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除了野兽多些可以让她猎了换钱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此时天色微明,黎苗在一块大石上歇了一会儿,从吊坠里掏出只顾为民给她卤的鸡腿就着饼子吃了,准备把这仙女山跑上一遍。
这仙女山并不是没有人来过,山北还有几个村子,只是山北已经不属于宝山县的地盘。这山又过于陡峭,下头已经修好的公路,大家轻易不会翻山越岭的往山南来。
黎苗腿脚快,日出时分已经翻过了山顶,到了山北,她看着陡峭的山壁和山角下隐隐露出的屋顶,有些灰心的原路返回,重新坐在怒蛟瀑的深潭边,从吊坠里拿出鱼竿和鼠骨,一边钓鱼,一边思想张潜他们到五道沟到底想找什么。
太阳出来之后,黎苗把钓到的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篓子里扔进吊坠,然后慢悠悠的往山下走,一路她小心的寻觅着人类生活过的痕迹。老辈人都说,这五道沟里有土匪,但黎苗觉得,真有土匪的话,他们的老巢应该是在仙女山。
可惜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黎苗能发现的实在不多,倒是又让她找到了一群狼,黎苗摇摇头,这玩意儿肉不好吃,皮子也不漂亮,就算是当面在她面前自尽她也不会弯腰捡的。
倒是沟里的药材让黎苗有些踌躇,在黎苗眼里,这些没有灵气的草也就长了个药材的样子,这能不能治病可真不好说。
但她考虑了考虑,还是弯腰把一颗老树上长着的颜色紫黑的灵芝给摘了下来,不管药效如何,这东西样子还挺唬人的,她以前去尘世闲逛的时候,这样的东西也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既然开了头,黎苗也不纠结了到底什么才是张潜他们嘴里的宝贝了,大不了等他们找到了,自己黑吃黑就好了。
她把在林子里能找到的桑黄、树舌还有何首乌,但凡样子长的齐整一些,她能看上眼的,都来了个一网打尽,有吊坠里的灵酒灵果的熏陶,相信这些东西还是可以变废为宝的。
装好了药材,黎苗又直接将捉了一对儿狍子,这家伙每只足有五十斤,可比山鸡野兔卖着划算。
把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除了,黎苗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次的收获,这吊坠里的鱼和狍子,她高中一年可以过的美滋滋了。
黎苗依然踩着枝桠往回走,这会儿也才到中午,她也不着急,便顺道儿和林子里的猴群抢了会儿果子,这儿的猴不会酿酒让黎苗颇为不满,但人和猴是讲不通道理了,黎苗只能拿走了他们的桃子泄愤。
玩累了黎苗一路跑到了村子下头的山路上,拿出自行车,骑着回家去了。
苗兰花没想到黎苗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懊恼的一拍巴掌,“早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就做上你的饭了,你快洗洗去,我给你下碗蒜面去。”
黎苗忙摆手,“我在县里吃过了,不饿,我洗上澡换件衣服去。”她把从猴子那儿抢到的桃子递了两个给苗兰花,“你尝尝这个,我见有人偷着卖,就买了俩。”
苗兰花接过桃子,心里喜丝丝的,到底是女儿才知道疼人,但嘴上却在抱怨道,“你这孩子真是的,给我干嘛,你自己吃不就行了?”
黎苗是天天要洗澡的,这和苗兰花她们干完活累了顶多弄点儿水擦擦的习惯极不一样,苗兰花帮黎苗拿桶,“这大中午的,你晚上再洗不行?”
她在老林子里钻了一夜,这不洗怎么行?但她爱洗澡被苗兰花唠叨无数次了,她也不再解释,径直去后院井里汲水。她身体好,井水虽然凉也没有关系,洗澡对她来说是件很方便的事。
苗兰花也习惯了黎苗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你回来的正好,咱书记去公社弄了点儿化肥,下午你和妈一起点化肥去。”上一下午工,还可以挣半天的工分。
“嗯,”黎苗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去,“我知道了,你走的时候叫我,我洗完了澡睡一觉,我早上四点就走了。”
见黎苗提着水过来,苗兰花忙帮她推开门,“你不是见老师去了,咋样?”
