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城的张家?
还是东街的李家?
亦或澜州那边的林家?
更甚是京城的赵家?
最近仇家有点多的俞墨确实没有头绪。
自小跟着俞墨长大的叶惊澜难得看懂了他的皱眉,不觉抽了抽嘴角,俞墨最近干了啥,仇家那么多?
坐到顾软软旁边,仔细看了看她,确定她脸上没有惊吓的神色,才道:“新夜市那几间铺子惹的祸,那两人,其中一人的府衙的衙役,提前就知道了消息,早就想要那几间铺子了,在他看来,是被你截了胡。”
听到这话,俞墨皱眉,就连陆湛也忍不住了,“就为了几件铺子,要人命?”
叶惊澜道:“若是平时,为了不属于他的几间铺子要人命当然有些匪夷所思,可这个人欠了赌坊很多银子,刚到知消息时就说拿铺子抵债。”
结果这几间铺子根本就没落到他的手里。
说到这,叶惊澜又看了俞墨一眼。
让你开赌坊。
俞墨挑眉。
是我求着他去赌的吗?
身为衙役,还是上面有人的衙役,比很多人都提前知道新夜市意味这什么,不仅是入铺,帽儿街那边一片的住宅,全部都会低价贩卖,就为了提高新夜市的人气,那一片,眼见的就会繁华起来。
繁华意味着人多,人多,就以为这钱财广进。
所以,才会有人为了几间铺子铤而走险,何况其中几人还是赌徒。
……
听到这样的原因,顾软软顾怀月对望了一眼,顾软软点头,顾怀月看向叶惊澜,“姐夫,我有话要说。”
叶惊澜抬眼看向她,顾怀月将周月梅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闻言,叶惊澜却是轻叹一声,知府此举本是好事,既改了西市的脏乱,又让原本有些冷清的帽儿街繁华起来,他是好心,底下人却肮脏太过。
叶惊澜和何安林同窗许久,自然知道这位不是嚣张跋扈的主,虽未和知府相交,但由儿观父,儿子是个爽朗大气,父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几乎可以笃定,是下面人私自办的,知府并不知情。
俞墨也知道这个情况,抬眼看向叶惊澜,“这事你来办?”
叶惊澜点头,“我去说。”
已知道原因,隐患也被关在了柴房,已是深夜,众人也不再多话,各自回房熟悉睡觉。
叶惊澜也没隐瞒什么,第二日在府学里就明确将这两件事告知了何安林,何安林神情郑重的谢过,没等下学就让小厮将这件事告知了父亲。
知府大人的手腕亦很强悍,没等下学,两件事就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不仅那个衙役是为了赌资铤而走险,说来也巧,另外一个人正好是打算强占周家店铺的人,府衙上下彻查了一番,居然还查出了几个为了新夜市铺子动用关系的人,虽事有曲折,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
意欲强占周家的铺子的人找到了。
居然是周父弟弟的儿子,周父的侄儿!
周家上下靠一个夜市的小摊贩维持生计,周父的弟弟却是个‘有本事’的,娶了一个嫁妆颇丰的女子为妻,又用妻子的嫁妆开了一间食肆。
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小富有余,觉架不住有一个混账儿子,还是时常流连赌坊的那种,家里人也知道他好赌,虽不忍,但还是坚决断了他的银子,家里要不来银子,他只好想其他法子,想着想着,就想到周父的铺子上去了。
叔叔那边一直求情不提,周月梅不管叔叔侄儿,想的却是顾怀月,周月梅虽生性温顺但并不傻,头一天告诉了东家,第二天就把事情给解决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周月梅想了又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爹娘。
周父周母听完后,也觉得这事不是巧合,上门几次挨打几次,头一天告诉了他们,第二天事情就解决了,肯定是东家帮忙了。
一家人十分感激,虽家财不丰,还是让周月梅提着芙蓉城有名的干果点心给顾怀月送去,顾怀月不肯要,“这事不是我办的,是我阿姐姐夫他们办的。”
家中的难事解决了,周月梅脸上也没了凄苦之色,坚决嫁给八盒点心送了顾怀月手里,“既然是东家姐姐帮忙解决的,就劳烦东家将点心给叶夫人吧。”又道:“还有几日新夜市就可开张了,东家千万要带着家人一起,家父说了,要请东家吃馄饨呢。”
听到这话,顾怀月却是摇头,“那真是没机会了。”
周月梅:“怎么?”
