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公点了点头,心想这纪夫人是救过大皇子的人,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记着这份情。
因此他跟纪府走得近了,到也不怕。
横竖他那点功劳,也是沾了纪夫人的光。
第448章 长痛不如短痛
纪少瑜是天黑才回纪府的,他在大理寺衙门里待了一整天,竟然一事无为。
最后还是江晏提醒他,该回府了。
纪少瑜上了马车,岳荣同将江晏道:“大人今天很不对劲啊!”
江晏眉头微动,压低声音道:“大人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
岳荣撇了撇嘴,不悦道:“我只是担心,毕竟夫人还病着的呢。”
“早上大人去找赵大人的时候,还担心夫人的病会严重呢。”
“可今日出宫以后,便这般魂不守舍的。”
江晏也知道不对劲,可不对劲又不能去问。
自然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纪少瑜回府以后,赵玉书看着他面上如霜打了一样,整个人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赵玉书蹙着眉头道:“朝堂里也没有听见什么大动静啊,你怎么这一副鬼样子?”
纪少瑜坐到椅子上去,放下官帽道:“玉娇好些了吗?”
赵玉书点了点头道:“有万老头照看着,没有什么
大问题。”
“发了两通汗,这会子喝了药又睡了。”
纪少瑜呼了一口气,手撑着额头,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
赵玉书觉得奇怪,踏出们去寻江晏道:“你们家大人是怎么了?”
江晏一头雾水道:“从宫里出来就这样了,在衙门里呆坐一天,什么政务也没有处理。”
赵玉书觉得可稀奇了,这可不像是纪少瑜的作风。
他再次回了厅堂,发现纪少瑜已经去正房了。
…
正房里,孟嬷嬷见纪少瑜回来了,便将白日里皇后遣人送礼的事情说了。
纪少瑜道:“把礼都收进库房,等夫人好了再给她看看。”
孟嬷嬷应了,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
纪少瑜洗漱换衣后,坐到床边去。
因为随时要照顾病人,床幔都是挂起来的。
纪少瑜看着纱帐里的人儿,卷缩成一团,呼吸的声音有些重,规律有序地传来。
他撩开纱帐,坐到床边去,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被子上。
她正在出汗,额前和颈边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想帮她捋一捋,却不想指甲刮到她的下颚,顿时隐现一丝红痕。
赵玉娇缓缓醒来,浑身难受也无力。
她翻个过身,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又闭上。
“回来了。”她困意浓浓地道,把手伸出来,依恋地搂着他的腰。
纪少瑜怕她冷,还是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去。
“我一会就来陪你睡。”
纪少瑜道,声音有些暗哑。
赵玉娇不觉,只是回道:“不要了,我身上不舒服,怕也惹得你不适。”
纪少瑜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了下去。
现在问她,若是折腾起来,她也难受得很。
索性还是等一等,等她好起来再说。
纪少瑜出去同赵玉书用了晚膳,赵玉书道:“听说太后病了,连床都下不了。”
“顺宁侯想求见都被堵回来。”
“这一下刘家失去依仗,大家都等着看戏呢。”
“依我看,苏家和刘家的婚事,未必能真成。”
纪少瑜凉凉地看了一眼赵玉书,瞧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不悦道:“难不成你还惦记那个苏凌雨?”
赵玉书闻言,像是被什么噎住一样,脸色都不好看了。
他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就不要说,成心气我呢!”
纪少瑜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赵玉书瞧他那模样,轻哼道:“你莫不是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做了对不起我妹妹的事吧?”
纪少瑜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就不要说。”
赵玉书:“…”
得得得,铁定心里不痛快。
赵玉书匆匆用完饭就去找万文楠,瞥见万文楠让一个小药童出去。
他出声道:“大晚上让他出去干什么,药不是今天都备齐了吗?”
万文楠对那小童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
等小童走了,这才转头跟赵玉书道:“那是我打发去给宋子桓报平安的。”
“他就是一个死心眼,要是没有你妹妹的消息,只怕一晚上都睡不着。”
赵玉书嘴角微抽,心想要不是当初你这个老不死的给宋子桓送信,让宋子桓去泰安见玉娇。
这会子宋子桓还能装傻充愣,光明正大上门探望呢。
纪少瑜的心里也不至于埋下这根刺。
赵玉书不满,坐下道:“你怎么老了老了,还看不
明白。”
“长痛不如短痛呢。”
“难不成就这样吊着宋子桓,让他一辈子也不娶妻了?”
万老头闻言,嘿嘿地笑道:“你妹妹好起来,再生一个大胖儿子,过两年就好了。”
“这事要他自己想明白,否则就算我不给他报信,他也能有法子知道。”
赵玉书无话可说,不过他还是不赞同。
只是淡淡道:“过两天你随我去住几天吧,让你在纪府,我还是不放心。”
万文楠老脸一黑,无语道:“你当我愿意住这里呢?”
“我还惦记我府里的那些药材呢。”
赵玉书默不出声,心里打定主意,等玉娇好了就带万文楠走。
第449章 安稳(四更求月票)
夜深人静,佛光寺的琉璃塔里,隐隐有个人影一直站在窗边。
涅梵拢了拢僧袍,手上转着念珠,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
处理完一干宫人,手上再造杀孽。
燕凤翎便又来到了琉璃塔,这是当年她得知薛家满门惨死的真相后,特意来为他们点的。
这些年,凡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她都习惯上琉璃塔上来坐一坐。
无需听那些和尚的念经声,只是看着这一盏一盏的长明灯,她便觉得心头十分宁静。
只是这一晚,她表面虽然宁静,可心里却像是黑洞洞的深渊一样,那些愤怒的嘶吼和咆哮的谩骂不停地涌来,企图击垮她坚韧的理智。
薛臻离开京城的时候,她才十一岁,记忆都很模糊了。
只是记得,他说:“你还不来抱抱我,上了战场,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她羞恼,还呵斥道:“你回不回来,干我何事?”
可转头,却还是偷偷去城外送他。
那时知晓什么是离别?
连说句“好好照顾自己”都觉得别扭。
她从不认为自己对薛臻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觉得对不住,太愧疚了,也显得很不安。
尤其是那个时候,宋子桓也离京了,她一个人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见薛家被血洗,梦见薛臻死不瞑目。
渐渐的,她不会再做那些梦了。
因为她已经快要忘记薛臻的模样了,想起来的轮廓,总是觉得还差那么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