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季良平稳稳当当的在沙发上坐着,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没关系,待会儿会有人给我送餐。”
萧哲眼睛都瞪大了。
季良平又道:“大哥如果嫌饭不够吃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
萧哲咬咬牙:“不必了!”真心没遇见过那么厚脸难缠的人。
上来就叫大哥,谁是你大哥?
50. 路海 来看萧乐了
袍茉
萧哲本就觉得自家妹妹脑袋抽风了, 才选择这种自残的方式解决曾志斌。刚刚去找了老妈,从她那里得知, “刚好路过”的季良平还拍了一个五分钟的视频,铁证如山。
他母亲不知晓这俩孩子的渊源,好骗一点,他萧哲可是亲眼瞧见了省赛时季良平对妹妹的敌意、再到现在的过度关心,这里头没猫腻,他萧哲直接改名叫“孙子”!
中午11点半,标准的午饭时间,果然有人给季良平送饭了。
来人穿着笔挺西装,皮鞋锃亮, 看上去颇有来头。
不等那人开口, 季良平就主动迎上去, 客气的道了声谢。
来人礼貌的微笑颔首, 走时还体贴的轻声合上了门。
萧哲盯着季良平的午饭,目瞪口呆——深色典雅的厚重木质方型餐盒, 一共三层,一层层打开后发现, 每层都被分成四个小格子, 也就是说, 一共十二道菜。
接着,季良平又分别打开两个保温桶,萧哲悄悄嗅了嗅,一个是粥一个是汤, 粥是小米粥,清淡养胃,汤是鸡汤, 味道浓郁诱人。
萧哲盯着自己手里的两只塑料盒,说不出话。
怎么莫名有种自己很寒酸的感觉?
季良平把午饭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之后一动不动的看着萧乐。
原本偷偷咽口水的萧乐突然被盯上了,吓得缩进被子,在被子里也不忘捂住鼻子。
我去……这菜色也太正了,味道也太香了,搁哪个吃货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季良平道:“一起吃吧,菜和粥都很清淡养胃。”
萧乐和萧哲对视一眼,最后,兄妹俩同时认怂了。
不就是被校友请吃一顿饭吗?多大点儿事!他们有什么好矫情的?
萧乐是受伤了,不是残了,刚克服那点儿心理障碍,立马就准备蹿下床,脚没落地,又被萧哲按住了。
“你蹲床上吃。”
“啊?……”萧乐捶着被子抗议着,“蹲床上怎么吃?”
季良平尤其的配合,把床上用桌架好,稳了稳,麻溜的把所有的食盒都摆在萧乐面前,还别有心意的拖了两只椅子一左一右摆在床边。
萧哲这回看季良平总算是顺眼了。
说实话,听到老妈说季良平还拍了视频的时候,萧哲想的是,回来就把季良平这混账东西揍一顿。
小乐身在局中不理智,季良平怎么就不拉她一把呢?
他讨厌季良平,讨厌这小子对自家妹妹非同一般的热切殷勤,讨厌这小子与自家妹妹一切的接触。所以,季良平做什么他都满是敌意。
能在省赛和全国赛都拿冠军的人,头脑怎么会那么简单?
他算是想通了,小乐是一心想要离间母亲和曾志斌,为了追求速度,小乐可以不计后果,包括献祭自己。
这样执着又执拗的人,区区季良平哪里拦得住?
