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两就能救人一命啊!我也是真的没有法子了老顾。”
刘氏哭的满脸泪痕,不停哀求,顾父却不听她这话,“是,刘枣可怜,你不会明明白白的求我们吗?非得要把软软的好日子给搅黄吗?”
“这―――”刘氏抽噎着,“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同意吗……”
“就因为怕我们不同意,你就要毁了你女儿,为了一个侄女,毁了你女儿!”
顾父暴怒出声,手用力一挥,刘氏被他挥到在地,趴在地上回头看顾父,顾父怒不可抑,“在你心里,刘家永远都比顾家重要!”
“一个出嫁的刘家女都比你女儿重要!”
“顾家对你不好吗?”
“我自问这么多年对得起你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顾父接连撕喊出声,额间脖颈青筋接连暴起,喊完也跟着泪流满面,从来挺直的背脊也慢慢的弯了下来,捂着脸渐渐蹲在了地上,泪水从指缝流了出来,崩溃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不知道悔改,我还要怎么做,你还要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萌萌嗒的存稿箱,蠢豆已经上班去惹~
她说上章的小红包等着她晚上回来再发
☆、 89 第八十九章
刘氏和刘枣一起被关在了柴房,刚才崩溃大哭的顾父,别说刘氏了,就连亲兄弟的顾二叔都没见过的,众人劝了许久顾父才止住了情绪,红着眼一个人回房了,说想自己静一会。
顾父去静静了,其他人都坐在厅里面面相觑,气氛安静无比,姜氏忍不住低声道:“这大喜的日子,这闹的是什么事啊!”顾二叔拍了拍她的手,只是摇头叹气。
顾软软沉默坐在一侧,垂头看着自己腰带上的紫藤花,这紫藤花绣的极为漂亮,栩栩如生,指尖抚过藤蔓,杏眸有些黯然,早就不期待刘氏了,可是,心里也有些难过,也想和爹一样,问问她。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就那么在意刘家呢,在意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枉顾的地步,非要挑在自己最期待最高兴的一天么。
手背忽然覆上了一只有些肉的小手,抬眼看去,是顾怀月,顾怀月已经十三了,今天发生的的事她也知道,她也很明白,若是没人拦住刘枣,就任由她这么闯了进来,哪怕她什么都不做,那一身的破烂也足够村民的谈资了,好好一场定亲宴沾了晦气,喜气自然就没了。
也不知道如何劝慰顾软软,因为自己也和爹一样,想问问她,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是转不过来弯呢?
只得红着眼拉着顾软软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顾软软抿唇对着她笑了笑,唇角难掩苦涩。
“怀月。”
无声的堂屋中,顾怀陵忽然出声。
“在。”
顾怀月抬眼看向顾怀陵,顾怀陵也在看着她,看着她尚显稚嫩的眉眼,勉强笑了笑,眸中满是愧疚,“我本来想着,至少等你出嫁以后再说。”
没了母亲的姑娘,议亲时难免被人拿着说道,软软已经有了将来,俞叔和惊澜也不会在意,只有怀月,她还有两年才及笄。本来想着,把她带去芙蓉城,这期间和娘少些来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谁知道,有爹看着,她还是能闹出这般波折。
一家人,如何做到千日防贼?
根本防不胜防,她根本就不知道悔改如何写,心性早就定了,掰不回来了。
闭眼,长长舒了一口气,再睁眼时,所有犹豫挣扎都收进了心底,看着怀月不解的眼,微微一笑,“放心,以后有大哥。”
我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顾怀月没听懂顾怀陵话里暗藏的意思,顾二叔和姜氏懂了,两人对望一眼,也没多意外怀陵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是她不对在先,而且这么多年了,完全没有改变。
只是―――
‘不可以。’
顾软软一把拉住顾怀陵的手,让他扭头看着自己,快速道:‘这事不能你来说,你在读书,你将来还要科考,你不能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
‘我来说。’
‘我是出嫁的女儿,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这事不能你来。’
除非顾父想通自己提出,但哪怕顾怀
陵是在一旁规劝,将来一旦被别人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顶不孝的帽子是压的死死的,读书人的名声不能毁。
“你放心。”顾怀陵先轻声安抚了一句后才缓缓道:“我的名声,爹比我还在意,他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那也不行。’
顾软软坚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可以。’
‘你不要说,我来说。’
“软软―――”
“咳!”
两兄妹正争执之时,姜氏猛的咳了一声,兄妹回头,就见顾父正垂眼跨进了门槛,眼睛还有些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萎靡不振。
‘爹。’
顾软软抢先一步站了起来,顾怀陵伸手去拉她,也跟着站了起来,“爹,我有事跟你说。”
“说什么?”
顾父抬眼看着齐齐站起来盯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声音有些沙哑,两兄妹谁也不让,都马上要开口,却见门口又来了一个人,来的是俞凛,手里拿了一封信。
顾父回身,见来的是叶家人,勉强笑道:“可是有什么事?”
