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新民看向黎苗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他虽然没能上大学,但也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那咱们就说定了,等学校开学的消息正式下来,我让新巧通知你。”
……
屋里的男人见范新民一个人回来,神情失望,“你妹妹呢?这么快就走了?诶,刚才那个女同志是哪儿的?你家亲戚?”
范新民笑着摇头,“你又想干啥?别成天看见个漂亮姑娘就两眼发直。”
一句话说的屋里人都笑起来,那男人被笑的一脸不高兴,“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方海洋是那样的人吗?我是在为国庆的文艺汇演招兵买马!”
他不满的瞪着和范新民一起取笑他的人,“你们说,刚才那位女同志漂不漂亮?这样的女同志是不是应该吸取到咱们县宣传队里来?”就冲那种漂亮的脸,不管是跳舞还是唱戏,哪怕是报幕呢,他们宣传队出去都能胜人一筹。
“行啦,别光想着往你那儿划拉人,”范新民把桌上的剧本拍到方海洋怀里,“人家还是个学生呢,今年要是学校能复课的话,她会去一中上学!”
“还是个学生,”方海洋有些遗憾,旋即又振振有词,“学生怎么了?学校也要有文艺队的嘛,”学校没有,他也会去一中组织一个。
黎苗也没想到她上学的事解决的这么顺利,范新巧见黎苗这么高兴,知道自己是真的帮上了她,干脆又领着黎苗回了自己娘家,把自己和范新民以前的课本都翻了出来,借给黎苗回去预习。
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黎苗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书都用报纸包好了,再三和范新巧保证,她一定会爱惜着用,将来一定会完璧归赵。
范家兄妹都是爱书的人,不然也不会毕业那么多年,还把过去的课本完好的保存着,范新巧见黎苗能同样珍惜这些课本,自然也十分高兴,“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记在本子上,再进城的时候,我领着你过来问我哥,我哥要是不会,我就让他带着你找一中的老师去!”
……
晚上黎大山也回来了,带回了常英住院的消息,早上大家都看到了常英晕倒,还吐血,对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倒是柳青,看到黎苗也回来了,阴阳怪气的说黎苗为什么不在医院照顾常英,而是让年纪大家里有孩子的马莲香留在了医院。
苗兰花真想踢死柳青,医院那么晦气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她的女儿去?而且当众给自己小姑子难堪,柳青这是啥家教?还有没有脑子?
黎苗不等苗兰花开口,就冷冷道,“我这种山里的丫头在县医院那种地方根本找不着北,去了纯是添乱的,倒不如嫂子你去好了,你和常英一起下乡,同屋住了这么多年,情同姐妹,这个时候你不去照顾她,显得太薄情了些。”
“我?去就去,”柳青心里一盘算,这么热的天下地干活,还不如去县医院照顾常英呢,她还可以趁着常英休息的时候,去见黎华刚,“黎书记,我申请去照顾常英同志。”
黎大山无奈的看了柳青一眼,“这个么,常英同志的病有些不太好……”
不好才好呢,她可以在县里多呆些天,自打上次黎华刚回来知道她不能返城之后,就一直黑着脸,对她也不像之前那么好了,柳青正愁没机会和黎华刚培养感情呢。这个机会她可不能放过,“书记,这些年常英没少照顾我,如今她病了,我怎么能把她丢下不管?不只是我,就是我们知青点的人,也不会不管她的。”
说的好像村里不肯管常英了一样,“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常英家里拍电报了,他家人应该很快就能到。”
黎大山想想还是觉得得把话和柳青说清楚,“县医院大夫怀疑常英同志得了结核病,那病不好治,还过人,你去了要做好防护,千万不要把自己给传染了,还有,”黎大山看着知青点的几位知青,“你们明天也一起去县医院吧,都去拍个片子,人家大夫说了,这个病一发现就是一窝。”
所有的人脸都黑了,听消息的村民们下意识的离几个知青远了一些,大家都听过这个病,治起来又费时又费钱,要真是得了,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柳青的脸一下子白了,她可不想去照顾得了传染病的常英啊,“这,这不太好吧,我,我还是…… ”
黎进忠真的想踢给柳青一脚,这种搬着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也就柳青能干出来了,现在黎大山把话说明了,柳青改口不去了,那大家会怎么看她?又怎么看她嫁进来的黎家?“你放心吧,家里的事有你妈和苗苗在呢,到县里好好照顾常英同志,你和她一起到我们五道沟村,这情谊肯定要比别人深厚的多。”
黎进忠发话了,柳青不敢再说什么,但她终是不甘心,“我不是怕传给我,我是怕因为我再传到家里。”
“这个简单,等你从医里回来,我叫你妈把后院儿的那间屋子给你收拾出来,你在里头住几天,等没事了再搬回你屋就行了,”黎进忠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常英的事情解决了,黎大山也松了口气,“行了,都散了吧,还有马主任说的孩子上学的事,大家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还是只要咱供得起,就让娃娃们上学去,”他挠了挠头,“还有咱们村的小学,以前的老师走了,这样吧,大家回家商量商量,想让孩子上学的就去黎会计那儿报个名,我看看有几家想上,不行我就去公社,再给咱们小学申请个老师下来。”
村里的小学都空了几年了,各家已经习惯了孩子大点儿就帮家里干活,听说又要再开小学,“书记,真的又让识字了?万一……”
再来一场运动,他们这些人的孩子可怎么办?
