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这场戏唱得很好,无论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二郡主,本皇子都在摄政王心里落下了好。彼此间的关系,应该会回暖一些。”卢珏翻身上马,洋溢着笑容,拍马而去。
卢珏离开摄政王府后,并未直接回大皇子府,而是带上贴身小厮阿才,一路朝京郊的庄子上奔去。三刻钟后,来到一座坐落竹林里的庄子。
“怎样,那位姑娘调.教得如何了?”卢珏跳下马背,早有看守庄子的管家前来迎接,卢珏开口就问。
管家立马笑道:“大皇子放心,那位姑娘已经调.教得很好,这就给大皇子带上来。”
卢珏点点头,随后去了主屋落座。没一会,一个粉裙小姑娘脚步轻盈出现在堂屋门外,微微低头,有些怯怯地进了门。
卢珏一眼望去,只见这姑娘的脸蛋,确实神似几年前的二郡主。就是看上去过于怯懦了。
阿才晓得大皇子在想什么,忙在耳边小声道:“大皇子放心,二郡主遭遇了那样的战乱,还有外祖母一家的灭门惨案,从此性子变得懦弱,甚至有些患得患失都是正常的,没人怀疑。”
这一点,卢珏想了想,也对,便不再纠结了,只招手唤了那小姑娘上前,柔声询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可还记得你爹娘是谁?”
那个小姑娘显然是已经训练好了,虽然整个人有些怯怯的,却思路清晰道:“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多倭寇闯进我家里,然后还追着我跑……别的一概都想不起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被灭门惨案吓得失忆了。
失忆了么,忘记自己的出身很正常。而她又长得三分神似几年前的二郡主,所以卢珏的人误将她当做二郡主,从大山里寻出来、送回京,错就完全不在卢珏身上了。
哪怕这姑娘第一面,就被摄政王夫妇否决掉了,也不打紧,至少他卢珏“努力去寻找过了”,是个“对摄政王夫妇有心的”,“有将摄政王的事,当做他自己的事在做”。
如此一来,照样能在摄政王心头落下好,能将近些时日稍稍冷待他的摄政王给暖回来。
这就够了,目的达到了。
是以,卢珏望着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心头只觉一片光明。
摄政王府。
卢珏前脚刚走,摄政王夫妇后脚就讨论上了。
只见摄政王妃一边抚摸着画上粉裙姑娘的脸蛋,一边疑惑道:“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神似咱们铃儿的姑娘么?”
摄政王又仔细凝视一番画上的姑娘,蹙眉道:“这姑娘与几年前刚离京的铃儿,确实有几分像。”只是像几年前的铃儿,而不是现在的。
听了这话,摄政王妃又仔细瞅了瞅,还真的是,无论是头上发髻的妆饰,还是穿衣打扮的风格,都神似几年前离京的铃儿。与现在的月灵出路很大。
换言之,绘画之人,应该是见过几年前还在京城的二郡主,却压根没见过如今的二郡主。是以,笔下的二郡主,还停留在几年前的模样。
摄政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三十几岁能坐到这个举足轻重的位置,那绝对头脑简单不了。联系大皇子卢珏最近受到的冷遇,很快,摄政王心头有了想法,这幅画不会是卢珏根据几年前铃儿的模样,稍作改动,画出来的吧?
思及此,摄政王立马避开王妃,私下里叫来得力下属,吩咐道:“多派几个暗卫盯着大皇子的一举一动,看看可有蹊跷之处。”
下属立马领命去了。
两个时辰后,摄政王一家五口围坐在一块,其乐融融用晚膳时,下属飞奔回来禀报道:“王爷,果然有猫腻。”
摄政王很维护家人,不愿在家人面前讨论龌鹾之事。遂,摄政王离了饭桌,来到外头的走廊一角,才让下属开了口。
“回禀王爷,大皇子竹林山的庄子里,藏了一个姑娘,奴才瞅着那姑娘有三分神似咱们二郡主。一番打探后得知,那姑娘是五日前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已经接受了一系列的调.教。”
摄政王听了这话,完全不需要知道更多信息,已是了然卢珏要干什么了。气得一巴掌拍在长廊扶手上:“混账东西,好的不学,越发心术不正了!”
