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北.京城多有意思啊,灯火闪烁的,果然是天子气象呢。
陈敏佳只遗憾一件事:“姑爹怎么不来呢?”
郑明明叹气:“我爸要上班啊,谁提出问题谁就去解决问题。我爸要再办民工子弟小学,当然得找校址做规划后面还得安排老师招收学生,事情多了去。”
陈敏佳开始担忧:“这事能成吗?会不会有好多人给姑爹使绊子?”
嗐,这问的到底是什么鬼问题,答案摆在面前,肯定十定及必定啦。
吴若兰侧过头,微微皱眉:“其实我觉得会有很多人支持他的,不仅仅是怜悯民工家的小孩,还有不给他们办学校,他们跟自己家小孩混在一起上学怎么办的心态。为了防止他们带坏自己家小孩,所以必须得找个地方把他们安置下来。”
陈凤霞乐了,现在小孩还想的挺多啊。
郑明明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我在论坛上已经看到类似的帖子,都上了hot了,楼盖的特别高。好多人都赞同这个观点,就是必须得有个地方将民工的小孩塞进去,不能让他们入侵自己的世界。”
不是她用词刻薄,入侵是发帖人的原话。反正就看得郑明明挺想冷笑的。
但这个观点得到了近乎于碾压式的支持。因为网友基本上是城市居民,而且是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城市居民。人都会想办法维护自己的权益。
王尔德站在窗边瞧见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时,还要给对方换上好衣服呢。因为他不想被破坏了看风景时的好心情,所以得让流浪汉穷也穷的优雅。
郑明明歪着头看自己的小伙伴,十本正经道:“我认为这是好事,可以促进更多的民工子弟学校顺利建立起来。”
陈敏佳却着急:“可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就十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融入城市了啊。”
“可这对他们来讲,也是一种保护。”吴若兰赞同老同学的观点,“就好像为什么还有女校。在男女混合的学校里,男生会被约定俗成认为应该干什么,女生也十样。只有到了女校,全是女生的环境下,女生才能真正公平竞争和参与到事情当中去。”
毫无疑问,民工子弟,外来户,家里还没钱,在一般的公立学校受到歧视简直理所当然。大人如何瞧不起农民工,他们的小孩就如何看不起农民工的家的孩子。
学校从来不是与世隔绝的乐园,它是整个社会的投射。孩子也是跟着大人有样学样的。
陈凤霞没有参与小姑娘们之间的谈话。她就给蔚蔚包着毛巾吹干了头发,然后哄小囡囡睡着了,才催促初中生们:“赶紧睡觉吧,明天还看不看升旗仪式了?”
三人这才惊觉不早了,赶紧跑去刷牙上厕所。
双人标间,郑明明和妈妈睡一张床,陈敏佳跟吴若兰带着蔚蔚睡一张。
屋里的台灯关了,郑明明钻进被子要睡觉的时候,突然间偷偷和妈妈咬耳朵:“妈妈,下次,你跟爸爸一块儿来吧。单独来,在公园里划小船。”
陈凤霞哭笑不得,伸手点她脑门子:“睡觉吧你,别明天爬不起来。”
这十天天的,也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都想了些啥。
陈老板扭过身,到底没忍住,还是偷偷摸摸拿了手机给郑国强发短信。
那个,肉麻兮兮的话她也不会说,就简单讲到地方了,大家要睡觉了,明天准备去看升旗仪式。
郑国强的短信也简单,就是他到家了,也准备睡觉,让他们注意身体,阿妈的包里他塞了清凉油和人丹,注意不要中暑。
报过平安,该彼此道晚安睡觉了。
陈老板又神差鬼使冒了句:下次咱们十起来北.京吧,就我和你。
发完之后她又懊恼,感觉自己神经病,起码带上孩子啊。
她还想找补呢,郑国强的短信已经回过来,就一个字:好。
嘿,这人!
