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墨:“你几岁了还告状?”
叶宴之:“不告状就没命了!”
俞墨是俞家的老来子,她娘生下他的时候都快四十了,生下来后精力就不是很好,根本就没办法照顾他,除了奶娘,就是叶宴之的娘,俞晚在照顾他。
看着叶宴之那张和俞晚极其相似的脸,俞墨额间青筋跳了又跳,丢开手中的椅子,椅子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知道自己把俞墨给气狠了,叶宴之伸着剧痛去拉他的袖子,“我怕你和叶岑对上,想等风头过了,再给你传信的。”
开始时确实没想起俞墨,坐上船后倒是想起了,不过自己始终是叶家人,而且没有证据,俞墨也不能一直护着自己,倒时候说不定把俞墨牵扯进来,叶岑心思太深也太狠,不仅爹,连祖母他都没放过。
“不过,你既然一直在找我,怎么这么晚才到?”自己离开时的痕迹太多,如果俞墨马上就知道了,不会这么晚才到。
俞墨:“我是第三天才知道你人不见了,叶岑把你的痕迹都抹了。”
俞墨到底是俞家人,又没有住在叶家,叶宴之三天没过来俞墨才觉得奇怪,找上叶家才发现人没了,到处找人,一点痕迹都没有。后来还是因为一直留意来往商船,无意间在一艘回澜州的商船上打听到了他的消息。
现在听了他的话,才知道那些痕迹肯定是被叶岑给抹了。
说到叶岑,叶宴之沉默许久,“家里,都是他的了?”
俞墨:“还有第二个可能么?”
“所有商号全部换了掌柜,大房的人,或卖或死或打发到庄子上去了,一个都没留。”
叶宴之虽没跟着叶父做生意,但家里的人他都是见过的,特别是叶父的心腹之辈,都算得上叶宴之的长辈了,他们也很疼爱叶宴之,想着那些人此刻的遭遇,叶宴之攥着被子的手背发白,闭眼许久才哑声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叶宴之抬眼看着俞墨,双眸微红,“这件事我要自己来,你不要再管这件事。”
叶宴之是俞墨带大的,他肚子里有几斤几两俞墨太清楚了,正要呲笑,可看到他眼里的血色,顿了顿,别开眼:“你怎么管?把叶岑熬死了你再回去接管叶家,是吗?”
“也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比你死的早。”
“但你是不是忘了他还有三个儿子?”
叶宴之:“…………”
俞墨:“直接弄死吧,不需要找证据。”
叶父和叶老夫人死的太过蹊跷,俞墨本就不信这是巧合,一直在偷偷找证据,所以那几天把叶宴之给忽略了,直到第三天才发现他人没了。找证据很麻烦,但让叶岑直接消失的话,方法很多,总有一个法子会奏效。
“不行。”
叶宴之拒绝,“他可以狼心狗肺的弄死娘和大哥,但我不会,我会找到证据,我会光明正大的把二房赶出叶家,我不会和畜生一个德行,这件事你不要再过问。”
叶宴之真的不愿俞墨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叶家的情况复杂,俞家的情况也复杂,俞墨虽是老来子,但他并没有参与俞家的生意,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而俞家的掌权人,自己的大舅舅,和叶岑交往甚密。
姻亲多年,叶俞两家早已密不可分。
前世自己的死,大舅舅未必不知道。
俞墨凝神看着叶宴之,这才发现,短短一个月多不见,那个跟在自己后面成天只知道痴玩憨耍的人好像长大了,眉眼没有了当初的天真快意,内敛成熟了许多,沉默许久,顺着他的意思说起了别的事情。
“所以你打算走科考一路?”
俞墨通过和林先生的聊天也知道他最近在奋发图强,若他一直坚持,将来未必没有出路。俞墨直言道:“虽然我没有经科举,但我知道十年寒窗,说实话,还是我找人杀了他来的快一点。”
怎么还想着杀叶岑呢?叶宴之皱眉,“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俞墨:“什么事?”
叶宴之:“张得才,帮我查这个人,我要他的命。”虽然这些天没有再看到过张得才,但叶宴之一直死死记在心里,俞墨一到就要动手。
俞墨这下是真的奇怪了,叶宴之是什么人?打个下人他都要躲到一边去不忍看的人,现在居然要别人的命:“他怎么你了?”