黎大山怎么会不知道大家的担忧,他狠咂了一口烟,“我在公社开会,听人说上头的政策有变化了,反正国家让咱干啥咱干啥,让学生复课,咱就让孩子上学,让学生停课建设祖国,那咱就叫孩子们回来,听国家的,吃不了亏!”
国家都让初中高中复课了,如果不让小学生也上课,那将来初高中还有人去上吗?黎大山从内心觉得认字是好事,那城里人有几个不认字儿的?他们五道沟的孩子,凭啥要一辈子当泥腿子?他可是听说了,连黎进忠家闺女,现在都一门心思要上学呢,“就这么定了,咱们不论闺女小子,能让上的就都让上去,地里的活咱们大人多做些,等过阵子秋收后,咱村组织个打猎队,都往沟里去。”
听到黎大山说一起进山,大家把孩子上学的事直接抛到了脑后。这靠山吃山,他们秋天下点儿力气,就可以过一个好年。
柳青脸色青灰的跟在苗兰花后头往家走,她看着苗兰花边走还拿着大蒲扇给黎苗扇风,心里直冒酸水儿,真是闺女媳妇不一样。等一进家门,柳青就道,“苗苗,你怎么可以这样,常英得了传染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还怂恿着我去照顾她?你就这么恨我?”
黎苗惊讶的看着柳青,“你也没问我呀,你和常英好歹也同屋几年,她病成那样,你连问都不问一声,还好意思怪我事先不和你说?而且我也不知道常英得的啥病啊,我把常英送到医院就出去转了,建议你去也是想着你成天说常英是你亲妹子,这妹妹病了姐姐不去伺候,那你成啥人了?”
苗兰花现在连看都懒得多看柳青一眼了,她现在已经认定柳青什么返城招工的话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为的就是骗黎华刚娶她,“你既然把大话说出来了,那就过去好好伺候常英,可别人去了不出力,到时候人情没落下,还招人恨!”
