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已经被禁足一年,总不想一直被禁足下去吧!”
二皇子:“……”
二皇子像生吞了铁蒺藜,被卡在了喉咙处,脸色难看至极。
他恨不得伸手,一把掐住六皇子的脖子。或是一脚将六皇子踹出门外,才能解心头这口闷气恶气。
可是,六皇子这一番不动声色的威胁和警告,却令他不敢妄动。
这种被困府中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过了。
这口恶气,他不能不忍。
二皇子深呼一口气,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好,我明日进宫。”
六皇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一直在反复思虑,终于下定决心,要给二皇子一个“下马威”!他如今是大楚太子了,就得摆出太子应有的威势,弹压住二皇子。
这一年的禁足,看来将二皇子折腾得不清。事情进行得比他想象中顺利得多。
……
六皇子放缓语气,温声说道:“请二皇兄令人去后院传口信,让二皇嫂抱着衡哥儿出来一见。衡哥儿也快一岁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还从未见过侄儿。”
二皇子面色有些奇怪,并未立刻应下。
六皇子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莫非有何不便之处?”
二皇子含糊地应道:“你想见衡哥儿,我让奶娘将他抱出来便是。不过,你二皇嫂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卧榻静养。明日宫宴也去不成了。”
六皇子皱起眉头,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二皇子:“二皇嫂生了什么病?可曾召府中太医看诊?”
二皇子不耐地应道:“早就召太医看过了,也开了药方。连着喝了几日,总不见好。你要是不放心,去她屋子里瞧瞧便是。”
日渐长大的小叔子和长嫂要避嫌。断然没有小叔子去嫂子床榻边探望的道理。
六皇子被噎了一回,也未气恼,只道:“从今日起,二皇兄不用再封府,可以和亲眷好友走动。二皇嫂病了,娘家人知晓定会登门探病。”
二皇子的脸色果然又沉了几分。
六皇子看在眼底,心里暗暗为二皇子妃叹息。
他和二皇子妃接触不多,也知二皇子妃贤良温柔。便是以父皇的挑剔,也曾赞过二皇子妃是众儿媳中最贤惠明理的一个。
可惜,二皇子并不珍爱怜惜自己的妻子。屡次和二皇子妃争执,到后来,直接演变为动手。
宣和帝知道后,十分恼怒,命人登门叱责。二皇子消停了一顿时日,就会再犯。不过,二皇子也刁钻多了,便是动手,也不在明显的头脸处。被遮在衣服下的伤痕,除了贴身丫鬟没人能看见。
宣和帝也不能总盯着儿子的内宅后院,只要不闹出乱子,不要传得满城风雨,便也懒得过问了。
二皇子张口说二皇子妃病了,显然是假话。事实是,二皇子私下又对二皇子妃动了手。
……
过了片刻,衡哥儿被抱来了。
衡哥儿正月出生,到了岁末,就快一周岁了。
衡哥儿生得白胖健壮,迈着小腿已能稳稳地走上七八步。见了六皇子,立刻咧嘴就笑,竟还伸着小胖手要抱抱。
孩子被养得这么好,可见二皇子妃在孩子身上费了许多心思。
六皇子抱过沉甸甸的衡哥儿,捏捏小脸,颇是喜爱。
衡哥儿像小猪拱食一般,将头钻在六皇子的脖子上,拱来拱去。
六皇子咧嘴一笑,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挂在衡哥儿的脖子上:“衡哥儿,我是你的六叔。这是六叔送你的观音玉佩,愿你平安康泰,无病无灾。”
衡哥儿听不懂大人说的话,不过,他天生爱笑,立刻就冲六皇子咧嘴笑了起来。
六皇子走后,二皇子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迈步就去了二皇子妃的院子。
二皇子妃的几个陪嫁丫鬟以红云为首,一同上前来行礼:“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
在低头行礼的刹那,一个个眼底满是惊惧憎恨。
第五百四十二章 虐妻
天子立储昭告天下的那一日,二皇子知道此消息后,将书房的东西砸了个精光,然后来了二皇子妃的院子。
之后发生的事,红云根本不愿回想。
那一日,二皇子在二皇子妃的屋子里待了一个下午。二皇子妃隐忍着不肯呼痛叫嚷。在二皇子走后,红云进了屋子,在见到满身青紫淤痕几乎奄奄一息的主子时,红云顿时痛哭出声。
偏偏这等事,根本无法张扬。夫妻在房中之事,便是帝后也不好过问。
受了凌~虐的二皇子妃,身心俱遭受重创。连着几日未曾下榻。又不能召太医来看诊,红云只能拿着上好的伤药,为主子清洗敷药。
二皇子妃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如今更是极少张口了。每日唯有见到儿子衡哥儿的时候,才有些鲜活气。
二皇子迈步上前,正要推门。红云鼓起勇气上前阻拦:“殿下,二皇子妃娘娘刚睡下不久。”
二皇子脾气日渐暴虐,红云也没少挨打挨踹。之前背上的伤好了,却留了疤。
二皇子冷冷扫了红云一眼:“别以为你是江氏的陪嫁丫鬟,本皇子就动不得你。再敢多嘴,我让人剪了你的舌头!”
