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听着宋妈妈的提醒,稍后还要给大人和夫人敬茶,可不能迟了。
赵锦诺睡眼惺忪, 迷迷糊糊“嗯”了半声。
稍许, 赵锦诺忽得清醒,想起昨日是阮奕与她的新婚,今日是她第一次在阮家露脸,给公婆敬茶是今日最重要的一环, 如何都得起来!
理智驱赶了困意,她伸手搭在额头,昨日断断续续折腾了一宿, 连抬手似是都是酸痛的。
阮奕的手还环在她腰间,下颚抵在她头顶,整个人似是将她搂在怀中入睡的。她若然醒了,他很难不醒。
阮奕轻声哄道,“乖,再睡会儿……”
赵锦诺身子兀得僵了僵。
还有些没有习惯, 清晨醒来的时候, 身侧还有旁人在。
而清晨的时候, 阮奕的声音好似和早前听过的都不同, 清澈, 好听, 温暖又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绮丽意味……
她微微脸红。
想起昨晚翻来覆去的亲近,断断续续折腾到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似是比早前喜娘提到的还要绮丽迷乱些,什么若是喜欢在一处,新郎官会再要一次, 都是骗人的,眼下再听到他的声音,她心底兀得“砰砰砰”跳个不停,不能再呆下去了。
她伸手,小心翼翼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拿开,结果腰都是酸的,她微微蹙了蹙眉头,轻叹一声。
刚想撑手起身,却被他从身后伸手揽回榻间。
赵锦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忽得迎上昨夜那双凤眼,笑岑岑看了看她,多余的话都没说,又直接俯身吻上她,堵住她嘴角,不让她再出声。
被窝里还是暖的,她身上也是暖的。
他就着暖意,在晨间又要了一回。
……
赵锦诺咬着下唇,这次是连带在耳房里沐浴洗漱都有了。
晨间这次虽未折腾太久,但眼下铜镜中的曼妙身影,明显一看便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脸颊两侧的绯红应是夜里和晨间接连欢.愉过后的神色。
稍后还怎么去敬茶……
赵锦诺羽睫轻轻颤了颤,手中继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忽然想,还不如嫁个傻子呢!
也不知早前的傻是不是装出来的。
而始作俑者正半蹲在她跟前,耐心给她穿着衣裳。今日她的衣裳虽不是喜袍,但敬茶时仍要穿喜庆红色,只是不如喜袍隆重和难穿。阮奕并没费工夫多少工夫,穿得慢,是因为他实在没有老实的时候,会不时光明正大亲上她额头和脸颊,亦或偷亲别处
“阮奕!”她实在有些恼火。
他笑吟吟看她,“好看。”
她顿住。
他凑近在她跟前,伸手绾过她耳旁的碎发,“阿玉姐姐怎么看,都好看……”
他惯来会哄人。
一双眼睛眸含情愫,让人再多的恼意也被消磨去了几分,只奈何叮嘱,“稍后还要给爹娘敬茶,不准再闹了。”
他温柔吻上她嘴角,“大白兔听阿玉的。”
赵锦诺语塞。
他笑笑起身。
她也不知道当不当信他,只是现在的阮奕,信他总会吃些亏。赵锦诺一面心头腹诽着,一面继续在铜镜前擦拭头发,一直低眉看着木梳和青丝倒不怎么觉得,偶然抬眸看向铜镜时,握紧木梳的手都抖了抖,只见阮奕就这般毫无遮掩得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浴桶前宽衣,连屏风后都懒得去,直接脱下的衣裳随意挂在一侧的梨花木架上,露出男子的好身段……
她目光在铜镜中僵了僵,忽得想起早前指尖曾抚过他的结实的胸膛和后背。
阮奕就是这种穿上衣衫翩翩公子,温文如玉,脱下衣裳却……的那种……
他身材是真的好,当有的有,多余的一丝冗赘都没有。
赵锦诺越想脸色越莫名其妙得涨红。
忽得,滞留的目光在铜镜中与那双凤眼相遇,赵锦诺赶紧低眉,却听身后的人笑道,“夫人要不要一起?”
