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好还是坏,大家都心中有数。
是以这个家宴,徐氏亲自站在垂花门这里相迎的,只是叶绥。
至于大房的叶纭和叶绅,她当然那不会这么做。
嗯,或许那两个姑奶奶想必也不稀罕就是了。
叶绥脸上也带着笑容,听着徐氏噼里叭啦的话语,心情不觉畅快飞扬。
像徐氏这样简单直接的人,性子是最为讨喜的,叶绥发现自己很乐意与二伯娘亲近。
活了两辈子,她经历了太多腌臜阴险的事情,也见过太多两面三刀的人,像徐氏这样整天乐呵呵的,偶尔还带了些善意的愚蠢,的确让人的心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叶绮和叶绽两个人见到叶绥之后,也开心地迎了上来,高声唤道:“绥姐姐终于来了,给绥姐姐行礼了!”
“两位妹妹这么说,可是生分了,姐姐可要生气了啊。”叶绥装作板起脸说道。
可惜这副严肃样子很快就破功了,她自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过了一年,叶绮和叶绽变化颇大。
她们的身量抽高了不少了,但是还是随了母亲徐氏,脸孔和身形都十分圆润,与京兆那些清瘦纤细的姑娘还是不同。
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
当然,经过了许多事情,叶绮和叶绽脸上已没有了那种愁闷自卑的感觉,反而洋溢着一种自信,看起来别有一番魅力。
特别是定了亲的叶绮,眉目之间更是开朗温润,怎么说呢?
就像汉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虽然还没有展开全貌,但已能看见独特的风华。
许是因为定了亲,叶绮性子比叶绽沉静了不少,在单独与叶绥的相处的时候,叶绮小声地说道:“绥姐姐,柳家那里,劳您费心了。”
说到自己的亲事,她心中甚是娇羞,虽然声如蚊蚋,语气的感激却是很深。
叶绥笑眯眯的,道:“妹妹谢我作甚,姐姐也很为你开心,这是妹妹的天定姻缘呢……”
她的语气略微拉长,明显听得出有些揶揄。
闻言,叶绮瞬间羞红了脸,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可是她的眸子晶亮,里面的喜悦显而易见,脸容更是娇嫩欲滴。
叶绮没有想到,真的有人会喜欢她这样子圆润胖乎乎的样子,那人说……说很喜欢,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想到这些情话,叶绮更觉得脸如火烧一样,压根就不敢抬头。
绥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瞧端倪来的。
叶绥饶有兴致地看着娇羞得满脸通红的叶绮,心中颇有些感叹:小儿女真好啊,会为另外一个人而这样害羞喜悦……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汪印,想起自己面对汪印的许多时候,也会这样羞红了脸。
她,就是像七妹妹这样吗?
叶绥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个时候,徐氏撩帘走了进来,笑着对叶绮说道:“绮儿,你先离开一会儿,为娘有话与绥姐儿说。”
叶绮听罢,便乖巧地走了出去。
随即,徐氏还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奴婢都退了下去。
叶绥见此,脸上的笑容凝了凝。
二伯娘这副样子,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和她说?
到底是什么呢?
第392章 朱氏不行了
徐氏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佛堂里的大嫂……怕是不行了。”
听到这些话语,叶绥愣了愣,一时无语了。
佛堂里的大嫂,当然就是叶家的大房夫人朱氏,叶安泰的妻子、叶绅和叶向钲等人的生身之母!
也是多年来压迫叶家三房,到最后不惜陷害叶家三房众人,反而被叶绥设计,被叶居谯幽居在佛堂、毁了容的的朱氏!
自从朱氏进了佛堂之后,叶绥便很少想起这个人了。
朱氏这个人,前世令哥哥断了腿,今生又想毁了她,只是本事逊了一筹,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该报的仇,该从朱氏身上讨回的东西,叶绥都一一做到了。
朱氏对她来说,就是已经翻过去来到人和事,极少极少会想起了。
谁会特意想起曾经挡路荆棘,又或是硌脚的石子呢?
如今二伯娘为何特意要说这件事呢?还有……朱氏不行了,是哪个意思?
她还以为祸害遗千年,以朱氏死不认输的性子,就算生生熬着,也定会熬下去的。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朱氏就熬不下去了?