萧哲坐在床边,吃着赏心悦目又色味俱全的午餐,连餐盒都精致的好像高级寿司盒,上面遍布的藤蔓花纹搭配着飘香的美食……他决定,以后对季良平友好一点。
饭后,萧乐不自觉的挺了挺肚子,想下床溜达一下又被全票否决了。
她撇撇嘴,气鼓鼓的盯着天花板。
做了病号,最大的体验感不是清闲,而是行为受限。
无意间,她瞥见一旁的季良平,顶着一张冷淡的脸,收拾桌上餐盒时却轻手轻脚。
餐盒被季良平规整在一起,保温桶的盖子一个个拧好,最后,全都抛进一个袋子里,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在门边。
萧乐:“……”前一秒家庭煮夫贤惠勤劳,后一秒败家子奢靡浪费。
季良平果然是个怪人,什么人设在他身上都立不住。
周末两天,萧乐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生活,周一,大哥回连市上学了,季良平也回校上课了,病房里一下子冷清起来。
萧乐窝在被子里,丧失了所有从床上爬起来的兴致。
好无聊,也好难过,病房里的蓝色墙壁冰冰凉凉的环绕着她,让人心里也跟着泛凉。
无聊的时候,她看向季良平带给她的东西。
翻开笔记本,意料之外的,季良平的字迹工整俊秀,远比他本人低调内敛。
很难想象,在实验班那样高强度快节奏的课程模式中,季良平是怎样保持这样的字迹来记笔记的,多半是课后整理了吧?
萧乐翻着数学笔记,对于那些自己没学到、却保留着上辈子记忆的知识点格外有兴致,看完笔记,再搭配着季良平给她捎过来的习题,萧乐竟觉得这种学习模式格外畅快。习题一道道的都做对了,萧乐的自信心也蹭蹭蹭的暴涨。
两年学完三年课程,高中生的学习节奏原本就快,季良平在实验班,进度的推进令普通班望尘莫及。
数学曾是萧乐不太擅长的学科,只不过是沾了上辈子的光才一路悠哉到了高中。对于高中的课程,萧乐心里满是未知的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学的像上辈子一样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的没开窍、理解不了那些高难度的知识点,不知道是不是拼尽了全力,也只能考出三流高校的分数。
好在,季良平给她送了笔记。
萧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笔记,床上用桌上摊着习题册和草稿纸,她有时会在草稿纸上重新做一遍笔记上的例题,有时会把习题翻开,找找相似的题型巩固知识点。
时间一晃,一个下午又过去了。萧乐刚准备收起笔记,躺下来看会儿小说,就听到清脆的敲门声。
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到外头一张模糊却熟悉的脸。
“请进。”那人是路海。
高中以来,萧乐和路海的接触不多。
除了军训时碰过几次面,之后都是跑操集合时的匆匆一面,实验班和普通班晚自习时间不一样,萧乐早早回了家也没遇见过路海。上一次见面,还是萧乐被曾志斌的狐朋狗友群殴之后。
路海看着脸上挂了彩的萧乐,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嗓子眼儿,干干涩涩的,连个音节都发不出。
“怎么了?”萧乐有些好笑。
明明被惨遭暴打的人是自己,怎么好像路海比自己还委屈?
“你、你没事吧?”路海声音嘶哑,吐出几个字就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萧乐琢磨着,路海向来都是正义感爆棚的21世纪好少年,哪里见过这种恩怨情仇的阵仗,一定是以为她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才遭到了黑手报复。
“我还好,唔不对,应该说感觉比在学校更好。”萧乐下意识就想安慰一下路海,“在学校上课得坐着,板凳是硬的不舒服,在医院我可以躺着,不用上我不喜欢的课,困了倒头就睡……你羡慕不来的。”
她笑嘻嘻的,完全没有遭受暴力的心理阴影。
这恰恰是路海担心的。
他今天刚到学校,就听说上周五晚上,他们学校外的巷子里发生了暴力事件,而后上厕所时听到萧乐班同学说,萧乐请了一周假。
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事和萧乐有关……不久之前,萧乐也曾在回家路上遇到了意外!
他越想越焦虑担忧,一转脸,瞧见了季良平盯着黑板走神的稀罕画面。
看来,季良平知道些什么。
撬开季良平的嘴很费劲,路海并没有成功,好在上次那件事之后他还存了萧乐母亲的电话,打电话礼貌的询问了一下,表达了自己的关心,知道了萧乐的病房门牌号……果然,萧乐出事了。
下课铃声响了,季良平余光瞥到,路海有些坐不住了,好几次想往教室外头冲,却好像因为什么事迫使他又坐回位子上。之后,化学老师布置了作业,今天所有科目的作业都公布了,季良平望见路海飞快收拾几下,背着书包匆匆出了教室,他心底腾起一阵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