说吗?掳走本王的表妹,本王想知道,你们国公府有几个脑袋等着本王砍。别给我说那些世外高人收徒的事,你糊弄糊弄江陵侯可以,糊弄本王,你太小看本王了。”
梧桐拽着祁王的衣袖:“表哥,这和闻晏哥哥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跟闻晏哥哥来的,怕爹爹和祖母不同意,才留了书信的,谁知道书信被白秋灵拿了去,才害得你和爹爹着急上火的,你要怪就怪我,跟闻晏哥哥没关系。”
祁王瞪一眼梧桐,叹息道:“你呀,还没如何呢,就护上了,要是真进了闻家的门,闻家不得蹬鼻子上脸,你不要说话,让闻晏说,今天要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立刻找国公爷说说这件事儿去,公国府虽说分了家,可闻晏还在闻家族谱上,找闻国公不会错。”
“表哥。”梧桐跺着脚喊了一声。
“闭嘴。”祁王这次真生气了,板着脸看向梧桐。闻晏欲说话,被梧桐制止。梧桐自知惹祁王生气,低头不语,快要哭了的样子。
祁王心软,抬手揉着梧桐的头发,柔声细语道:“表哥不会砍他的头,这总可以了吧。”
梧桐仰脸笑道:“谢谢表哥。”
“胳膊肘往外拐。”祁王嘀咕一句,再次看向闻晏,冷声道:“你说。”
“闻晏不敢欺瞒王爷。”闻晏拱手道,“京城流言蜚语太多,恐伤了桐儿,故带桐儿来此。一则散心,二则可以避开京城的流言。祁王殿下以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