徐氏想到了佛堂朱氏的情况,脸色也沉了下来,道:“从初雪的时候,大嫂的情况便不大好了,药倒是一直在喝着,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差了……我想着,你和三弟妹都想知道这情况,便趁机说了。”
现如今叶家就是徐氏当家,叶家后宅的情况,徐氏自然了如指掌。
对朱氏这个大嫂,徐氏当也没有好感,就冲着当初朱氏在沈家梅园设计自己女儿、侮辱自己相公这些事,徐氏就恨不得将朱氏摁在地上揍一顿。
可是,朱氏最后落得了如此下场,徐氏心中那些怨恨,也就渐渐消退了。
徐氏不是蠢人,知道三弟妹陶氏在府中当家的时候,对待佛堂的朱氏怀着怎样到心情。
三弟妹当真是恨不得拆其骨啖其肉,还勒令府中任何人都不得探望朱氏。
现在三弟妹去了河东道,大伯又回到京兆了,当初三弟妹定下的那些佛堂规矩,早已经不存在了。
这些日子,徐氏并不过问佛堂的事情,但是下人来请该吃什么药、该请什么大夫,徐氏很爽快地准许了。
朱氏最后如此凄惨,她已无心再去为难计较什么了。
可是,朱氏还是不行了。
她心想,三弟妹和绥姐儿会很乐意听到这些听到这个消息吧?
不过,她看了看叶绥的脸色,并没有在其脸上现多少喜色。
难道,她猜错了,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叶绥说话了:“多谢二伯娘告知这个消息。想必母亲是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的。”
母亲因为当初云屠山强盗的事情,对朱氏恨之入骨,现在朱氏不行了,母亲应该会觉得开心吧?
亲者痛,仇者快,放在哪里都是这个理。
至于她,朱氏是无关紧要的人,她自不会因为她喜欢或者悲伤了。
想了想,她便这样提醒道:“既然如此,府中的事情,二伯娘也应该提早准备了……”
这个准备,当然是准备丧事。
朱氏毕竟是叶家大夫人,也是长兴侯府的女儿,哪怕她已经快一年没有出现在京兆各种场合,但她的身份仍旧还在。
徐氏点点头,将声音再压低了一些:“这个不用绥姐儿提醒,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大嫂的身子,似乎病得……有些不对劲。”
听了这话,叶绥半眯了眯眼,低声问道:“二伯娘,这话怎么说?”
“自从大伯回来之后,大嫂的身子已经在慢慢好起来了,怎么一场初雪就会这么糟糕了?前来为大嫂诊断大夫,是大房请的,药也是大房煎的……”
徐氏话没有说得直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猜想,是不是大房在其中做了什么?
毕竟,朱氏只占着大房夫人的头衔,却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对大房来说是个负累啊。
人心,谁能看得清到底怎样的呢?
想到自己猜测的那个可能,徐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不免心想:幸好自己的相公并不在朝为官,没有那么多的阴险和谋略。
还是简单平安点好,打理庶务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殊不知,叶绥摇了摇头,道:“二伯娘,此事不好说,朱氏没了,对大房不见得有很大的好处……”
如果朱氏没了,叶安泰虽则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叶向铤等儿子就要守孝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对仕途来说甚为重要,叶向铤是长子嫡孙,仕途前程非一般重要,叶安泰这种熟知仕途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这个事情,不大可能是大房做的。
不过朱氏这个时候就不行了,的确有些蹊跷……
叶绥也想不明白,只得道:“二伯娘,此事既然想不明白,就随它去好了。二伯娘只做好自己的事情,绝不能沾手。”
朱氏已经落到这个下场了,不管她是死是活,都与叶家其他房关系不大了。
徐氏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反正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徐氏打定主意,绝不掺和到大房的事情里面去,朱氏和佛堂,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的隐私和诡秘,就由大房谋划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徐氏身边那个胖胖的奴婢在门外说道:“夫人,纭姑娘和绅姑娘求见。”
叶纭和叶绅,她们也来了?
徐氏下意识看向了叶绥,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这会儿她正说起朱氏呢,朱氏的两个女儿就来了了。
这般想着,徐氏朝外应道:“请两位姑娘进来吧。”
话音落下没有多久,门帘子就被撑开了,叶纭与叶绅两姐妹便走了进来。
纵叶绥对这两个人观感一般,在看到她们的妆扮时,都忍不住眼中一亮。
这两个人衣饰华丽,妆容精致,仪态大方,好一对华贵堂皇的姐妹!
叶纭比叶绅年长不少,但容貌要比叶绅好看许多,在精心打扮之下,倒看不出其与叶绅之间的年纪差距来。
反倒是叶绅,体态看起来有些臃肿,整个人的行动也凝滞缓慢,显得有些怯懦内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