顾怀月:“我姐姐也有铺子在新夜市呢,那天我们肯定要在店里帮衬的。”
……
七月初六这天,申时刚过,顾软软就去了帽儿街,此时骄阳还盛,顾软软看着眼前三间铺子连成的大通铺,俞墨得了帽儿街街头的三间铺子,又将三间铺子连成了一片,装修的很是阔朗大气。
还没到夜幕,六扇竹门还未开,顾软软看了一会,带着叶惊澜从小门进去了。
仔细检查了食材调料,确定没有半分错处后,顾软软就静待夜幕降临,虽说火锅已经经历了一次,也请了诸多人试吃得到了大部分的赞美,但顾软软还是难免忐忑,若是其他人不喜欢不认可呢?
“别担心。”叶惊澜拉住了顾软软的手,“肯定很多人喜欢的。”
顾软软笑了笑,忽然道:‘你不担心吗?’
叶惊澜歪头,不解其意,“我担心什么?”
顾软软:‘若是卖的不好,我就养不起你了。’
闻言,叶惊澜无奈的叹了一声,“媳妇,首先,我真的不用你养,我没有白吃俞墨的,那是我该得的分红,其次,我真的不用你养,那些钱是我给你的,我并没有预支,接下来我还会有分红,那些钱是给你买首饰买衣裳的,开玩笑而已,没让你养我。”
“再其次,退一万步说,让你养我,火锅的分红就已足够,接下来的烧烤就算亏本了,咱家也不会喝西北风的,放一万个心吧。”
听完这话,顾软软心中的紧张骤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垫脚嘟嘴,在叶惊澜颊边啾了一下,笑弯了眼。
酉时过半,夜幕降临,新夜市的热闹马上就要开始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了让帽儿街一开张就热闹起来,府衙还重金请了两个杂耍班子,没错,两个,还是两个死对头的班底,一左一右摆擂两侧,两边班主微笑对望片刻,彼此颔首,同时斯文有礼的回身走回后方的布置台。
李张班主知道,府衙那边是故意的,怕自己等人不卖力,故意把对面的一起请了。
不过没关系,故意就故意。
反正故意不故意都没关系!
李班主一把扯过喷火师,指着对面正在搭台子的红布,“看到那块破布了吗?给我喷,把火喷到对面去,烧光它,把姓张的胎神烧死最好!”
喷火师:“……”
张班主一把扯过木刃师,指着对面正在搭建的框架,“看到那堆破木头了吗?给我劈,整个劈散架,顺便把姓李的龟儿子一起劈了!”
木刃师:“……”
……
夜幕刚临,帽儿街就热热闹闹的开场了,鞭炮锣鼓齐鸣,两个杂耍班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热场,火龙齐飞,水幕喧天,围过来的百姓只觉眼睛不够使了,看一眼这边,那边就少看一眼!
前面的热闹不提,后面的人也都在紧着准备,热场之后,就该他们上场了,一片忙乱,这个抢衣裳,那个找石板,鹤鸣躲在台布后面吃烤红薯,将焦黄的皮撕开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薯肉,一口下去,既绵又糯。
鹤鸣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诶诶!”
耳朵传来巨力,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师傅师傅,痛痛痛!”
“小兔崽子,你马上要登台了,你还在这偷吃肚子?回头闹了肚子摔不死你!”
鹤鸣:“红薯啊,不会闹肚子的,师傅快松手,耳朵真的要掉了!”