叶宴之:“他觊觎我媳妇!”
说到顾软软叶宴之就眉眼一乐,哪怕惨白的脸色也挡不住他的喜气洋洋和得意,“怎么样,我未过门的媳妇是不是很好看?”顿了顿,又道:“哦,你这种死活不愿意成亲的人自然无法理解有媳妇的好处了。”
媳妇?
俞墨马上就想到了那位把自己推开还一直守着他吃药的小姑娘,看着满脸得意的叶宴之,笑了笑,“小姑娘是挺好的。”不待叶宴之得意又继续补充道:“只可惜年纪轻轻的眼神不太好,居然看上了你。”
“而且———”
“真的是你媳妇么?我看她哥哥,好像不是很乐意呢。”
叶宴之:“…………”
顾大哥怎么又不乐意了?叶宴之神色一凛,怒视俞墨,“都怪你,肯定是你把人给吓到了!你要收拾我,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么!”
“我好不容易才缠着他松了口,你一来就给我打回了原型!”让俞墨来是为了加快进程,现在居然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还敢发脾气?俞墨气到狞笑。
“一看到活蹦乱跳的你,我就想到我这大半个月风餐露宿吃的苦,我还顾得了其他?我没当场弄死你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力了。”
看着俞墨郁气眼眸下的青黑和脸上挡也挡不住的疲惫,叶宴之顿时不敢凶了,讨好道:“你快去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再说话。”
俞墨白了他一眼,起身。
“对了。”
叶宴之想到一事,“我让人送去澜州的信,你最好拦一下,不然送到大舅舅手里就坏事了。”俞墨问了郝掌柜的名字和出发时间,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了。”
刚走两步又被拦住了,俞墨不耐回头,“还有什么事?”
叶宴之问他:“老六的爹跟来了吗?”
老六的医术好,平常的病他都能治,比外面的大夫都好,但真正医书好的是他爹,他爷爷当年在宫里当过御医,后来家道中落,他爹虽然没有进宫,但一身的医术还是继承了大半。
俞墨点头,“你要给谁看病?”
叶宴之:“给你未来侄媳妇看病。”
也没有隐瞒,将顾软软的嗓子和为什么成了哑巴这件事简略说了一遍,皱眉,“我问过顾大哥,他说后来也请这县城的大夫看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县城的大夫顶什么用,说不定白白耽误这些年。
也许顾妹妹有治愈的希望呢?自己跟她说的庆幸是真的,自己确实不在意她能不能说话,但她肯定很在意,毕竟不能说话很多事都不方便。
若是能医治,那自然是最好的。
叶宴之并不担心俞墨会因为顾软软是个哑巴而说三道四甚至插手自己的事情,因为他本人就是最大的离经叛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果然,俞墨点头,完全没有因为顾软软是个哑巴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的意见,神色都没变一下,只淡淡道:“我会跟他爹说明情况,你这边什么时候准备好,告诉我一声就行。”
叶宴之点头,俞墨等了片刻,见他再没事说,才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阿,姨妈来了,本来想肥章的,但肚子实在太痛了,就只能正常更新了。
俞墨不是白切黑,他根本就没白过。
至于为什么笑面虎的叶父和霸王龙俞墨为什么会养出小白兔叶宴之,只能基因突变解释了。
☆、 第四十九章
俞墨从叶宴之房里出来,并没有马上去休息, 而是去了前厅, 除了在后面守着煎药的顾软软, 其他人都在前厅里坐着。
见到俞墨远远走了过来, 坐在主位上的林先生没忍不住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俞墨, 俞墨走进前厅,拱手赔礼, “先前惊扰到各位, 是俞某失礼了。”声音温和, 姿容有礼。
林先生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刚才一脚把叶宴之的肋骨给踢断了的画面上,哪怕现在俞墨很是温和,林先生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干巴巴的笑:“你是宴之的长辈, 离家出走确实是他的不对。”
虽然林先生觉得俞墨下手太狠,但他一直守在宴之的床边。
俞墨点头,坚持让不停推辞的林先生坐了上座,自己坐在他了下首,他的坐姿很随意,双脚分开, 手肘撑着扶手, 仪态很懒散,却反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贵气在里面。
林先生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企图让自己的坐姿更加端正。
林婆婆倒没不关系什么仪态问题, 只问了一个她关心的问题,问之前还担忧的看了一眼顾怀陵,“俞公子,你要把宴之带回家吗?”