俞凛摇头,双手将信呈给顾父,“这是家主给您的信。”
俞凛送完信就走了,顾父一脸不解,就在不远处的厢房歇着,如何还要写信?顾父也不认识字,将信递给顾怀陵,“你来念念。”
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顾怀陵将信打开,刚看到字迹就顿了顿,顾软软探头去瞧,也跟着抿了抿唇,这哪里是俞叔叔的信,这分明是叶惊澜的字迹。
顾怀陵顾软软知道这是叶惊澜写的,但其他人都不知道,都以为是俞墨有什么要紧事说,顾怀陵一目十行的将信看了一遍,“俞叔叔给您讲了个故事。”
“故事?”顾父不明白,“讲什么故事?”
“您先坐。”
顾怀陵扶着顾父坐在椅子上,又让顾二叔和姜氏都坐下了,回头给了顾软软一个放心的眼神,同样看完信的顾软软也不和他争了,安静坐在一边。
这件事“俞叔叔”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从旁提点是最好不过的了。
顾怀陵这才朗声道:“俞叔叔说,这是他在京城见到的真事。”
“说是一寒门子弟十年寒窗终于金榜题名,入了翰林院为官。”
“十年苦读终于有了回报,这本是好事,只是翰林清贵,本没什么银钱,够他自己活罢了,只是乡亲们不知道,都认为他出头了,在京城当了大官了,有能耐了,就该把爹娘和家中兄弟姐妹接到京城去享大福才是。”
“胡闹!”
听到这,顾父就训斥出声,他虽是农家汉子,但因儿子一直在念书,勉强也知道科举,和科举之后会经历的事情,“翰林清廉,最重名声,他的例银能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如何还养得起一家人?”
而且京城宅子贵,自己一直节约至此,就是想着将来怀陵去了京城,能给他买个小宅子,也有了落脚的地方,那信里的一家子人都不知道
自己儿子的情况?不说帮衬,还跑去添乱?
“确实是养不起的。”
顾怀陵点头。
“只是他家里,爹娘懦弱,尤其是她娘,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本来他家中姊妹也算和睦,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会给他添什么大麻烦,只可惜,不仅他家中亲人,他娘还把娘家的两个侄儿也带去了京城。”
说到这,顾父神情一顿,显然察觉到了这故事背后的深意,顾怀陵若无其事继续道:“他娘娘家那两个侄儿,说是去跟着哥哥念书,其实就是在京城玩耍,没钱了就跟他娘要,他娘的私房都给了那两个侄儿。”
“后来实在没法子,侄儿逼她,她就去逼自己儿子。”
顾怀陵看着顾父微微紧缩的瞳孔,缓缓道:“那人是个孝顺的,亲娘哭求,他就想方设法去敛钱,不出两年就被查到贪污受贿,一身官服丢了,还判了流放,更有子孙三代不能入仕。”
顾父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哪里是在说故事,这是在给自己讲道理。明明是别人的故事,顾父却忍不住代入自家,若是怀陵有朝一日当了京官,哪怕自己压着刘氏不去京城添乱,但刘家人不会借着怀陵的名头在家里生事吗?
那群人就是闻风而动的豺狼,哪里有好处他们就一拥而上,怀陵虽不在这,但借着他的名声,能做太多事情了!
要是闹出大事,最后为他们兜底买账的,还是怀陵!
丢了官服,判了流放,还子孙三代不能入仕……
“大哥!”
出声的,居然是一项憨厚老实的顾二叔,顾二叔严肃看着顾父,“按理,这是你的家事,我没资格管,但是怀陵以后也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我觉得我可以问一问。”
“不管刘氏闹出什么,你要忍,可以。”
“但你是不是忘了爹的遗言了?”
顾老爹当初是给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就想改换门庭,想家里出个读书人,只可惜两个儿子都是愚笨的,都不喜欢念书,强压着都不去学堂。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孙子的身上,虽然他走的早,没有看到孙子,但留了遗言,若是孙子能念书,双房一定要齐心供养,若有人害了孙儿读书之路,切莫心慈手软。
“我没忘!”
顾父抹了一把脸,脸上都是冷汗,是被刚才的故事给吓的,因为忍不住将怀陵给带入了进去,一想到怀陵若像那个故事里说的那般流放,就骇的手足发凉,浑身没了力气。
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沉沉的喘了几口气,扭头看向姜氏,“弟媳,劳你跑一趟,去将几个年长的长辈和村长老村长都请过来。”
顾家虽是外来的,但这是顾家村,他们也正好姓顾,扎根几十年了,早就连了宗,顾家村和睦,族老们也不会吝啬帮忙。
又看向顾二叔,“老二你跑一趟小河村,把刘家人都请过来!”
“这刘家的女儿咱们顾家要不起,让他们都带回去吧!”
顾二叔本来就是向着顾怀陵的,怀陵有意让顾父休妻,他自然是帮怀陵的,又听了那个故事后,更是主张休妻了,怀陵就是家里的希望,不能让刘氏毁了他的前程。
只是―――
看了一眼顾软软,“今天是软软的好日子,不然明天?”
“不,就今天!”
顾父坚持。
“就算明天,乡亲们也会知道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左右都是丢脸,反正叶家人也都知道了,他们不在意这个,那就今天把脸给丢干净了,正好和他们刘家撇清所有关系,这事是她们不仁在先,错不在我们!”
就要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刘氏是被赶出去的,以后和顾家,和怀陵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刘家人也否想借着怀陵的名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