“都说好了,开学时间和我哥也差不多,我在学校转了一圈儿,还行,”黎苗没告诉苗兰花她租住李晓辉家院子的事,不然那租金就不好和黎进忠解释了,“我大概问了问,学校有食堂,一个月五块钱差不多就够了,还可以自己从家里带干粮,也可以带粮食交到学校食堂换粮票。”
一个月五块,虽然不用掏学费,但本子墨水啥的花销总是要有的,苗兰花拧着算了算,现在外头的馍馍五分钱一个,女儿向来吃的少,一天下来连稀的带干的,怎么也得两毛钱,女儿说的五块怕是最少的了,加上别的花销,怎么一个月也得六七块。
还有黎华刚的在商城的生活费,黎进忠和苗兰花商量过,连吃带花,准备一个月给他十块钱,可这两个孩子加起来,一个月得按二十块算,可她和黎进忠还有柳青是挣工分的,村里每年会分粮,但能分到的钱很少,黎家的活钱几乎都指着老大了。
但老大也二十五六了,这亲事可得赶紧相看起来了,可他们老俩现在手里的钱都花了个七七八八,再每月供两个学生,老大结婚的时候,拿啥置办财礼和婚礼啊?
女儿马上要上学了,苗兰花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可她实在说不出不让女儿上学的话,没办法只能坐在黎苗门外的椅子上发呆。
黎苗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手里握着两个桃子呆呆出神的苗兰花,“妈,你这又是咋啦?大热天的不睡会,下午干活该没劲儿了。”
“啊?嗯嗯嗯,我睡,我去躺会儿去,”苗兰花有些不敢看黎苗的眼睛,手里的桃子也扎手起来,“你换下的衣裳呢?拿来我给你洗了。”
黎苗把脏衣裳往身后一藏,“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快去歇会儿吧。”
“那你先放着,你也歇会儿,衣裳晚上再洗也行。”苗兰花不知道该怎么和黎苗开口,可她算来算去,一个月二十块钱,太多了。
黎苗怎么会看不出苗兰花有心事?但她没问,“那好,你回屋吧,我也躺会儿。”
……
苗兰花最终还是没熬住,下午点完化肥回来,她期期艾艾的进了黎苗的屋,“你这孩子,我就说了让你中午别洗澡,晚上回来只洗一回,你不听,这老人都说,澡洗多了不好,把人的精气神儿都洗跑了。”
黎苗闻着苗兰花身上的汗味,“妈,你问问你身上那味儿,汗味和化肥味儿搅着,你不难受?我都快叫你熏晕了。”
苗兰花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一会儿我就洗,中午我还晒了几桶水呢,等做完饭我就洗。”
带着这个味做饭,那饭还是饭味吗,“你还是赶紧洗了吧,不然那饭也没法吃了。”
苗兰花无奈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我是有事问我,苗啊,你可得和我说实话,”
黎苗歪头看着苗兰花,“妈,有事你尽管问。”
苗兰花被女儿漂亮的大眼睛看的心里发虚,“是这样的,那个,那个,我知道你有时候会把从山来抓来的野物拿到县里卖,”她说完又怕黎苗误会,“苗苗,这事妈可从来没和外人说过,真的,连你爸你哥妈也没说过!”
“我当然知道妈你谁也没说,不然咱家会这么消停?”她可不是黎华刚,黎进忠要是知道她有小金库,只怕立马会逼她交出来,“我是有时候把猎到的山鸡兔子拿出去卖,但县里不允许私人卖这些的,我也是偶尔卖上一两回。咱们村里的男人们每次能从沟里带回来多少东西妈你也是看着的,我往家里拿了多少你心里也有数,外头黑市上我卖一块钱一斤,妈你觉得我能存下多少钱?”
苗兰花不说话了,她也是上过脱盲班的,百以内的算术还是能算出来的,说实在的,黎苗进城换的钱,只怕也就够自己买本子买笔的开销。
“是妈没本事,一想到你和你二哥这一个月最少得十五块,”苗兰花心里挺难过的,她知道女儿最不愿意听到的是什么,可有些话她不能不说,“家里有你大哥,也不是拿不出这个钱,就是我觉得太对不起你大哥了,这些年他也不容易啊。”
黎苗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问家里要的五块钱,是根本不够她在县城的花销的,她也不愿意受饿着肚子读书的委屈,问这五块,只是要家里正视,黎苗是黎家的女儿,他们可以供老大老二上学,同样也得供女儿上学。
而且如果一分不要,黎进忠肯定也要怀疑她有其他的收入,到那个时候,她就麻烦了,“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们自家人开个会,我和我二哥上学的钱,算是借我大哥的,我们给我大哥写个借条,将来工作了,把这个钱还给他,咱们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也不能让你和我爸为难,你说怎么样?”