要是宴之被带回了家,软软怎么办呢?
顾怀陵垂着眼帘,低头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的。俞墨摇头:“他要在哪儿是他的决定,只要人是安全的我就不会管。”
并没有呆太久,俞墨又和林先生闲聊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他并没打算在私塾住下。
俞墨离去后,周阳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好吓人的气场,他明明在笑,我脑子里想的还是他把宴之踢出去的那一脚。”
明明看起来很温和,也能看出来他在竭力隐藏冷峻,但给人的感觉就像猛兽,哪怕它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但他尖利的爪子和有力的四肢依旧在昭显他的凶悍。
俞墨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林先生也是怕俞墨的,明明就说了几句简单的家常话精神却一直紧张,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学生面前露了怯,咳了一声道:“他那也是太生气了,离家出走一个多月,从那么远的地方找过来,谁不生气?”
周阳两眼发光:“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啊?”
小心指了指外面正在来回搬东西的黑衣大汉,刚才俞墨有说,会送来一些叶宴之要用的东西,周阳声音压的很低,“看着,不像正经人家诶,嘶———”
周阳捂着后脑勺怒瞪顾怀陵,“你打我做什么?”
“背后说人是非,不该打?”顾怀陵眼皮一抬,将手中杯盏放在桌上,漆黑的双眼看着周阳,“就凭身材魁梧,面带悍色就认为别人不正经吗?”
周阳还要再辩,林先生出口了,“阳子,你再看清楚点。”声音严肃,周阳不情不愿的再去观察在外面走来走去的人。
看了一会,就知道他自己是想错了。
这些人虽体态魁梧,甚至好些人脸上还有伤疤,一看就可怖,但他们目不斜视,不该看的一眼都不乱看,手脚整齐利索,显然训练有素,没有丝毫的小人奸邪之像。
周阳抿了抿唇,“是我以面观人了。”
“可是,他们家到底是做什么我的啊?”
这边俞墨出了私塾大门,脚步停下,垂眸沉思了一番,抬手,有人恭身上前,“家主?”俞墨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那人得令点头,俞墨才抬脚走向暂歇的地方。
×
顾软软端着已经凉温热的药碗去了前院后舍,无声推开房门,本以为叶宴之还在熟睡,却见他睁着眼,正出神的看着房梁,脸色有些白,衬的他眸色更黑,不知道在想什么,眸光微凉。
顾软软上前,听到足音的叶宴之回神,看到顾软软的那一刻,桃花眼亮晶晶的,眉毛飞扬,“顾妹妹!”生机勃勃的神态,若非脸色还惨白,一点儿也看不出受伤。
顾软软:你怎么样?伤口痛不痛,难受吗?
顾软软端着药碗上前,叶宴之撑着床要半坐起来,一边慢慢起身还不忘回顾软软的话,“没事,我开始都告诉过你了,俞墨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要真出什么事,最难受的肯定是他。”
“他就是太生气了,打我一顿他卸了火就没事了。”
怕他牵扯到伤口,顾软软忙将药碗放到书桌上,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撑在他的手背,尽量不牵动伤口的扶他半坐起来。
俞凛得了俞墨的令,捧着盒子站在外面,看似恭敬,但余光和竖起的耳朵都在悄悄看这里面,这位以后就是少夫人了?见她去扶叶宴之,俞凛忙挪开了视线。
多么好的两人相处机会,想来定要说几句甜腻情话的,俞凛正想着要不要把耳朵给堵上,就听得自家小少爷声音郎朗道:“你把药碗给我吧,我自己能喝,手又没受伤。”
不可置信的抬头,就见叶宴之已经半坐在了床上,不仅没有借着人姑娘来扶他的动作说几句好话,还直接接过碗咕噜咕噜就把药给喝了,喝的那叫一个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