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仔细看着这名唤“沁心”的宫婢。
乍看来,她和倪蕊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便是倪蕊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而这个宫婢没有。
这时,叶绪开口了,道:“好了,她的确叫沁心,之前是在司珍房的,本宫见其能干乖巧,才让她去唐家。有她相助,妹妹想必会如鱼得水。”
说罢,她转向沁心,语重深长地说道:“沁心,你去了临川侯府,要好好行事,莫负了本宫一片期望。”
“是,多谢纯妃娘娘。”“奴婢明白,请娘娘放心。”
叶绅和沁心先后回道,态度都十分恭敬感激。
离开延禧宫的时候,叶绅咬了咬牙,眼中刹那闪过了阴狠。
不管这个宫婢是叫倪蕊还是沁心,都是叶绪放在她身边的棋子,还是明目张胆放棋子,用来监视和压制她的。
光冲着这一点,她就视这个宫婢为死敌!更别说,这个宫婢还长着张和倪蕊几乎一样的脸!
现在情势不如人,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以后,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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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倪蕊送来了消息,她已经回到临川侯府了,请夫人放心。”赵三娘恭敬地禀道。
叶绥点点头,吩咐道:“好,密切关注倪蕊那边的情况,若有需要,马上回援。”
当初她让赵三娘救下倪蕊的时候,便想着将来会有一用,现在便到了最合适的时机。
她对倪蕊所求不多,也不指望其可以做什么大事,只令叶绅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再起害人的念头就可以了。
倪蕊重返,以后临川侯府内宅便不得安宁了,叶绅的日子有得捱。
临川侯府乃勋贵之家,哪怕皇上一再削弱其权力,只要一日没有褫爵夺号,临川侯府便安然一日。
她可以涉及令万家被流放岭南,却不能对临川侯府有这样的报复举动。
——同样,皇上可以处置万家,却不会继续处置临川侯府。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她不会做。
况且,这两个手笔,已充分让朝官意识到汪府不好惹,也可以为府中带来一段时间的平静了。
“夫人,那倪蕊毕竟只能影响叶绅,至多能影响后宅。若是临川侯府仍要对付大人……那该怎么办呢?”赵三娘这样问道。
万家流放已不成为威胁,但临川侯府……夫人只派去了一个婢女,这样可以吗?
叶绥笑了笑,解释道:“这样足够了。前院后宅历来密不可分,倪蕊影响后宅就是影响前院,况且临川侯府自己也懂得的。”
临川侯府是五皇子一系的,如今大人领了皇令,要暗中扶持五皇子、太子与韦皇后三足鼎立,只要临川侯府的人不傻,就知道要拉拢大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临川侯府自己都会收敛,哪敢暗害大人?
无论临川侯府是怎样的想法举动都不怕,这些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有何可怕呢?
说起来,大人最近时常不见人影,他在忙什么呢?
缇事厂议事厅内,汪印淡声吩咐着王晦:“杨善心的事情,先缓一缓。便是余景怀成为大将军,皇上有心让仪鸾卫、缇事厂相争,情势也不会变。”
巫蛊一事让他和小姑娘差点出事,他定然要反击回去。
至此,暗地里那些推波助澜的人不说,明面上与此事有牵涉的人几乎都了代价。
顾璋死,顾家败;韦皇后被夺权,禁足坤宁宫;万家流放岭南……
只除了,仪鸾卫大将军杨善心。
如果没有杨善心的支持,如果没有杨善心入宫进言,巫蛊一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杨善心意图夺本座性命,本座岂能放之任之?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小姑娘一个手笔就已让万家有这样的下场。情势如此,他倒不便对杨善心做些什么了。
若是他现在将这些人赶尽杀绝,下一刻皇上便会拔除缇事厂和汪府。
不能冒这样的险,得徐徐图之……
“是,厂公,属下听令!”王晦这样答道。
事实上,就算厂公没有这个吩咐,他也想这样禀报的。
在搜集杨善心的资料时,缇骑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毕竟仪鸾卫也不是吃素的。
同时,还要防备着仪鸾卫的反击,已经有好几个缇骑折进去了。如今两者相争,只会两败俱伤。
这一晚,又到了药浴针灸的时间,朱太医却没有拿出银针,而是说道:“督主,有关解药的事情,老夫有个建议,还请督主能够入耳。”
“朱太医,但说无妨。”汪印回道,心中感到有些奇怪。
他无比看重解毒一事,过去也极为配合,这些朱太医和木大夫早就清楚的,为何还会这样说?
朱太医和木大夫对视了一眼,最终朱太医像下定决心一般,这样说道:“督主,老夫以为,现阶段的解毒良方,便是督主与夫人同床共寝!”
第896章 操碎了心
汪印那张素来淡漠的脸容,难得地出现了极为明显的错愕。
同床共寝?