若说萧盈盈中毒事件,只是让摄政王对卢珏有点失望,那这次的“假二郡主”事件,就让摄政王透心寒了。
对卢珏掏心掏肺这么些年,到头来,居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简直混账!
第123章
大皇子卢珏丝毫不知自己的“假二郡主”已经被发现, 从庄子里出来,踏着落日余晖,快马奔回大皇子府时, 整个身心都是舒畅的。
来到后院, 见傅柔嘉坐在东侧间的临窗榻上刺绣,窗户是敞开的, 她一张小脸微微低垂,面上打着红彤彤的落日余晖, 静静坐在那儿说不出的乖巧。
只一眼, 卢珏胸腔里腾起一股说不出的怜爱。
傅柔嘉正绣着鸳鸯的眼睛呢, 忽地察觉好似有人在瞧自己, 很自然地抬头望向窗外,然后就对上了卢珏痴痴凝望自己的眼神。
傅柔嘉迅速羞涩地垂了眸, 顿了顿,再次抬眸……咦,窗外的男人不见了。傅柔嘉忍不住张大了眼对着窗外张望, 可从院子里的花圃到两侧的抄手游廊,均不见夫君的身影。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傅柔嘉抬手揉揉双眼, 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 腰身忽地一紧, 后脖子处还传来热乎乎的气息, 傅柔嘉本能地一惊, 一回头, 却对上了卢珏的脸。傅柔嘉笑着捶打男人肩头:“你怎么这么坏, 故意吓唬我……”
“甜蜜吗?”卢珏边亲吻傅柔嘉脖子,边喃喃问。
“嗯。”傅柔嘉脸蛋微微泛红,垂眸回应。
她这乖巧的小模样, 卢珏爱不释手,边吻她边拥着她倒在临窗暖榻上,就去拽她衣裳。傅柔嘉忙要阻止,天还没黑不说,窗户也还敞开的,可今日的卢珏显然比往日不可控,身体里那股劲让他压根把持不住自己……
走廊上守门的几个小丫鬟,正安安静静守着门呢,忽地听到一阵异样的动静,起先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后,一个个都臊红了脸。
正在这时,摆饭的婆子端着托盘从走廊那一头来了,守门的大丫鬟一瞧,叫也不敢叫,急急忙忙打手势阻止。婆子先是没看到,待她看到时已晚,只见窗户下的长榻上一个男人光着后背在那一起一伏,长榻上的矮几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瞥见这一幕,婆子臊得险些想瞎了自己的双眼,赶忙端着饭菜哆哆嗦嗦地后退,结果,大抵是太过惊慌,后退时脚步一个踉跄摔倒了,瓷碗瓷盘“噼里叭啦”碎了一地。
这般大的动静,傅柔嘉显然听到了,一抬头,窗户还敞开着的呢,臊得浑身都泛红,想开口让卢珏停下,可今日的卢珏也不知是怎么的了,兴致就是那般好,压根不肯停。
这场地动山摇,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结束。
“殿下,您今日过于……胡闹了。”傅柔嘉披上衣裳,第一件事便是赶紧关窗,然后红着脸朝卢珏控诉。
卢珏靠在壁上,一边欣赏着傅柔嘉穿衣,一边笑道:“谁叫你那般美,让夫君情不自禁了。”
傅柔嘉穿衣的动作一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羞涩一笑,然后边穿衣裳,边想,这就是嫁给爱情的好处了吧,成亲五年了,她的珏哥哥还待她如初。
卢珏静静瞅着脸蛋红扑扑的傅柔嘉,这一刻,卢珏分外庆幸自己娶妻时年纪小,不管不顾地娶了爱情,如今才能蜜里调油。
大抵是自己婚后的小日子甜甜蜜蜜的,忍不住就想将别人给比下去,这一比啊就又想起四弟卢剑来,卢珏唇边不禁一个嘲讽的笑。
这个冷笑恰好被刚刚整理好衣裙的傅柔嘉瞧见了,她忍不住问:“殿下,您……这是在笑什么?”不会是她哪儿做得不够妥当,被嘲笑了吧。
