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家里来信,说是昔日同窗宋子桓拜微臣的父亲为师,还亲自给微臣的三妹制琴。”
“纪少瑜得知后,这才开始制琴的。”
“不瞒皇上,微臣听见那制琴之声,恨不得把微臣的三妹接到京城来住了。”
燕沧澜觉得这关系听得他有点乱。
宋子桓在顺昌府的事情,皇后前几日已经跟他说过了。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想不到现在竟然又从赵玉书的口中听到。
燕沧澜道:“对啊,把你三妹接进京城来不就好了。”
赵玉书整张脸都丧了,用难以理解的语气道:“纪少瑜与微臣说,他自幼跟微臣三妹关系极为亲近,怕微臣的三妹将他看作亲哥哥,将来不肯嫁给他。”
“故而先疏远两年,待他们之间关系较为冷淡些,
再回去求娶。”
“哈哈哈哈…”燕沧澜拍着龙椅,笑弯了腰。
赵玉书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一脸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
燕沧澜笑完以后,发现赵玉书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
怪不得纪少瑜喜欢与他亲近,这个赵玉书实在是有些呆萌呆萌的。
燕沧澜想说,纪少瑜这个借口未免太拙劣了些。
其中必有隐情。
燕沧澜猜测道:“那他是不是跟你说,若是京城里有人向你打听,你便说他暂时不想成亲?”
赵玉书向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像是找到知己一样地看着皇上。
燕沧澜再次发笑。
纪少瑜不想成亲是真。
只不过是不是真的喜欢青梅竹马的小师妹,那就不一定了。
豆蔻之龄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纪少瑜怎么能让她和宋子桓那小子相处呢?
宋子桓与皇后同出一母,面容姣好,眼眸甚似桃花,轻易就能勾得小姑娘们神魂颠倒。
“罢了,朕想赐纪少瑜一处宅院他不要。”
“既然他占了你的,那朕便赐给你如何?”
赵玉书闻言,吃惊道:“这…微臣怎么敢当?”
燕沧澜道:“有什么不敢的,他占你的宅院都占得理直气壮的,你得要有纪少瑜那股不要脸的痞性!”
赵玉书赧然,脸颊微红。
…
皇上赐下的宅院距离现在的赵府不远,赵玉书直接把赵府的匾额给抬走了,让人给纪少瑜重新做了一块纪府。
下人小厮他直接从他舅舅的铺子里面抽调,也没有重新买。
赵玉书过惯安逸的日子了,靠着他大舅舅给他留的人,不管是办公事还是办私事,都是如鱼得水的。
三月初,皇上也将他调到了都察院,做了纪少瑜的下属,真正由纪少瑜罩着。
第296章 思音
四月中旬,赵家后花园里。
宋子桓在一颗四季桂的树下,摆了琴桌,把调制好的琴摆在了上面。
他对着赵玉娇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花圃里阵阵芬芳,蝴蝶飞舞,蜻蜓翩跹。
赵玉娇穿着一身交领襦裙,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孟嬷嬷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小姐去试一试。”
赵玉娇往前走,坐在了琴桌旁。
之前用来练手的琴不太好,可宋子桓这一把足足制了五个多月呢。
赵玉娇的手勾动着琴弦,勉勉强强弹了一曲《楚妃》。
古琴的声音匀润,清透,高音时犹如苍松古韵,低音时淡然静和,十分动听。
弹完后,赵玉娇局促地站起来,脸红红地看着宋子桓道:“我知道还差得远,白白辱没了这么好的琴。”
宋子桓道:“你只是太紧张了,多练一练就好了。”
“这把琴是送给你的,还没有取名字,你给它取一
个。”
赵玉娇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琴弦,琴腰,琴额,看着它那低沉而匀亮的色泽,不由得心生感触。
“唤它:心音如何?”
“日后我必不会糟践它的。”
宋子桓道:“很好,以后它就是你的心音。”
赵玉娇端坐在琴桌旁,又陆陆续续弹了一会。
待她停下后,宋子桓道:“我让长喜去给我带了些好茶和茶具回来,从明日起,我便教你辨茶品茗。”
赵玉娇赧然道:“这样总是劳烦子桓哥哥不太好吧?”
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恭恭敬敬地给宋子桓磕几个头拜师呢?
现在这般,到真是让她汗颜了。
宋子桓道:“品茶,赏画,焚香,插花,你只会其中之三。”
“可惜顺昌府这一代的香实在是太少了,不然到是可以跟你好好阐述一二。”
赵玉娇连忙道:“够了够了,知道那么多香,最喜欢的也就是那几种。”
“我要是有那点时间,还不如多练练琴呢。”
“我现在的手一闲下来,总感觉琴弦在指尖跳动,那种从心里就想抒发出来的感觉太强烈了。”
宋子桓失笑。
一开始她还不想练呢。
没有想到,这才刚刚懂得一点门道,就已经如此欢喜了。
她喜欢画画,不太喜欢下棋。
她喜欢弹琴,不太喜欢焚香。
她喜欢喝茶,却只喜欢喝花茶和都匀毛尖,不太喜欢喝带苦味的茶。
一旦确定了她自己喜欢的,别的就不肯再碰了。
宋子桓折返房间,想给玉娇拿琴套。
孟嬷嬷跟了上去。
孟嬷嬷与宋子桓道:“世子能悉心教导小姐,老奴很是感激。”
“只是小姐她并非出自大家,也不必不会去参加那些游园赏花会,世子不用担心她将来应付不了。”
宋子桓看着孟嬷嬷道:“纪少瑜跟你说的?”
孟嬷嬷如实地点了点头:“纪大人说,三小姐喜欢学什么便学什么,三小姐学的,只需增添生活趣味的,不需增添烦恼的。”
宋子桓挑了挑眉,认真地端详着孟嬷嬷。
自她来以后,他还以为纪少瑜会如何让她阻止他和玉娇见面呢。
可这几个月看来,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
“罢了,那便只学琴便是。”
孟嬷嬷颔首,然后转身去给玉娇泡茶了。
…
四月二十日,赵玉书升迁至都察院的消息传了回来。
送信的人还送来了一把刚刚制好的琴。
赵玉娇把琴摆在房间的画案上细看,知道是纪少瑜为她亲手所制。
她把房门关起来,一个人在房间里静坐了好一会。
她伸手摸着琴弦,低声呢喃道:“好大一股子醋味呢?”
“给你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纪少瑜那厮,真是养了一个好探子。
她在家里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大老远的送把琴回来,连琴弦上染了血痕都不知道。
估计是连夜赶工,怕她先收下了宋子桓的琴。
赵玉娇轻叹,拨动着琴弦道:“不如你的名字就叫:思音吧!”
“以后在他的面前,我只弹你好不好?”
赵玉娇说完,撑着下巴发呆。
纪少瑜撩她的心是妥妥的啊。
没有一次撩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