大师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跟你说多少次了,你这活和别人不一样,你这是登高,摔下来不死也要半残,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鹤鸣忝着脸笑,“我学的可好了,大师傅放心,不会有事的。”大师傅已经不想再说他,直接转身要走,鹤鸣笑嘻嘻的追了过去,“师傅,今天我就登一次,下来后我能不能出去玩一会?”
大师傅呲笑一声:“想去吃东西就说,玩什么玩。”
鹤鸣年纪还小,才十一,生的很是乖巧,性格也好,就一点,好吃,见到吃食就走不动道,今天这后面可一条街全是吃食,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大师傅知道他就好这一口,也不管他,摆摆手,“你要去就去,算着时辰回来,别疯太久。”
鹤鸣开心点头。
红薯也不吃了,耐着性子等登台,表演完就可以去吃东西了!
鹤鸣学的时高空走绳索,他年岁虽不大,但已经学了好些年,甚至已经登台两年了,一点儿也不怯场,下面人满为患,鹤鸣高高兴兴的道了几句吉祥话,将场子又热了一回,呸呸两声,跟灵猴似的,几下就窜上了数人高的木桩。
“哇。”
下面人一阵惊呼,都仰着头看,只见数人高的两个木桩,中间只栓了一条木绳,鹤鸣双臂展开,双脚离开木桩,一寸一寸踩上了绳索,夜幕之中,那条绳索看不分明,而踩在上面行走的鹤鸣就跟凌空漫步一般。
“哇!”
下面一阵喧哗,小孩子的手都快拍红了,其他人也没闲着,箩筐走了一圈,带回半筐的赏钱回来。
鹤鸣走的很稳当,他在杂耍班长大,很明白要是摔下去意味着什么,小伤还罢,若是残了,自己也就废了,得稳稳当当的,才能吃更多好吃的。
鹤鸣想的很好,但这世上,意外就是那么多!
盛夏的夜晚,风也是热的,但今天,这风热就热了,怎么还带着一股子香味来了呢?这香味还老霸道了,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一钻进去,口水就跟着出来了,鹤鸣心都被勾走了!
不自觉的跟着香味的方向嗅啊嗅,身子一个踉跄,右脚踩空。
下面的人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身子往斜,一片的倒吸凉气声,胆小的甚至已经捂住眼不敢看,同班的人也迅速聚集到了底下张开手准备接人。
幸而多年的苦练救了鹤鸣一命,他还没回神之际,身体就已经迅速回摆掌控好了平衡。
下面人还以为他是故意来的这么一出,又是一通叫好声。
……
从台上下来后,大师傅问他,“你刚才在上面故意的?”不待他回答,又道:“下次别这么干了,万一真摔了呢?”
鹤鸣不敢说是闻着香味差点真摔了,忙不迭点头,见他没有什么事,大师傅摆手,“去吃吧,别吃坏了肚子,少吃些。”
鹤鸣咽着口水点头,从后面跑出来的时候,周围人好像少了许多,连自己班里的人似乎也少了些?鹤鸣没在意,探头嗅了嗅,顺着香味就找了过去,这这么一会的功夫,香味好像更霸道了,到底是什么呀!
终于到了地方,可是那里早已里三成外三成的被人围住了,鹤鸣垫着脚蹦跶了几次也看不到,仗着人小身子灵活一直往里挤,倒真让他挤进去了。
一挤到里面,眼前是一个很长的铁架子,架上摆着用竹签串好的各种食物,牛肉、羊肉、鸡翅、茄子、韭菜、香菇等等,随着铁架子里的炭火热气一直上涌,架上摆着的食物也刺啦刺啦的出油,不停的上油上香料翻转,香味越来越浓。
“店家,这怎么卖的呀?”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
说实话,烤东西挺寻常的,冬日里富贵人家烤鹿肉已是常态,便是贫寒人家,小孩儿饿了去捉麻雀烤也是常有的事,人人都会烤,但就是没这么香,没这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