话既出口,朱太医便不觉得这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详细道:“督主,您身上沉珂松动,通过乌风草可以缓慢解毒。但是这个毒药,可以内治和外治结合,倘若你和夫人同床共寝,身体会受到刺激,能更有利于解毒。”
作为医者,朱太医很清楚夫妇之事的重要性,就督主现在的情况看来,此事会刺激督主的身体,更会刺激大人的心理。
到了这个阶段,朱太医和木大夫都觉得,药浴针灸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乌风草也没有什么药显,不知是大人对这些有了适应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朱太医忽略汪印满脸的尴尬,仔细观察着其脸色,还拿起对方手脚捏了捏。
如果不是怕督主有意见,他还想捞起督主那东西来认真瞧瞧。不过……光是这样看,就感觉到雄壮威武,完全不觉得是中毒的状态。
唔,应该是比之前好很多了。
汪印被朱太医看得脸都像火烧一样,他飞快扯了浴桶旁的衣服盖在下身,如此才觉得自在一些。
如果不是朱太医一脸严肃,他还以为朱太医拿他来开玩笑。——朱太医当然没有这样的胆子。
同床共寝这个建议是实在的,真的有利于解毒?
他目光落在了木大夫身上,木大夫点了点头,肯定道:“厂公,属下也这样认为。”
这些日子,他和朱太医研究了又研究,认为解药起效停滞不前,当有另外的补充办法。
之前那些解药在厂公身上沉淀,随着厂公武功精进了一层,同时大悲大喜心神失守,两者刺激之下,那些解药才会最终起效。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办法?
厂公修为一直在增长,至于大悲大喜……他和朱太医一致觉得,夫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大人的心,对大人的刺激同样十分强烈。
汪印沉默了,他知道朱太医和木大夫为他解毒尽心尽力,但同床共寝这个建议,实在是……实在是……
是什么呢?他心中自然也想的,特别是解药起效这段时间以来,他梦里都会想。
然而,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口?他与小姑娘虽然是夫妻,但是……
他脸上的热意尴尬渐渐褪去,回复成往日的平静,淡淡说道:“本座知道了,你们先离开吧。”
“是。”朱太医和木大夫异口同声道,随即退出了浴池。
离开暇日斋之后,朱太医看了看木大夫,开口问道:“木大夫,你以为督主会如何做?”
“厂公什么都不会做。”木大夫这样答道。
夫人是厂公心尖上的人,厂公怎么会舍得夫人尴尬呢?
朱太医抚着胡子笑了笑,寓意深长地说道:“但是,督主和夫人已成夫妻,毒还是要解的嘛……”
赵三娘见到木大夫左右张望的样子,不禁疑惑地说道:“木大夫,你在做什么呢?”
还特意交代她不能让夫人知道,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夫人的吗?
“小声点,三娘。我找你是想说说厂公的解毒情况。”木大夫压着声音道,将朱太医的建议说了出来。
“这样……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夫人知道?”赵三娘立刻就明白了木大夫的意思。
木大夫点点头,说道:“厂公和夫人挂念彼此,都不好意思提及这些问题。我们身为属下,当然要主子分忧解难啊。”
“呵,那你自己对厂公说这些话去吧,你这不是怕嘛。”赵三娘冷笑,一点都不给木大夫留情面。
木大夫呢讪讪,作出了一副求饶的样子:“三娘,你这就是戳我心窝子了,难道你不怕?但是怕也想让厂公早日解毒啊!”
这一下,赵三娘没有出声了。
她和木大夫很熟稔,知道对方说得没错。
过去厂公中毒没有办法就就算了,现在厂公正在好转,而且这有利于帮助厂公解毒,这应该可以吧?
这般想着,她转身回到斯来院,当下就将木大夫所说的话语详细说了出来,没有半点遗漏。
“夫人,你觉得如何呢?”赵三娘低着头,恭敬地请问道。
木大夫太不了解夫人了,这事还需避着夫人吗?
只有直接对夫人如实说,才能对此事有帮助呀。
正如赵三娘所料,叶绥难以赵家这个直球,脸上已带着臊意,耳尖都泛红了,却故作镇定道:“我知道了。”
和大人同床共寝?这……她只要一想,就觉得胸口都在发热,难有什么决定。
这天晚上,赵三娘却是满脸歉意请罪道:“禀厂公、夫人,今天是难得晴天,属下将外间所有被褥都拿出去晾晒了,不想鸟雀们下了鸟粪,全都不能用了。”
汪印淡淡看了赵三娘一眼:“全都不能用了?”
赵三娘顿感有重山压迫而来,幸好这压迫瞬即消失了,不然她还支撑不住。
想起木大夫的话语,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错,全都不能用了。”
一旁的季妈妈不敢直视汪印,只是看了看叶绥,尽量自然道:“既然如此,就请督主搬入内间就寝吧?”
为何会有被褥弄脏一事,汪印和叶绥都心知肚明。——却无法责怪这些人,他们可谓操碎了心。
此刻听了季妈妈的话语,他们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搬进内间就寝?那就是……
汪印顿觉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口干舌燥的,忍不住连喝了两杯夜入寒潮,以压住自己剧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