柳青那鱼脑子要能想清楚这个道理,就不是柳青了,黎苗冲柳青翻了个白眼,径直洗澡去了。
……
范新民那边承诺让她有机会参加一中的考试,范新巧又特意去给她借了全套的初高中课本,她就不能考的太差了。不然也对不住人家的好心。
想到这里,黎苗又跑到放杂物的屋子里把苗兰花晒的蒲公英给拿了一包放进了吊坠里,她是个村姑,也没有太好的东西回报范家兄妹,红枣给了范新巧,这在吊坠里放过的蒲公英拿去给范新民当茶泡着喝,不但是种野趣,对他的身体也有裨益。
因为有了姜雅逊在前领路,黎苗再面对初中课本的时候,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摸不着头脑了,她用了几天功夫把初中两年的课本都通了一遍,不明白的都记了下来,拿到姜雅逊那里请教他们。
“你居然看这些全看完了?”虽然知道黎苗的聪明,但姜雅逊看着整套的初中课本,还是有些不能置信,“我说的不是走马观花。”
“我也没有走马观花啊,”黎苗把语文书直接放到一边,“这些我以前也背过,初二的我这本也都背会了,”说实在的,那语文课本里的文章有限,对于过目不忘黎苗来说,根本就不够看的。
“物理和化学就一本,里头的内容你们也都讲过了,”姜雅逊还给她做过几个简单的小实验呢,看的黎苗啧啧称奇,暗道如果姜雅逊跟着她回去,没准儿是个丹修,“那个政治,也好背,我天天听收音匣子,还去村委会看报纸,”里面的东西其实黎苗不是十分理解,但她对自己要求不高,死记硬背就行了。
“也就是数学浪费了点儿时间,”黎苗把一个作业本递给姜雅逊,“我把课后的作业都做了一遍,你看看。”
姜雅逊翻着黎苗的数学作业,“我不是不相信你,你从县里回来才几天,这也太快了,”他抬头认真的看着黎苗,“你不会没睡觉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年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的。”
黎苗摇头,“我不想慢慢来,我不想浪费时间,”凡人一生不过百十年,太短了。
杨葆姗从姜雅逊身后拿过黎苗的作业本,飞快的批改起来,“你既然愿意,大家就陪你试一试,”她也不理姜雅逊,对看到黎苗过来,就钻到厨房里开始烧火做饭的顾为民大声道,“顾老师,咱们几个黑份子能不能一起教出个首大的?”
顾为民还没回答,坐在不远处正眯着眼把自己薄的都发亮的衬衣袖子对在一起艰难缝着的方之秋抬了抬眼皮,“只要她不是傻子,我一个人就能把她送到首都大学去!”
黎苗得意的对姜雅逊眨眨眼,“你看,杨老师和方老师都对我这么有信心,你咋还不相信我呢?”
姜雅逊无奈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来擦着厚厚的眼镜片,“我是怕你基础打的不够好。”
“她是想上大学,不是想搞研究做学问,”方之秋没好气的瞪了姜雅逊一眼,她已经看黎苗这小丫头看透了,她是聪明,学习也很刻苦,但她学习的目的和姜雅逊培养她的目的是不同的,偏姜雅逊没看出来,“她的基础不好,你觉得现在的孩子们有几个基础好的?”
自从停课闹革/命之后,大家早就把学过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叫方之秋分析,跟着他们读书了快两个月书,智力还明显高于常人的黎苗,放出去想考个大学,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
顾为民已经听清楚外头人在说什么了,他拿了棵小葱剥着,“苗苗别走了,我煎鱼呢,”黎苗送来的鱼他一直养在一口破缸里,算着黎苗该过来了,他才把鱼杀了,“你吃了再走。”
“还是顾老师最好了,”黎苗嘻嘻笑着,把脚边的一只口袋拎过去,“这是我在县里买的大米。”他们五道沟的人以吃面食为主,但姜雅逊他们,除了方之秋,都是南方人,杨葆姗曾和黎苗感叹过多年没痛快吃过一次米饭了,黎苗记在心里,特意在黑市淘了几斤大米,又放在自己吊坠里“养”了半个月,才拿出来给顾为民,“吃完了你就和我说,这是我拿山里的野物跟人换的。”
顾为民看着袋子里白花花的大米,鼻子一酸忙把头偏到一边,“唉,你这孩子,这东西可不好弄,以后别再为这些小事费心了,我们已经习惯了,面条和糁子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面条挺好的,但也得换换口味啊,”黎苗也不拆穿顾为民,她四下环顾,“要不咱们今天熬大米粥喝?我这儿还有点儿花生米呢,”她装作怕被人听到,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妈锁在柜子里的,我趁她不注意,偷偷装抓了两把,咱们和红枣一起放在粥里吃吧?”
顾为民被她馋猫样子给逗笑了,“好,就照你说的做,我还收着几块冰糖呢,”那是他女儿给他寄东西的时候悄悄藏在棉衣里的,“一会儿放在粥里你喝。”
黎苗还挺喜欢吃甜食的,听见有冰糖,乐的两眼弯弯,“那我在这儿吃饭再回去。”
“黎苗,出来,把做错的题都改了,是谁吹牛说要考大学的?这么简单的计算都会错,你拿什么考大学?”杨葆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别和我说你粗心,粗心是因为你没真正的掌握!”
黎苗被杨葆姗吼的一缩脖子,委屈巴巴的看了顾为民一眼,“我改错题去了。”
“去吧,”顾为民乐呵呵的冲黎苗挥挥手,“杨老师说的没错,如果因为计算错误被扣分,你说亏不亏?”