先前他本是想同她一起沐浴的,赵锦诺坚决不让,她怕他届时又起了兴致,将她堵在浴桶里再生旁的念头,那敬茶之事就真晚到没谱了。
虽然阮尚书和郁夫人待她很好,但阮府这样的高门世家,更需有分寸。
“不要!”赵锦诺瞥他一眼,直接起身,撩起帘栊出了耳房。
阮奕笑不可抑。
……
入了内屋,赵锦诺唤了一声,“海棠。”
海棠自外阁间入内,“小姐。”
“先梳头吧,一会儿迟了。”赵锦诺的头发差不多干了。
海棠应好。
从赵府跟来阮家的丫鬟婢子,除了阿燕,再有便是海棠和杜鹃,海棠一直是心中有数的一个,阿燕未来乾州之前,海棠便会尽责侍奉她,譬端水洗漱和伺候梳头之类,赵锦诺并不讨厌她。
今日是新妇敬茶,妆容不能似昨日秾绸艳丽,发式也不能太过明目而惹眼。但今日的衣裳仍是喜庆的大红色,发式和妆容都需贴合得体。
在身边的丫鬟中,海棠应是最细心的一个,敬茶之事早前便寻喜娘问过,也知晓今日这样的场合,在尚书府这样的人家用什么发式,带什么首饰最大方得体,亦不会出错。
赵锦诺也在平日的妆容上,多添了几分胭脂色。
正好阿燕取了螺子黛来屋中。
这样的妆容是要用螺子黛来画眉,方才海棠唤了阿燕去取。
等阿燕折回,阮奕正好更完衣裳,撩起帘栊出了耳房,整个人神清气爽,翩然如玉,见到赵锦诺坐在铜镜前,阿燕取了螺子黛来,温声笑道,“给我吧,我来给夫人画眉。”
阿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锦诺,眸间都是惊喜。
赵锦诺娥眉微蹙,似是不信一般看着他,微微向后仰首。
他笑笑,伸手揽回她,“新婚燕好,丈夫不是都要给妻子画眉吗?你躲什么……”
她直言不讳,“你真会?”
虽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但她便是不丑,也挡不住一对奇奇怪怪的眉毛,她可不想第一日,还未敬茶就吓倒爹娘。
阮奕莞尔,伸手抚开她皱起的眉心,淡声道,“自然会。”
他言辞笃定,赵锦诺近乎没有怀疑,只是,他若是真再回画眉,她竟真想不出阮奕还不会什么了。
“闭眼。”他吻了吻她额间。
一侧,海棠和阿燕都掩袖笑笑。
赵锦诺自觉闭眼,仰首给他画眉。
他果真认真,先是有模有样伸手挑起她下颚,而后细看了看,又伸手在她眉间稍作比量,而后才细致、严谨描眉。
每描一段,还会停下仔细比对,而后再继续。
煞有其事,眸间却带着笑意。
他还记得上一世成亲翌日,他听阿燕和海棠私下说感情好的新婚夫妇,夫君第二日都会夫人画眉。
他也不太懂,反正非要闹着给她画眉就是。
他又不会,但就觉得好玩,那时的阿玉刚被他胡搅蛮缠折腾了一晚,连多余同他争执的力气都没有,他非要画,她也没多说。他却觉得越花越有意思,眉毛越画越粗,最后近乎画成了两条毛毛虫那么粗,他捧腹大笑,觉得好玩至极,阿玉险些没被他气炸,拿起螺子黛画了他一脸。
他是真惹到了她。
他不是非闹着要画眉吗?
她日后天天都让他画,不想画,哭着也要画完,画得不好,就画到好为止,画好了,才可以出去玩,才可以吃饭,才可以亲亲,才可以做旁的事情。
他后来也果真记忆犹新。
再后来,清晨醒来几乎天天都是他给她画眉。
许久之后回忆,却是他每日同她最在一处温馨的一段,她会一面问他好了吗,一面偷偷睁眼看铜镜中,他亦如此,将她的面容如同烙印般落在心中。
只是那时的他还是傻乎乎的,不知道这是她同他的闺房之乐。
亦不知他替她画眉时,她一直美目看他,那时她眸间的笑意和温暖悉数都是给他一人的。
他浑然不知。
……
眼下,阮奕继续描着,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份外让人动容。
海棠和阿燕面面相觑,二公子不仅是会描眉,还描得相当好才是。
既对称,又有眉峰,多余的一概没有,似是,放在别处,需得是多年替人画眉的人会有的功底。
但二公子尚且才成亲,定然不会是长久习得,这些话便是心中疑惑,也不能胡乱道起,便只能权当是特意为新婚翌日,夫妻二人的闺房之乐狠花了些时候学的,便也说得通了。
赵锦诺看不见,但感觉阮奕拿螺子黛给她画眉的架势,不像是有假。而阿燕和海棠又在一侧,若是他乱来,早就一个惊呼,一个提醒了,但眼下,似是都在认真看着,连稍许提醒和笑声都没有,许是还应当画得很好……
赵锦诺心底澄澈,却轻咳两声,“好了吗?”
他轻声道,“再等等。”
他言罢,指腹轻轻擦了擦她眉脚,应是差不多在最后调整了。
赵锦诺心中从早前的担心变得竟有几分期待。
“先别睁眼。”阮奕又挑起她下颚,仔细看了看,应是满意了,这次扶着她的肩膀转身,让她对着铜镜前,遂开口,“好了。”
赵锦诺缓缓睁眼,先前还有些忐忑,眼下便只有震惊——他不是会不会画,而是画得太好了。
赵锦诺错愕看他,“你怎么画得这么好?”
他俯身吻上她侧颊,暧昧道,“闺房之乐啊,我又不单只是画眉这件事好,我旁的事情也好,是不是,夫人……”
赵锦诺愣了愣,兀得涨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不,你还是傻子比较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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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凌晨去了,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