见苗兰花呆着脸不说话,黎苗给她算了笔账,“我哥一个月按十块,两年就是二百四,他工作的话,一个月按三十,两年把钱还给我大哥,也不会给他们两口子的生活造成太大困难。”
苗兰花手指在手心里算着,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至于我,上高中一年借我哥五十块,两年一百,上大学的话另外再借,这些钱等我工作了,我也自己还。我算着一年五十块我上高中是肯定不够的,但我还没成年呢,上高中的两年,你们还得贴补我一些,起码得叫我背粮食去学校。”
要是这样,他们两口子就轻松多了,而且面对老大的时候也有话说,苗兰花很快就被黎苗说服了,“你这个办法好,你二哥那屋还有柳青呢,大不了柳青挣的我让他们自己留着,算是贴补他们小家了。”
黎苗也不指望和苗兰花讲什么儿女都一样了,“嗯,这样也行,但你得保证老二会还我大哥钱,我大哥那钱可是拿命换的,他要是不还我大哥,我这个当妹妹的可是要说话的。”
苗兰花想到儿子被女儿挂房顶上的事,噗嗤一笑,“我知道你觉得你二哥那人奸,算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说啥了,你想咋收拾他咋收拾他,我当没看见。”
黎进忠一回来苗兰花就把他叫到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把孩子上学的账还有黎苗出的主意都倒给黎进忠了,“他爸,我觉得这法子挺好的,不让苗读书我不忍心,老亏着华强,我这个妈也没脸。”
黎进忠这几天也在发愁这个事,家里剩下的钱没人比他更有数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大儿子那边可以再等等,只要他结婚晚一点,等老二毕业了,黎苗嫁人再拿一笔财礼,老大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反正他在部队,城里现在提倡晚婚,而且黎华强是军官,就算转业回来,那好工作也是跑不了的事,就算是没有像样的财礼,也不愁娶不上媳妇。
“你说的倒是个法子,就怕老二不同意,”黎进忠轻咳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想了想又装回烟盒里,这烟他是得戒了,一盒也一毛多钱呢。
苗兰花知道丈夫比她还偏心老二,她把擀面杖往案板上一摔,“不同意?他敢不同意就把丢的一百五还给我,这两年他在城里,一个月往家交了多少钱?”
黎进忠被苗兰花一吼,立马不反对了,“行行行,我算是看清楚了,现在是闺女说啥你听啥,这事儿交给你了,写欠条你让老二写,”他一甩手出了厨房,“这事我不管了!”
……
黎华刚还没听苗兰花说完,已经不干了,“凭啥?凭啥让我跟我大哥借钱?”
“就凭你上班两年,往家里交的钱没有你败的多,就凭你已经成家了。要不这样吧,咱们分家,你已经结婚了,爸为你上学的事花了好几百,算是对得起你了,以后你和柳青搬出去过,你上学的钱你们自己解决!”
黎苗知道光靠苗兰花,是治不了黎华刚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还有,跟爸妈说话注意你的态度,生你养你,给你安排工作,供你上学,把你惯出本事了,会跟妈大呼小叫了?”
“你给我,”被黎苗冰冷的眼神一瞪,黎华刚那个“滚”字没敢说出口,“这上家轮着你一个闺女管了?怕家里没钱,你别上学啊。”
“这个家轮不着我,那肯定也轮不着你管,你上高中可是家里供的,我上高中得和大哥借钱,你有啥不乐意的?要不咱们再说说你丢钱的事?这些年家里的钱可都是大哥寄来的,让爸算算为你进城当临时工,上邮政中专,家里一共花了多少钱,咱们写信告诉大哥,听听大哥会怎么说?”
