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很快备了水,夫妻二人一起沐浴。
穿衣的时候,赵玉娇特意挑了石榴红的齐胸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端正的杏黄色的大袖衫。
紫兰给她梳了一个惊鸿髻,戴了珍珠梳篦,两支宝石碧玺花簪,淡淡的粉色,如同三月里的桃花一般耀眼。
纪少瑜穿好衣服后,站在梳妆镜后看她。
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却娇若海棠。
只是眉淡唇红,看起来就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小人儿,到底压不住她自己这一身的明艳。
纪少瑜执起眉笔道:“以后为夫每日给你画眉可好?”
说罢,便倾身上前。
紫兰和紫玉连忙退到明罩后等着。
赵玉娇摸着自己的眉,发现确实有些淡了。
少了大家常说的那种英气,像是半大的猫儿,丝毫不见厉色。
她皱了皱眉,却见纪少瑜揉着她的眉心,不许她皱。
他帮她细细地描着,从眉角到眉梢,那么专注。
赵玉娇看着那越来越精致的眉,嘴角缓缓勾起。
其实,她是懒的。
明知道怎样会更好看,可有时候他不在身边,她便连动也懒得动。
等到纪少瑜停了下来,赵玉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种恍惚之感。
她上一世真没有好好地想过,原来她竟然也是一位美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姨母们,表姐们,个个的美貌都是值得称道的,因此她便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
这般端详着自己,她竟有几分入迷。
赵玉娇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纪少瑜道:“我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好看?”
“呵呵!”纪少瑜轻笑,伸手捏着她的脸颊道:“你今日才知道吗?”
赵玉娇傻傻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般,纪少瑜更是乐得开怀。
小时候,赵家还只是乡绅。
那时她姐姐的容貌刚刚显露,便有不少人家说着,将来要娶她的姐姐过门做媳妇。
等到她刚刚出落的时候,不知又有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那些人,在她真正可以议亲的时候,不敢再说而已。
他总算是把自己惦记了的人,娶回来了。
这种感觉可真好。
“今日才知道,可今日已经是我的人了。“
“就像是那花儿开得正好,被我摘回来了。”
赵玉娇不与他贫,只是抚着自己的脸庞道:“女子颜色好,容易招祸。”
纪少瑜眉心一跳,心里猛然一震。
可他看像她时,却见她温婉地笑了笑,仿佛刚刚说的,不过是一时感叹。
纪少瑜的胸口紧了紧,上前扣住赵玉娇的手。
赵玉娇道:“走吧。”
纪少瑜的喉结动了动,有些艰难地把话咽了回去。
如果她只是一时感叹呢?
他又何必提起那些血腥的往事让她痛苦呢?
纪少瑜轻叹一声,牵着她出门去。
上房的厅堂里,纪少瑜和赵玉娇跪着给纪山和秋瑞香敬茶。
“爹,请喝茶!”
“娘,请喝茶!”
纪山和秋瑞香看着给他们行礼的纪少瑜和赵玉娇,忍不住双双红了眼眶。
“好好!”秋瑞香和纪山对视一眼,连忙接过他们的茶喝了一口。
大大的封红拿了出来,赵玉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纪少瑜到是大大方方接了,然后说了一声:“谢谢爹娘!”
赵玉娇也连忙道:“谢谢爹娘!”
说罢,连忙又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鞋袜奉上。
因为她回来得太晚了些,因此鞋面都是赵玉婵帮她准备好的,她就是缝制。
可好歹算是她出了力的吧,不然这会脸更红了。
“快起来吧,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纪山连忙道,擦了擦眼角。
秋瑞香更是忍不住连连落泪,亲自扶起赵玉娇道:“以后少瑜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赵玉娇微微红了红脸,不好意思道:“娘别担心,少瑜他不会欺负我的。”
秋瑞香顿时转哭为笑,心情大好。
纪云飞和纪云平在纪山的暗示下,连忙乖乖地喊了一声:“大嫂。”
赵玉娇不太自然地应了,连忙送上自己准备的文房四宝。
纪少瑜知道她还不适应,揽着她的肩膀道:“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纪山和秋瑞香闻言,轻笑出声。
赵玉娇的脸更红了,连忙点了点头。
陪着父母用了饭后,纪少瑜和赵玉娇回了房。
在路上的时候,赵玉娇问着纪少瑜道:“咱们进京之前,是不是应该去给爹扫墓?”
纪少瑜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生父,昨日金桂枝闹那一场她也不知道。
不过即便是知道,该做的,她都会去做。
纪少瑜回道:“是要去的,等回门后,我带你去。”
赵玉娇抿着唇,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跟纪少瑜,真的成一家人了。
他的这根粗大腿,她总算是抱到怀里来了。
第403章 回门
赵家,林骁醒来以后,赵福明留他小住。
林骁爽快地应了,让赵福明带着他在清溪村转悠起来。
比如娃儿们钻过的潭水,爬过的高山,采过的茶棚等等。
半高的山坡上,疾风骤来。
秋风吹来阵阵枯草的气息,落叶在眼帘中成了连绵不绝的地毯,一直蔓延开去。
林骁跟赵福明坐在干净的白岩石上,到像是两个上山打猎的老者一样。
赵福明轻笑道:“不行了,老了。”
“当年一口气上山,歇都不用歇的。”
林骁望着远处的山林,那么密,可却感觉到一股劲风四蹿。
他对着身边的赵福明道:“老了就服老,好好养生就是了。”
“你能享的儿孙福,可不是人人都能享的。”
赵福明知道这个老侯爷晚年有些凄凉,便劝道:“您若愿意,现在也还能去善堂抱养两个孩子。”
林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福明也不再劝,只是轻叹道:“纪山当年耗费家
财把少瑜赎回来的时候,那个孩子的眼睛孤生得很。”
“村里好多人都说,孩子六岁了,知事了,怕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结果呢,现在他们父子二人跟别人家的父子有何区别?”
林骁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赵福明见他所有触动,便继续道:“同样是养子,他父亲就可怜得多。”
“可见,主要是取决于教养的人是谁?”
林骁道:“听说,秋氏改嫁到清溪村,是你做的媒。”
说起这个,赵福明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他含笑道:“秋氏的娘跟内人是表姐妹,她嫁到黄家,本也是个老实本分,令人称道的好媳妇。”
“只可惜那时黄澄刚刚长成,金桂枝想给他娶一个媳妇,自然是恨不得在她和秦锦的身上吸血。”
“秦锦过世后,黄澄将少瑜卖了,她回娘家求人,可她娘家那些人都怕金桂枝那撒泼耍混的手段。”
“我们这乡下地方,老秀才就是专门给人评理的,于是她就求到我这里来了。”
“可金桂枝那样的人,混起来我也是无招的。”
“当时就想着纪山上过战场,有几分血性,不怕黄家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