……
黎苗和姜雅逊他们一起吃了饭,又绕到后山,到老龙潭里钓了几条鱼,把其中四条放进吊坠里,才拎着一条鱼回了家。
这阵子黎苗但凡出去的久些,总不会空手而回,黎进忠两口子已经习惯了,看见她进来,苗兰花把鱼接过来,“屋里给你留着饭呢,快去吃。”
黎苗摆摆手,“我不饿,我洗个澡看书去。”
黎进忠正在院子里抽烟乘凉,他如今和这个女儿已经是相看两厌,但身为父亲,他又不能真的不过问女儿的事,“你站住,过来,我有话问你。”
黎苗冲天翻了个白眼,拉了把椅子坐在黎进忠对面,“要是说上学的事,那就别谈了,学校我会自己联系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也会自己想办法。”
黎苗并不担心黎进忠会真的不给她生活费,黎进忠最大的优点就是要面子,今天村里几个干部都明确表示要送孩子们继续读书了,黎进忠可以不让她读,反正这里的风俗,不让女孩子读书也不会被人说什么,但这和黎进忠在人前的形象不符,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黎进忠叹了口气,“你上学的事我同意了,你先把初中读完了,至于高中,到时候看你考不考得上了,”大学那就是更遥远的事了,黎进忠觉得前阵他可能是因为黎华刚的事人太燥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通。等黎苗初中毕业,二十岁刚好找对象,而且在学校上两年之后,她自己都未必愿意再读了。
在一旁的苗兰花也松了口气,她真不想女儿和丈夫再吵起来了,“对,就是这样,先上着,咱家又不是供不起苗苗上个初中。”
黎苗摇头,“我不是要上初中,我是要直接上高中,我已经去一中问了,人家说我可以直接参加他们开学时的摸底考试,如果考上了,可以直接从高一读的。”
黎进忠最不喜欢就是儿女背着他行事,尤其还是黎苗这个女儿,“你真是长能耐了,自己就去找高中去了,也不怕被人骗了!”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被骗,”黎苗站起身,“先上两年初中和先上两年高中也没多少区别是不是?”
黎进忠很快就想通了,上了高中又如何,那大学是好考的?他家华强那么用功,不也没有考上?“那成吧,人家一中要是收你,你就去上,”黎进忠索性好人做到底,“你想直接上高中也行,要是一中不收你,我就去了公社高中说一说,现在上高中也是可以推荐的,咱村推荐你上高中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用了,我能考上,而且我只上一中,”县一中是宝山县最好的高中了,黎苗当然要上最好的。
黎进忠大度的摆摆手,“行,那就随你吧,”她先考上了再说,要真是没考上,他干脆也不给她找上公社高中的路子了,这样在家里呆两年嫁人也挺好的。
这算是谈妥了,黎进忠又道,“我听说你常去牛棚那边?你是在跟那几个学习?”
黎苗做的再隐蔽,也不可能瞒住村里所有人,但她敢越来越“嚣张”,最主张的原因是算算姜雅逊他们要离开的时间也没多久了,而且凭她的武力值,真要是有人想欺负他们,也是不能够的,“嗯,我想上高中,想考大学,得有老师教啊,你也别打他们的主意,现在都要复课了,只怕上头也会请他们回去的,你要是敢下黑手,将来被人收拾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黎进忠又不傻,他对这些有文化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心,所以这些人大家对下放到他们村的几位老专家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而且他还信奉“做人留一线”,“我知道的,不过那个顾为民还有方之秋,都是有海外关系的,你学归学,最好离他们远点,更别收他们的东西,省得将来说不清,姜雅孙和杨葆姗,家里之前一个是中农,一个是富农,你可以多让他们教教你,这文化人脑子灵醒着呢,你是我闺女,他们不会不给我面子。”
黎苗打了个呵欠,敢情在黎进忠眼里,自己能被几位老专家教导,还是着黎进忠的面子了。她想了想,回屋把常英给她的信拿了出来,“这个给你,算是我还了用了你面子的情!”
黎进忠看着薄薄信纸上淡淡的铅笔痕迹,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这是谁给你的?”