黎苗静静地看着黎进忠,“爸,我们三个都是你的孩子,就算是你不把这个闺女当亲生的,我认了,但你连大哥也坑,那可别怕我把家里的事捅出去,让村里人戳你的脊梁骨。”
黎进忠怕啥?怕没面子,怕被村里人议论,“你这孩子,我说不行了吗?你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承认,这些年家里大的开销都是花在老二身上了,我是想着你要出嫁,你大哥在外头,将来养老还得靠老二,你光想着他现在花了,咋不想着他将来出力呢?”
“就是因为想着他将来出力,这些年他多花销的,我和大哥才都不说啥,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仗着这个为所欲为,而且你咋知道他以后就会孝顺你呢?要是将来他过的没我和大哥好,你们是不是又觉得跟着他是给他添负担了,前头的事直接不提,又跑城里闹我大哥去呢?”
“你可别说没这可能,这些年你们一直亏我大哥贴我二哥,我可看的真真儿的,”黎苗根本不给黎进忠说话的机会,“你好好想想吧,就算是手心肉更可人疼,但我们这些手背也是肉不是?”
黎华刚也不是个傻的,苗兰花敢在家庭会议上提这个要求,肯定是得到黎进忠同意的,但他要是闹的太厉害了,只会寒了老两口的心,让他们觉得自己自私,就会占家里的便宜。
黎华刚没觉得自己自私,就像黎进忠说的,将来要给父母养老的是他,按村里的规矩,防老的儿子得家产理所当然,那么家里的钱当然都得给他花。他也不觉得自己花的是黎华强的钱,这些年黎华强不在家,还不是他替他尽孝?难道出点儿钱不应该?
而且黎华强将来的工作肯定会比他好,甚至还会直接转业当干部,这就注意这辈子黎华强都要比他过的好,大家同胞兄弟,过的好的照顾一下过的差的,难道不应该?
但黎华刚知道自己不能说话,他不能闹的太过分寒了老两口的心,这个时候就得靠自己老婆了,这村子里兄弟们分家,可都是靠各家的婆娘出来闹的,不论是打架还是撒泼,将来大家说一句女人家不懂事就完了,并不会影响到男人的名声。
柳青感觉到黎华刚在桌子底下踩她的脚,抬头正看到黎华刚悄悄冲她努嘴示意。
柳青一百个不愿意写借条将来还黎华强的钱,两年下来可得二百多块呢,而且黎华刚就算是毕业了,才上班也不会有一个月三十块的工资,但她不敢发表意见,下午黎苗就去后院找她了,拿她骗婚的事要挟她,说想查她到底有没有骗婚很简单,只需要让顾为民或者姜雅逊给金陵的朋友写封信,确认一下金陵毛纺厂有没有招工计划就可以了。
自己可以回城,金陵毛纺厂招工,都是她信口胡说的,这次回金陵,柳青还特意打听了,人家毛纺厂根本就没有招工。
她心里有鬼,哪敢让黎苗去查啊,真查出她骗了大家,黎华刚会第一个跳出来和她离婚的。
和黎华刚过了几天日子,柳青已经很清楚自己在黎华刚心里的地位了,也清楚当初如果不是有工作那个诱饵,黎华刚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她才嫁给黎华刚没多久,新婚夫妻就聚少离多的,只怕连孩子都不好怀上,万一黎华刚以这个为借口和她离婚,她要怎么办?
所以就算是再不满苗兰花说的话,她也只能装作没看懂黎华刚的意思,她太清楚黎苗的性子了,她敢闹,她就敢去查自己在金陵的事。到时候自己的谎话被揭穿,黎华刚才不会因为自己帮他争家产就感激她不和她离婚,他只会再给自己添一条不孝的罪状。
“哥你干啥呢,逮着我的脚使劲踩?还有,你有话就说,又是挤眼又是撅嘴的,小心把眼珠子挤出来,”黎苗余光一溜就看到黎华刚桌子下的小动作了,她伸脚狠狠的踩住黎华刚的脚,暗暗用力,“你要是不满意就直接说,不说的话,我就把欠条写好,你签个字。”
黎华刚只觉得自己的脚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一下,他嗷的一声要跳起来,但那块石头并没有移开,他的脚还被死死的“钉”在地上,“你,你放开我,妈,爸,你看黎苗,”黎华刚太疼了,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他怎么有这么一个妹妹,这是妹妹吗?这是冤家,是克星啊!
