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管家并不知道季云修给了席岁什么,但他坚信,少爷送出去的必定是对席岁有帮助的好东西。
于是劝道:“席小姐,既然少爷想为你出份力,你就接受他的好意吧。”
“现在席氏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方法,你们真的不用担心了。”
“少爷他……不太会表达,但我想,他内心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你。就算是席小姐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请收下,就当是替少爷暂时保管吧。”
季管家的话说服了席岁。
季云修认死理儿,怕她“还钱”都不肯跟她多待了。只能过两天,等事情解决了,他就会相信自己真的不需要这些,到时候还给他也不迟。
席岁想通了,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车边,席岁敲了敲车窗,“阿修,谢谢你,你愿意帮我,我很开心。”
然而这次季云修没有看着她回应,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点了点头。
*
公司的危机正在一步步解除,工作起来也有动力。
第二天下午,席氏召开紧急会议。
席岁刚进入会议室,正打算把手机开启静音模式,屏幕便弹出来电显示。
——是季颜。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席岁悄悄退出会议室。
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季颜急切的声音包含着担忧,“岁岁姐,你能不能现在来一趟季家?”
“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大哥,大哥他出事了!”
随后而来的张煦捧着文件在旁边提醒了声:“席总监,会议马上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进……”
谁知话音未落,手上被一道重力压下。
席岁将自己手里的文件一并交给他,“张煦,帮我跟董事长请个假,我有急事,就不进去了。”
席岁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跑向电梯口。
她火急火燎的赶去季家,季管家已经在大门口盼着,“席小姐,你可算来了。”
“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少爷这一天都在画室里。”
席岁着急跑上楼,来不及换鞋。
今日穿的鞋子不适合在楼梯上奔跑,鞋跟差点踩空,她干脆把细跟鞋脱掉,赤脚上楼。
季颜在画室外徘徊良久,听到楼梯间的动静,期待的朝楼下望去,在看见席岁出现那刻,仿佛见到了救世主,“岁岁姐,你终于来了!”
席岁:“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昨天很晚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早上过来拿画。往日我来他这拿画,一次最多一幅画,没想到今日我来,他抱了一大堆给我!”
“就算是这段事情灵感极好,也不可能画出这么多。而且在把画交给我之后,他就把自己关进画室里,之后无论我问什么,他都只说,自己要继续画,不停地画。”
“大哥情况不对,我原本以为等等再观察,可这都快一整天了,他连食物和水都没碰过,要不是偶尔出声,我们都要强制开门了。”
“我们知道大哥比较听你的话,所以才联系了你。”
席岁点头,开始按下那个特定的门铃。
“阿修,我是岁岁。”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可以开一下门吗?”
里头没有回应。
席岁等不了,其他人也等不了,直接让季管家强制开门。
房门打开那瞬间,三人都下意识的想踏进去,闪电却忽然冲出来,对着几人狂吠。
他用爪子挠季管家的脚,还咬了季颜的鞋带,却唯独没有攻击席岁。
见状,季颜跟季管家同时往后退。
席岁顾不上那么多,只说:“我先进去。”
她前脚刚踏进去,闪电就用爪子蹬门,把门给关上。
偌大的空间,瞬间变得安静。
她在房间里看到许多画架,但画架上全是空的。
季云修坐在中间那个画架前,衣服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原本干净白皙的脸颊也未能幸免。
“画不出来……”
“为什么画不出来!”
望着空白的画卷,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不要太慌张,等看完了上下文才能懂,有些感情,得到一个点,才是真正在一起的时候。
第38章
“阿修。”
席岁小跑过去, 没注意脚下踩到什么物件, 脚心钻心的疼,直接跪跌在地上。
然而, 陷入困境的季云修浑然未觉。
他揪着头发,拇指按得手指骨节泛白, 满脸痛苦之色。嘴里重复着同样的话, 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 与外界的感知在一点一点缩小。
席岁单手撑在地面上, 牙齿划过唇瓣,忍着脚心刺痛站起来, 身子晃了晃,向他走去。
她一把握住了季云修越发使劲的手掌,“阿修, 松手。”
然而, 毫无作用。
她的力气完全无法跟季云修的力气抗衡,连一根手指都搬不开, 更何谈强制性令他松手?
季云修嘴里念念有词,席岁靠近他,努力听清令他纠结痛苦的声音:
“画不出来……”
“为什么画不出来!”
席岁身子一僵, 环顾四周,只见满屋子的空白画架, 还有散落在地上那些色彩混乱的图画,可见作画之人心中不宁。
“画不出来没关系的,咱们休息一下, 好不好?”她紧了紧心神,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去安抚。
然而,季云修对她的话聪耳不闻。非但没有任何缓和的表现,反而更加疯狂的开始敲脑袋。
席岁俯身下去,双臂将他环抱,拳头重重的砸在她纤细的胳膊上。
席岁吃痛,却未呼叫。
他像是没感觉,重复的挥手胳膊砸向自己,拳头全部落在席岁身上。
一拳又一拳,犹如被设定重复指令的机器,敲击在她双臂之上,痛感未消,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家中。
她用身体阻止他伤害自己,“阿修,你清醒一点。”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明明没掉眼泪,嗓音却已经染上浅浅的哭腔,“季云修说过要永远保护席岁的!”
刚才躁动不安的男人忽然停止了所有刺激的行为,举在半空中的双手渐渐垂落。
察觉他的安静,席岁才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待她低头看清季云修的脸,他脸上布满焦虑之色,低头在寻找什么。
看到那些被自己创造出来,又毁掉的作品,他突然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像个没了主心骨的孩童,“岁岁……我……画不出来。”
席岁不断安抚着,“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以后再画。”
“不行,不可以!”这句话像是激得他想到了别的什么,又重新拿起手边的画笔,开始在白色的画卷上着色。
对于熟练地画师来说,随便几笔都能勾勒出常人达不到的效果,然而就在他画出形状时,又用一直笔排较宽的笔刷在画上打了一个明显的“X”。
季颜说过,他对自己的画有很高的要求。显然,这些被丢弃的东西全都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他在逼迫自己画画,这样的状态令他精神紧张,心生慌乱。作不出好画,他便开始折磨自己,或许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是伤害自身的行为。
“要画画,可以挣很多钱,全部给岁岁。”
“我要帮岁岁解决麻烦。”
席岁瞬间湿了眼眶,眼圈泛红。
竟然是这样……
坐在她家门之外默默等待,只为了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毫无保留的送给她。
把自己关进画室,逼迫自己作画,只因为想帮她解决麻烦。
除了父母之外,这个世界上只有季云修一人,不求回报的为她付出一切。
她缓缓抬起手,纤细的手指从他微微张开的五指缝隙间穿过,与他紧紧相扣,“阿修,我们订婚吧。”
季云修沉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订婚?”
席岁咬牙,忍住眼泪,点头,“对,我们订婚。”
“不……”他低垂着脑袋,不断摇头,“不订婚。”
席岁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嘴一瘪,不满的反问道:“为什么?”
他感受不出席岁话里的失落,只能凭字面意思回答:“他们说,订婚是联姻,我知道岁岁不喜欢联姻。”
席岁哭着笑了。
这个傻子……
被眼泪浸湿过的双眸仿佛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眸中清晰映入男人苦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