“没事,我就是不经意又想起四弟和林灼灼了,还是本皇子幸运,娶了爱情,不像工于心计的四弟,一心只想娶权势,好上位。”卢珏优越感十足,一把搂了傅柔嘉笑道。
傅柔嘉听了,仔细回忆一番,轻轻摇头道:“殿下,应该不是吧,我瞅着四弟好像挺喜欢林灼灼的,他俩今日手牵手从御花园里走过,幸福感扑面而来。幸福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眼角眉梢都有迹可循。”
却不想,听了这话,卢珏立马嘴一瘪,大声否决:“那是你太单纯,才伪装不出来,似四弟那样擅于作戏的,想要伪装出幸福感,简直如一二三那样简单。”
被卢珏大声一反驳,傅柔嘉哪怕内心并不赞同,也不大敢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了,为了四弟一个外人,惹得自己夫君不愉快,委实有些不明智。
遂,傅柔嘉温柔地靠向夫君肩头,温顺道:“嗯,还是咱俩幸福。”
听了这样服软的话,卢珏似乎心头还不得劲,继续嘲讽卢剑道:“四弟为了权势去追求林灼灼,成亲后就晓得日子有多苦了。”
这婚姻可不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那般简单,每一个日夜都要捆绑在一起呢,从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到对方对身边诸事的思维看法,全都要一一契合,才能甜蜜幸福。
四弟工于心计,处处算计,凡事都要利益最大化,娶个同样工于心计的姑娘,恐怕才能彼此理解,彼此成全,彼此扶持着一路走下去。林灼灼单纯又天真,整日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里,一旦看到卢剑黑化的那一面,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爱得起来?
怕是成亲没多久,林灼灼又要囔囔着和离了。
咳咳,也不知卢珏哪里跑来的优越感,如此诋毁卢剑和林灼灼,看看卢珏自己,好似他不是黑心肠的人,好似他是什么牲畜无害的白莲花似的。光晓得抹黑人家卢剑,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是个什么好货色。
可惜,卢珏注定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自我感觉好得很呢,是以滔滔不绝,在傅柔嘉耳边嘀咕了很久,一字一句都是在诉说,等着卢剑成亲后好看笑话。
傅柔嘉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一动不动靠在男人肩头,静静听着。
终于,卢珏吐槽完毕,好心情地玩弄傅柔嘉秀发,笑道:“好了,咱俩不说四弟了。明日,你想去哪游玩?去桃花山接着赏桃花,还是去东头的湖泊乘坐乌篷船,在湖边垂钓?”
“又可以出去玩吗?”傅柔嘉很是惊喜。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以来,卢珏几乎隔三差五就带她出门,委实有些太过频繁了。频繁到傅柔嘉都有些宛若梦中,不大敢相信了。明明以前,卢珏是比较忙碌的,甚少有时间陪她出去。
卢珏自然不会解释,为何曾经忙碌到几乎没太多时间陪她,最近却时间充裕到过分。只笑道:“怎么,夫君多陪陪你,不好吗?”
“好,自然很好!我……很喜欢。”傅柔嘉真心道。
有谁不喜欢夫君日日陪着自己呢?
只是,但太频繁地出门,傅柔嘉怕耽误卢珏正事。犹豫良久,傅柔嘉还是问出了口:“殿下,您总这样请假陪我出去游玩,被父皇知道了,父皇会不会……不高兴啊?”