黎进忠被儿子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啥呢?”
黎苗已经把脚移开了,她耸耸肩,“爸,我觉得我哥真的好好出去摔打摔打了,都二十多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走出去都丢咱老黎家的脸!”
苗兰花对这一点深有同感,“就是,华刚不但不像华强,连苗苗都不如,动不动就又哭又嚎的,叫人笑话。”
黎苗移开了脚,黎华刚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爸,妈,你们不知道,她,她!”
“她啥她?”黎苗一拍桌子,“黎华刚,你别为了能花大哥的钱就在这儿唱大戏,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告到公社去,说是强占强花革命军人的津贴,你是个剥削阶级!我让你连个中专都上不了,这辈子都在家里修理地球!”
黎进忠瞪了黎苗一眼,却被黎苗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反正她上学不指望花黎进忠的钱,那这个所为的父亲在她眼里就什么也不是,“爸你觉得我不敢?”
黎进忠气极而笑,“敢,你有啥不敢的,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爸,没有老二这个哥,你有啥不敢的?”
“我倒是想眼里有你们,可你们办什么让我看得起的事了吗?搜刮老大贴老二,重男轻女,一个恨不得把亲大哥啃的骨头都不剩,瞧不起亲妹子。爸你教教我,我怎么把你们放眼里?”
黎进忠气的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我不管了,你们爱咋折腾咋折腾!”说完就摔门出去。
听见黎进忠和黎苗吵起来了,黎华刚心里暗喜,他抱着脚连弹带蹦的就往门口蹿,只要出了这个门,想让他写什么欠条,门都没有!
黎苗怎么会放他走,一伸脚就把黎华刚给绊了个跟头,“不想再被我送上房顶上,就给我乖乖的坐过来!”
黎苗拿出准备好的信纸,提笔按之前已经构思好的契书一挥而就,连她自己的,她写了两份契书,然后一式三份誊抄好了,把自己那三份上都签了名字,又拿过准备好的印泥认真摁了手印。
这才把黎华刚那三份递过去,“签了,照着我的法子来。”
黎华刚看着那份借据,“哪有这样的借据,借了就借了,写这么清楚干什么?”自己上学要怎么借,将来要怎么还,几年之内还完,黎苗居然都写的清清楚楚的,这让他想赖都不好赖账啊!
黎苗把自己那份推了过去,她不但写了高中如何借钱,甚至边如果考上大学怎么借,怎么还,如果没考上怎么还都写清楚了,“亲兄弟明算账,虽然咱们是一母同胞,但你已经结婚了,大哥也会娶嫂子,总不能让嫂子们觉得咱们黎家人都喜欢占手足的便宜吧?咱大哥可是个有大出息的,咱们帮不上他的忙,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说这些话的时候黎苗看的是苗兰花,她知道在苗兰花心里,其实三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有近有远,但差别并不是那么的大,“妈,你想想要是你给我找女婿,是愿意找一个家里兄弟姐妹都头脑清楚不奸不贪的好,还是有个黎华刚这样的弟弟的好?我可虽然是个军官,但他高中没毕业,还是个农村人,咱家也不是啥条件好的人家,咱挑人家,那出身好人才好的女同志,不也挑咱们嘛?”
虽然是一只能动手就不BB的大妖,黎苗也是活过千年的老妖精了,这外头尘世的俗情,她见过的不比人少,劝苗兰花很能劝到点子上,她也相信这些话,苗兰花也会同样“转告”给黎进忠,“我爸那点儿本事在红山公社看着不错,但别说到大城市了,就是去县里都玩不转,他是帮不了我大哥的,要是我大哥能找个家庭条件好的媳妇,对他的工作也有帮助不是?”
话本子里黎华强确实找了个部队领导介绍的妻子,两人感情很好,日子过的也不错。可黎华刚可没少给他添乱。
虽然黎华刚最初日子也不错,在厂里当技术员,娶了个工人媳妇,但自私爱占便宜的本性和贫富无关,对于转业之后工作比他好,工资比他高,老婆也比他娶的好的黎华强,黎华刚就是附骨之蛆一样的存在,隔三差五的不给黎华强找点儿事,他都不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