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东只低着头说:“我爱她。”
徐母说:“只有几天,你们就结婚了。几天,你都忍不了吗?”
徐卫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后悔。”
“你……”徐母又被气到了,但是现在生气无济于事。她说:“你们今天就去把证领了,不要再拖了。”
徐卫东说:“大年初一别人不上班,要等到初六。”
徐母说:“合着你都算好了?”
徐卫东没说话,是默认的态度。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早点和韩玉珠结婚的。
徐母冷着脸说:“今天起,直到你们结婚,你别再碰她了。她和小西睡一间房,我会让小西盯着的。”
“嗯。”徐卫东点头答应。他又不是一天不干那事就忍不了的色胚。
之后,徐母逼着他发誓,要一辈子爱护韩玉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得抛弃她。
徐母这是对韩玉珠心中有愧,又怕儿子将来事业上有了起色就看不起乡下“糟糠妻”。
徐卫东觉得母亲完全是多虑了,韩玉珠将来不抛弃他都算好的了。但他还是依言郑重地发了誓。
韩玉珠醒来后,摸了摸手边,冰冷一片。徐卫东早不在她身边了。她再一看,天已大亮,顿时慌了。
第一天在徐卫东家过夜就睡到这么晚,还是新年第一天。徐母会怎么看她啊,一定会觉得她懒惰的。
她刚坐在床头披了外衣,徐母就端着一个碗进来了。
“我……”韩玉珠略有愧色。
“好孩子,你睡醒了。”徐母和颜悦色走到她身前,问:“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昨晚……韩玉珠脸红了,两人在堂屋做那种事应该没让其他人听见吧?
她愣愣回答:“挺,挺好的。”
徐母接着把一碗红糖蛋酒汤端给她,“来,块趁热把这个喝了,我刚给你煮的。”
韩玉珠端过来,看着碗里两个漂亮的红心蛋,还有香甜的米酒味。她准备喝一口,突然想起,“我,我还没漱口呢。”
徐母听了,往屋外喊了一声:“小西,把你嫂子漱口的东西拿进来。”
没多久,徐卫西就拿漱口杯、脸盆都拿进来了,水也备齐了。
韩玉珠受宠若惊,胡乱漱完口洗完脸,吃着徐母做的蛋酒。
徐母见了才满意笑了,走时还拿走了她的漱口杯和脸盆,可谓体贴至极。
徐母一走,徐卫西就溜进来了,对着她拜年说:“新年好,红包来。”
韩玉珠在自己外衣口袋里掏了一个给她,幸好,提早准备了。
给完以后,她对徐卫西说:“你妈妈,她今天对我好得过头了。”
徐卫西没在意地说:“好像是有点。”
韩玉珠这时问她:“你哥呢?怎么没见到人。”
徐卫西说:“被我妈赶到别家做家具去了。”
“为什么赶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哥挺不情愿的。”
韩玉珠设身处地想,他晚上“辛苦”了一夜,白天还要辛苦做工,的确很劳累了。
“我妈说,你们的婚期提前了,大年初六就办。”徐卫西突然告诉韩玉珠。
“这么急?”韩玉珠手上的勺子掉到了碗里。
前世结婚,她迷迷糊糊嫁到徐家,只记得身边的丈夫不苟言笑,只敬酒时会公式化露出一两个微笑。她对他们的新婚夜也没多大印象……
到了初六,韩玉珠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了自己家装饰的新房,身边全是村里来看新娘的小孩。徐家大伯母给他们发了糖果后,安慰她说:“别紧张。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应该是徐卫东来了,两个小姐妹在外面“刁难”他。韩玉珠想着怎么都得耽误好一会儿的,结果不过片刻他就进来了,他毫发无损,身边的伴郎倒是吃了苦头的样子。
他进来先给屋子里的人都发了红包,接着看着韩玉珠说:“玉珠,我来接你了。”
小姐妹拦他,“等会儿,你喊什么?”
徐卫东愣了一下,才对韩玉珠大喊了一声:“老婆,我来接你了。”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韩玉珠也不好意思了。
到了徐家,徐卫东的房间已被布置成了新房。韩玉珠在他房里又换了一件衣服,虽然还是大红色,但是穿起来舒服多了。
徐家的亲戚很多,屋子内外都摆满了酒席,韩玉珠不方便出去吃,徐母给她在屋子里摆了一桌小酒席,让徐卫西陪着她。
等她吃饱了,外面的酒席也到结尾了。徐卫东进来找她,“珠珠,我们要出去敬酒了。”
韩玉珠吃了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挽着他的手出去了。
一桌桌敬酒下来还挺累的,到不知道哪桌的时候,韩玉珠看到了最初为难她的舅婆,她咧开了一个讨好的笑,显然是妥协低头了,韩玉珠便当没看见的。敬完所有的酒,她又躲回房里了。
到了晚上,客人走了,场地也收拾完,徐母交给韩玉珠一个账本,还有一个塑料袋子装着的礼金。
韩玉珠忙说:“妈,这些您自己收着就好了。”
徐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韩玉珠这是不想扯农村里这些复杂的人情。转念一想,他们到城里生活,总不可能为了远方亲戚这些事,专门跑回来一趟,心里便释然了,“那好吧。”
韩玉珠躺在床上,徐卫东给她打来洗脚水,告诉她:“我们明天就走。”
韩玉珠坐起身:“这么快。”
徐卫东怨念地瞪她,“我这结婚证还没拿到手,不得早点拿?”