卢珏心内一个冷笑,父皇若不高兴倒好了,代表父皇还指望他建功立业,还期许他出人头地,哪像现在……
思及此,卢珏眉眼里忽地一片阴郁。
傅柔嘉见了,立马晓得自己说错话了,忙小心翼翼摸着卢珏的手赔不是:“对不起殿下,我……我不大会说话,你别生我气。”
最近,父皇调了卢珏职位的事,她是知道的,但对朝堂不够敏感的她,并不清楚这番调度意味着什么。卢珏好面子,也不肯详细阐述父皇对自己的冷落,是以,傅柔嘉最近时常言语出错,动不动就惹得卢珏失去笑容,眼眉阴郁。
卢珏这回又阴郁了好半晌,后来见傅柔嘉吓得面色有些白了,他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抑郁,摸着傅柔嘉后脑勺,温柔地安慰道:“傻瓜,父皇怎么会不高兴?时常带你出去赏花怡情、调养身体,就是父皇的意思。你别多想了,开开心心跟夫君出去玩就是。”
傅柔嘉见夫君又笑了,才悄悄松了口气,乖巧地点头。
卢珏将傅柔嘉的头按在自己胸膛,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后背,边拍边忍不住又将如今的朝堂形势默默想了一遍,心内一叹,幸好还有摄政王在背后支持他。
若没有摄政王,单凭他一己之力去与颇受宠爱的卢剑斗,简直太难了!
念及摄政王,卢珏又想起庄子里那个小姑娘了,若能骗过摄政王夫妇,真的进入王府当郡主……那“找回女儿”这份情,摄政王会感激他一辈子的。
幸亏他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一招,又将摄政王给暖回来了。
卢珏嘴角绽放笑意。
卢珏这一笑,就足足笑了十几日,不仅陪着傅柔嘉外出游山玩水时笑容灿烂,连去礼部点卯当值都难得的好心情。
一眨眼,过去了十三日了,这日黄昏从礼部下值后,卢珏没径直回府,而是乘坐马车又去了趟庄子,再次端详那个替身小姑娘。
大约是作为二郡主将养了半个月,那个小姑娘浑身的胆怯劲少了泰半,一身飘逸的粉红纱裙迎风而来,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好多了。
尤其那张脸,也不知怎么长的,模仿二郡主的穿戴风格后,当真越看越像几年前的二郡主,卢珏越看越满意。
“二妹妹,等会本皇子的人就送你出城,你先在城外客栈住一宿,明日你再以二郡主的身份进城,本皇子亲自送你去摄政王府。另外,你明日早起做好准备。”卢珏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包香料来,递给小姑娘,“听闻二郡主早些年喜欢用这个香料,你明日早早起来,沐浴时泡上这个,争取身上带香。”
有了过去熟悉的香味,更能迷惑摄政王夫妇,认了小姑娘当女儿。
小姑娘听了这话,尤其“沐浴”二字,令她飞快低头、臊红了脸。
“接着啊。”卢珏见小姑娘没接,催促道。
小姑娘这才抬手接了。
卢珏自然察觉到了小姑娘的脸红,但没放在心上。他再不受父皇宠爱,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缺仰慕他的女子。只要他想,一夜能当七次郎,次次换不同的女人睡。但与女人睡觉这档子事,情深与情浅不同,有情与无情又不同,与傅柔嘉睡时是最有滋味和感觉的,旁的女人他也试过,每回滋味都很一般,甚至还有味同嚼蜡之时。
除非迫不得已,譬如傅柔嘉来了小日子,不能伺候他,否则他轻易不肯去睡别的女子。
是以,卢珏面对小姑娘的脸红,就当没看见,交代完明日面见摄政王夫妇的相关事宜,卢珏再没看小姑娘一眼,跳上马背离了庄子。
小姑娘出身贫寒,曾经接触的都是些泥腿子等粗人,长这般大还是第一回 接触皇子这样的大人物,卢珏又生得高大英俊,浑身贵气逼人,村里出来的小姑娘见了这号人物,哪有心头不滋生出异样的。何况,方才卢珏又挑逗她,说什么“沐浴”。
沐浴么,小姑娘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自己光光身子的样子,那样羞涩的一幕,被卢珏张口就来,小姑娘心头越发起了一丝不该有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