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话梅塞进包里,借口上厕所,给孙律去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但没开口,里面有明显的车声。
赵饮清说:“你还没到车站吗?”
孙律“嗯”了一声,说:“你在来了吗?”
赵饮清扯着自己衣摆,突然难以启齿,她挣扎许才开口:“他要陪我一起回去,你……要么先……”
孙律冷冷的哼笑了声,打断她说:“看我碍眼了是吧?”
赵饮清抿了抿唇。
孙律又说:“放心,不搞砸你的事。”
“我不是……”
通话却已经中断。
赵饮清将手机塞进口袋,转身去洗手。
她神色淡淡的,一点都没有松口气的感觉,相反有点压抑和愧疚。
在明知道孙律心意的情况下,还这么做,实在不合适,她无法接受这个人,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而且隐瞒孙律的存在,对付泽而言也不公平。
心里知道是这样,却就是不敢说明白。
赵饮清用力闭了闭眼,这种感觉真不好。
付泽买了同一班车票,很凑巧的还在同一个车厢。
赵饮清没显出多少兴奋,甚至还有点心事重重,越靠近车站,这种状态越明显。
付泽察觉到,但因为她努力在掩盖,所以没细究。
到了候车厅,距离检票还有十分钟。
赵饮清粗略的看了一圈,没看到孙律人。
排队检票时也没看到他,下楼梯前,赵饮清朝后看了眼。
付泽问:“怎么了?”
赵饮清摇摇头,心想孙律可能改车次了。
站台上等车时,一样没看到他的人影。
付泽说:“等会看下能不 能换座位,希望对方好说话一点。”
赵饮清说:“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会,这种情况经常会发生,正常的。”
赵饮清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车子终于进站了,两人上了车,赵饮清的位置在过道上,她转头看了身边空空的位置一眼,在那静等。
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车厢,带着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露出来的下颌线紧绷,薄唇轻抿。
他到了赵饮清边上,两人视线一触,赵饮清莫名心虚。
“让让。”孙律说。
赵饮清连忙把两条腿往里收,孙律挤了进去,一落座,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低头摆弄手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车内广播开始播报注意事项。
赵饮清朝后看了眼,付泽正起身走过来,她手指互相抠了抠,顿时一阵紧张。
付泽很快到了跟前,先是对着赵饮清笑了笑,随后转向孙律,说:“朋友,方便换个位置吗?我女朋友怕生。”
赵饮清暗暗闭眼。
车厢内还有人走动,付泽往里靠,给人让行。
孙律终于抬头,目光冷淡的看向来人。
付泽冲他笑了下:“可以吗?”
孙律手指轻轻点着手机边缘,好半晌才开口说:“小情侣怎么车票不买在一块?”
“时间冲突了,这次前后买的。”
孙律目光下落,扫了僵在那的赵饮清一眼,站起身拎上自己的行李用力蹭着赵饮清的膝盖挤了出去。
付泽领他去自己的位置,很快又回来。
不该撒谎的,这种谎言能撑多久?
赵饮清,你是不是傻?一开始说明白多好,这会又要怎么开口?
她感觉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憋闷在那个地方,一时间转不出来。
车子开始行进,付泽低低的跟赵饮清说话,渐渐的情绪走出来了一点,只要不想到孙律,一切都刚刚好。
全程大半个小时,赵饮清没有回头看过哪怕一次。
孙律死死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真想劈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丝一毫是贴着自己名字的。
为了这么一个人,真的可以把他撇的这么干净吗?
赵饮清,你还有没有心?
孙律负气的扭头看向窗外。
他问自己,这次总该死心了吧?
车子到站后,付泽拎着赵饮清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的,两人近乎贴在一 起的朝外走。
孙律自后上来,很快超上他们,身影一下淹没在人海中。
赵饮清没有回家,给赵正阳去了个电话,直接去了闫巧春那。
临时过来的,这会家里没人,日头西晒,房子里闷热的像蒸炉。
赵饮清换鞋进屋,开空调,然后转身看向付泽。
付泽把她的行李箱放在鞋柜旁,跟着也换了鞋,走进来一些。
两人在偌大的客厅站着,很快被室内的温度蒸出一身汗,衣服黏腻腻的贴在身上。
温柔的霞光自窗口落进来,偷偷窥伺着沉默的两人。
赵饮清这会突然不太敢看付泽,将视线转向别处,但又太过刻意,显得更加奇怪。
气氛莫名其妙的变得尴尬暧昧起来。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赵饮清没有应对的经验,当下有点手足无措。
付泽看着她,笑了笑,走过来,距离靠的极近,俯身歪头看着她,低声说:“你妈妈几点回来?”
赵饮清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柠檬皂的味道,下意识想往后退,但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微微抬眼,跟付泽对视,借着霞光,她还能看到付泽眼瞳中细细的纹路,以及清浅的笑意。
“不知道,但不会这么早回来。”
付泽便伸手将人拥入怀中,他们站在泄进来的光线中,半明半暗。
室内静悄悄的,能闻到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付泽突然感叹了一句,说:“你好像还未成年。”
赵饮清愣了下,随后“嗯”了一声。
付泽放开她,在脸颊上轻轻一吻,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卫生间门关上,赵饮清才突然回过味来,脸颊腾一下烧了起来。
这可能是她两辈子加起来与“性”最接近的时刻,明明只是自己一个人站在客厅中,这个瞬间却有种被付泽包围住的错觉。
或许是空气中还有属于他的气息,又或者卫生间的隐隐水声昭示着他的存在。
赵饮清仿佛被一点点抽丝剥茧的显露出来,暴露在空气中,一寸寸舔舐而过。
真是让人感到羞耻的错觉。
她用力拍了拍脸,走去厨房的水龙头那洗了把脸。
当天晚上闫巧春要加班,知道赵饮清过来,她惊讶了好一会,说会提前回来。
但晚餐需要自己解决了。
付泽带着她去了就近的商超,买了点食材回家,然后开火下厨。
他 系上围裙,洗切食材,热锅下油,添加调味料,转手翻炒,动作十分娴熟。
赵饮清恍惚了下,这让她想到一个人,但这个人的名字刚跳出来,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思绪。
这个时候,想他做什么?
赵饮清拿盘子出来清洗,适当打下手。
付泽的厨艺不错,做出来的菜咸淡适中,入口味美,赵饮清挺喜欢吃。
“以前我爸忙着上班,家里经常就我一个人,实在饿了就会自己上手做点,手艺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他给赵饮清夹了筷菜,笑着说道。
两人家庭都支离破碎,赵饮清能够理解。
她点了下头,说:“我也差不多,基本都一个人,有时候保姆会陪着我,但那会对亲疏已经有概念,所以经常觉得孤独。”
“你都做什么打发时间?”
“看电视,或者去外面玩,玩到睡着为止,反正睁眼闭眼都见不到我爸。”
付泽说:“咱们俩早点碰到就好了,还能有个伴。”
赵饮清冲他笑了笑。
晚上八点半,闫巧春回来了,付泽回了自己家,赵饮清洗完澡已经躺在床上。
手机上有条信息,几小时前孙律发过来的,问她怎么还没回家。
赵饮清犹豫了下,回过去:我最近住我妈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