徐母本来让徐卫东早点和韩玉珠领证的,是韩玉珠坚持到中州再领证,徐卫东只能妥协。
韩玉珠躺回去说:“也好。我有点累了,我也睡了。”
徐卫东不答应:“等等,我们一起睡。”
韩玉珠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她也是享受到的,就没再拒绝了。
中州,又要回到这个地方了。
第11章
“同志,你是第一次来中州吧?你应该听过中州机械制造厂,全国第二大,本市一半收入都靠它……我叔叔是里面的老工人了,哪天我带你进去转转。”
一个眼镜男提着箱子,对韩玉珠滔滔不绝吹嘘。好似他叔叔在里面当了工人,便连他也变得牛气了起来。
韩玉珠转头对他笑道:“不用了,我老公来接我了,他也在里面工作,哪天我想逛,会直接找我老公的。谢谢你帮我拎箱子。”说完,她朝男人伸出手。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了“男炮灰”,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韩玉珠。
她头戴粉白丝帽,身穿白衬衫格子裙,整个人摩登又俏皮,就像一个财貌双全又涉世未深的大家小姐……看起来很容易上钩,从而沦陷在他潇洒的英姿里。
男人还在想入非非,眼前一片已经笼罩在阴影了。他抬头看到面前站了一个男人,高大、英俊,气势慑人。
他自动把行李箱交给这个男人,手都有点发抖,只怕这人一拳可以打三个这样的他。
徐卫东接过箱子,还瞪了这个粉面男人一眼。韩玉珠笑着挽上了徐卫东的臂膀,“老公,你来啦。”
徐卫东黑着的脸才有所缓和,“嗯,不是让你在原处等我么?”
“太热了。”韩玉珠不满地嘟囔。
虽还没到春天,但是今天日头很大。韩玉珠和徐卫东又赶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徐卫东看她头发都黏了点汗,不禁有点心疼。
他说:“再等等,一会儿到了厂里就好了。”
韩玉珠把头搁到他肩上,让他承受自己大半重量,没精神地“嗯”了一声。
徐卫东叫了私家车,车子载着两人在大厂门口停下。徐卫东出示了工作证,带着韩玉珠进去了。
这个机械厂非常大,有现代的五个小区大,里面医院、商店、运动场一应俱全。
徐卫东已经拎了所有的行李,空着两手的韩玉珠还是走得脚疼,一看,身边经过的人都骑着自行车,她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好在,在达到她极限前,徐卫东的宿舍终于到了。和现代宿舍楼的规模差不多,后面有几栋一模一样的,大约也都住着这个厂里的人。
徐卫东拎着行李,带着韩玉珠去到五楼。门一推开,里面是久未人住的霉湿气,桌面、床位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徐卫东对韩玉珠解释:“有两个都是本市的,还有一个回家过年没回,我们是最早来的,所以乱了点。”
他说完,直接取了最干净床位上一条蓝色的毛巾,拿来擦干净了一张凳子。韩玉珠便知道,最干净的这张床就是他的了。
韩玉珠看他忙着收拾,问了一句:“我来了,那我住哪儿?”总不能和他挤公共宿舍吧。
徐卫东才一改拘谨,笑着对她说:“你莫不是还担心没有你住的地方?”
韩玉珠看他换了新的床单,才放心卧到上面,摆了一个销魂的“S型”,纤手撑着俏脸,勾他说:“对呀,奴家跟着相公来了这地儿,就是相公的人了,相公在哪儿,奴家就在哪儿。”
韩玉珠这话就是逗他的,实际两人间的主导关系在老家就定死了。
徐卫东听了韩玉珠这话,连忙看了看门有没有关好。他搬了凳子大马金刀坐到她对面,双腿岔得开开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
他说:“你知道你这副样子,只会让人对你做什么吗?找房子肯定不在其中。”
韩玉珠便不敢起玩心挑逗他,让他分心干不了正事了。
等徐卫东把宿舍都打扫干净,当着韩玉珠的面就开始脱衣服。韩玉珠还以为他突然“精//虫上脑”,没想到这人只换了一身朴素的蓝色工人服。
韩玉珠略一想,随即明白了,他这是要带自己去看望他的师父,也就是这个大厂里的二把手—穆青林。
上辈子,两人盲婚哑嫁,这人只来了句“带你见个人”,就带着她去了。韩玉珠乍一看,还以为他带她见了个修车的老头。
偏她上辈子虚荣任性,对这个摸不着来路的师父自然是不假辞色,连个真诚的笑脸都没有的。
老人没有记仇报复的狭窄心眼,但也没把她当个亲近后辈。即对韩玉珠的糟糕处境,他不落井下石,也不会雪中送炭。
既然重来一世,韩玉珠自然不会再开罪徐卫东这个师父了。
她对背对着她系袖扣的徐卫东,开口:“你是不是有个师娘?”
徐卫东背影一僵,他转过头来,惊讶道:“可以呀,你,连这个都知道。”
他系完所有扣子,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不过,我没提过,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见师父?”
韩玉珠决定赖过去,她从后抱着徐卫东的腰,撒娇道:“哎呀人家猜的,人家正为见你师父紧张得不得了,你别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快帮人家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