“常英,她感谢我今天背了她一天,悄悄塞给我的,说是从梁红卫屋里的信纸上撕下来的,她把这个给我,也是想提醒你让你防着点儿小人。”
黎进忠把信折好放在兜里,“哼,这人还在五道口呢就敢摆咱家一道,我倒是小瞧他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黎进忠不打算等十年,在这个小小的五道沟,想收拾一个知青,太简单了。
……
县公安局局长曾建国的办公室里,黑胖的老头儿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带着难得一见的迷茫,“就是这个原因,上级就把你们派下来了?”查间谍查到他们小小的宝山县来了,还派了个海军军官,战斗英雄,凭他几十年的工作经验,这事不该让现役军人查啊?
和曾局长对面坐着的青年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嗯,我刚好休假,上级知道我是宝山人,就把我派回来看看。”
曾局长已经看过面前人的资料了,张潜,红山公社五道沟村人,十五岁进了部队,两年前因为参加了西海自卫反击战,立了战功,得到了军委和国家的通令嘉奖,做为一个老兵,曾建国当初也十分关注这场战争,但他真的没想到,战斗英雄里,居然有他们宝山人!
这不应该是当地政府大书特书的事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已经是一位老公安的他,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问也不该问的,“那太好了,你出去那么久,也确实该回家看看了,家里的人一定都很担心你的。”
张潜点点头,“所以这次放假上级才特意让我回家来看看的。”
曾局长根本不相信张潜的话,以张潜现在的级别,回家探亲又不是什么难事,可战事都结束两年了,他才想起来探亲?“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这次我有任务在身,我的真实身份还是不要对外人提的好,”张潜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我和郭永明就是回来看我老母亲的,至于其他的,你们都不用管。”
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太过突兀,而他还是至今挂着号的“在逃人员”,张潜都不愿意到公安局报备,当然,接这个匪夷所思的任务,他也是无奈的很,他根本不相信什么当年那位逃到海峡那边的时候,还留下了什么研究成果在国内,又辗转流落到了宝山一股悍匪手里。但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任务交给他,就只能无条件服从。
张潜和郭永明来之前曾局长已经接到通知了,知道他只需要配合,在县里对他们的身份提出质疑时候,出来保住一下就行了。这任务没什么难度,还能让他见一见战斗英雄,曾局长对上级交给他的任务接受的十分愉快。
“胡三泉,你们在干什么?”曾局长正要再说话,被外面突然传来的吼声给吓了一跳,他不满的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正冲一个民警怒目而视的李栋道,“小李啊,上班时间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影响多不好,老胡是自己同志,不知道还以为你吼犯人呢。”
李栋已经握住了胡三泉的手腕,他把胡三泉的手举的高高的,“局长,胡三泉偷偷从物证室里往外拿东西!”
胡三泉没想到自己会被当场抓了个现行,老脸都没处搁了,他说起来是个公安,但一直负责内勤,“没,我没有,”他难堪的看着手里的手,“嘿嘿,就几本书,算不得啥物证吧?我就是拿出来看看。”
“物理化学还有代数,你看得懂?这是我们从肖开艳家里查检的,怎么就不算物证了?”李栋自打从五道沟回来之后,就和只炮仗一样,局里聪明点儿的都不敢招惹他。
曾局长没想到叫贵客看了笑话,他尴尬的冲办公室里的张潜笑笑,“咱们宝山穷,公安局也就这么个小破院儿,隔壁放个P这边也能听见,”他转过头对着外头让他丢人的李栋和胡三泉大喊一声,“都给老子滚,还有,把那几本书给老子放回去,胡三泉你给老子跑圈儿去,看你那肚子都大成啥了?丢不丢人?”
眼看到手的书被李栋这臭小子给拿走了,还被局长撞见给罚了,胡三泉一肚子不合时宜,他仗着是局里的老资格,“局长,我可有心脏病,这几圈跑下来非嗝P不行。反正肖开艳的事已经有了处理结果,这些东西留在咱们局除了占地方还有啥用?我也是想让这些没用的东西发挥余热,拿回去给孩子看看。”
“那也不行,那是证物!证物懂不懂?”要不是他的肚子也挺大,曾局长都想一个飞身直接从窗户里跳出去,踹胡三泉一脚,国家公安,人民公仆,却公然打证物的主意,还当着外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