这绝不是威胁!
二皇子是真的说得出也做得出!
红云心底一寒,只得让开。
二皇子推门的动静,惊醒了浅眠的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一睁眼,看到二皇子的脸孔,胃里顿时阵阵抽搐,恶心反胃之极。身体反射性地微微发颤发抖。
二皇子看到二皇子妃眼底的惧怕和憎恶,心里掠过奇异的扭曲的快意:“怎么?看见我不高兴吗?”
二皇子妃下意识地将头扭到一旁。
二皇子目中闪过暴虐和阴冷,坐到床榻边,伸手拧住二皇子妃的下巴,毫不怜惜地用力扭向自己。
二皇子妃下巴处一阵疼痛,被逼着看着二皇子。
“元辰刚才来了。”二皇子冷冷道:“从今日起,就不用再封府了。明日,我带着衡哥儿进宫赴宴。你还在病中,就不用去了。”
二皇子妃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既是默认,也是无言的反抗。
二皇子眼底的阴沉渐渐堆积,闪过令人心寒的光芒。
二皇子妃心中生寒,脑海中闪过几日前的不堪又痛苦的画面,身体不停颤抖。
“你怕我?”二皇子心里愈发畅快,狞笑着逼近二皇子妃:“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子妃,我是你的夫婿。夫妻亲近敦~伦是理所应当,你为什么怕我?”
二皇子妃面色惨白,胃里翻腾不息,眼看着又要吐出来了。
“江敏,”二皇子张口威胁:“你给我听好了。江家人登门,要是你敢乱说半个字,以后我每晚都睡在你的屋子里。”
二皇子妃面无人色,终于张了口:“殿下放心,妾身不会乱言。”
二皇子冷哼一声:“你身边的丫鬟,你也管好了。否则,我就替你好生管教一番。尤其是那个红云,今日竟敢拦着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颜面上,我就令人剪了她的舌头。”
二皇子说这样的话,绝不是威胁。因为他确实说得出做得到。
二皇子妃垂下眼,应道:“是,妾身一定好好管教红云她们几个。”
二皇子妃太过柔顺听话,二皇子也觉得没什么趣味,哼了一声,松了手,起身走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了。
二皇子妃闭上双眸,泪水从眼角不停滑落。
……
天还没黑,北风凛冽,乌云沉沉。
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雨点中夹杂着雪花,漫天而落。
到了天黑之际,地上的雪堆了厚厚一层。
宫中四处悬挂着宫灯,宫人们都穿着厚厚的新衣,多领了一个月的月例。一个个喜气洋洋,便是天再冷雪再大,也遮挡不住心里的喜悦。
保和殿里燃了许多炭盆,殿内暖融融的。
宣和帝叫了六皇子过来,照例是一个读奏折,一个闭目倾听。临近年底,朝中的政事琐事丝毫不见少。不过,按着惯例,除了特别要紧的政事,大多会压到年后再处理。
“父皇,”六皇子读完奏折后,皱了眉头:“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今日又下了大雪。今日送来的奏折里,有三个郡都报了大雪。这等天气,若百姓无棉衣御寒,怕是要冻死不少。”
冬日难熬。每逢大雪严寒,穷苦百姓被冻死的不在少数。
宣和帝沉声道:“不止如此。雪后也易有饥荒民乱。朕已经令户部调拨钱粮,已备赈灾之用。”
治理一个国家,要付出的心力和精力,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宣和帝不是什么仁厚天子,不过,对朝政也算尽心。教导起六皇子来,更是仔细。
说完正事后,宣和帝才问六皇子:“你今日去二皇兄的府上,你二皇兄是何反应?”
六皇子自要为二皇子遮掩几分:“二皇兄感激涕零,说明日领着衡哥儿进宫赴宴,亲自向父亲请罪。不过,二皇嫂病了,还在卧榻养病,不能进宫了。”
宣和帝目光一闪:“他对你可曾口出恶言?”
六皇子应道:“父皇立儿臣为储君,二皇兄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难免。不过,二皇兄并未口出恶言。”
主要是没这个机会!
宣和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六皇子一眼:“你现在是东宫储君,待行了册封典礼后,朕就为你设东宫詹事府。你几个兄长心里或多或少都不太服气。要如何折服他们,就看你自己的能耐和手段了。”
简而言之,你可以做仁厚贤明的太子,但是不能软弱,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六皇子正色应道:“父皇说的话,儿臣心里都明白。父皇放心,儿臣不是任人拿捏揉搓的面团。”
“儿臣会善待几位兄长。如果兄长们心中不服,有意给我添堵使绊子,我也不会客气。”
明白就好。
兄友弟恭之前,是君臣有别。既做了储君,便是大楚未来的天子。绝不可一味善良温软,被人所乘欺负到头上来。
宣和帝满意地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