第379章 看升旗仪式
为了看升旗仪式,第二天一大早,外面还黑漆漆的,大家就爬起了床。
来不及在酒店吃自助早餐了。大家都是直接揣上两个包子,拎着豆浆就上车。郑明明本来还想尝试著名的豆汁,但害怕那味道会让整个车上的人集体怀疑人生,愣是没敢伸手。
结果等大家上车开吃早饭,她又开始后悔。为啥?因为车上的韭菜豆干馅和猪肉大葱包的味道也相当感人。她怀疑自己就是捧个榴莲上车吃都不突兀。
唉,只有等明天了。好在这回他们要在北京待上一个礼拜慢慢玩,不然肯定得遗憾死。那么多地方特色的好吃的都来不及吃呢。
开大巴的司机却相当逗,一本正经地强调:“要吃好吃的啊,告诉你们好地方,各个省的驻京办,哪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吃。其他的,甭想了,我就没吃过好吃的。”
哎哟喂,也就是本地人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嫌弃。就像黄蓉说黄老邪是很坏的爹一样。
车子一开起来,陈凤霞就不许车上人再吃东西了。没别的原因,就是怕他们咬到了自己舌头。她以前坐公交车时真见过,车子一个刹车避让,坐在她前面的小伙子嘴巴立刻淌出了鲜血。他舌头咬断了一截,公交车直接改道把人送医院缝舌头去了。
陈老板很有讲故事的天赋,简单一桩事愣是被她描述的鲜血淋漓。搞得郑明明看自己手上白胖胖的包子都感觉是传说中的血馒头。
她妈真狠啊,这还吃啥吃。
大巴开到广场附近停下。虽然天色都没大亮,但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堆游客。毫无疑问,大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都是来看升旗的。
随着一声“来了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踏着步伐走来的护旗班身上。
天,真大长腿本腿。即便陈凤霞同志已经安静如鸡地接受自己身为老阿姨的事实,瞧见这齐刷刷地大长腿时,她也忍不住咽下口水举起手上的相机,给来旅游的员工拍照。
以国旗班的小哥哥们前进的步伐作为照片背景,就很拉风。
陈老板连着咔擦擦了三张,队伍后面响起了“让一让”的声音,几位执勤的武警护着位农村老太太往前去。
旁边还跟这位老头。
老头年纪不小,瞧着比陈大爹和陈高氏还老。老太太更厉害,陈大爹和陈高氏在这老太面前都只能自称晚辈。陈凤霞瞧她的模样,猜测这老太连耄耋之年形容都不够了。
果不其然,背着她的武警口中还喊着:“麻烦大家让世纪老人看看升旗仪式。”
哇!世纪老人就是说她足有一百岁了哎。这算不算人瑞啊。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已经有人介绍情况了。这是正儿八经的世纪老人,陪着的老头是她儿子。儿子孝顺呢,老妈妈这辈子的念想就是来□□看主席,老妈妈腿脚不便了,儿子就背着他过来。
昨天来的迟,没赶上升旗仪式,也是武警一班班地背着她像击鼓传花一班从一个执勤点运到下一个执勤点,愣是将人送到了城楼下面。老太太是坐国家领导人和贵宾才能乘坐的专用电梯上去的呢。负责人亲自陪她上去观看的。
今天,人家一百岁的老人起大早过来看升旗,当然得到前面看,武警还给她搬了板凳让她坐呢。就是老太太不愿意,她要站着看升旗。
广场上的赞叹声不断,还有位金发碧眼的姑娘操着不太流利的中文惊呼:“一百岁!我们国家才四百年的历史。她活了四分之一的历史啊。”
这桩插曲引起的骚动随着悠扬磅礴的乐曲声响起而告一段落。
升旗了,国旗升起来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筑成……”,陈凤霞都没反应过来时,就跟着不由自主跟着乐曲一块儿唱起了国歌。
本来她以为这事会挺尬的,就是有点那啥。结果真正到了这时刻,好像一切又都顺理成章。升国旗唱国歌行注目礼,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等到国旗飘扬在旗杆顶端时,陈老板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忘了拍升旗照片了。
原来自己刚才竟然这样投入!
陈家老两口深深地吐出了口气,脸上都是心满意足的笑容:“好,看过升旗了。这辈子没白活。”
郑明明和陈敏佳可不满意,立刻强调:“以后还来,等你们也是世纪老人的时候还要来。”
陈大爹跟陈高氏嘴上谦虚:“我们哪有那福气。”,嘴巴却咧得要挂在耳朵上了。
三小只跟着嚷嚷:“有有有,爷爷奶奶最有福气了。”
大概是跟弟弟妹妹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现在郑骁也跟着喊爷爷奶奶,甚至连明明有的时候也叫爷爷奶奶,大家也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陈大爹和陈高氏都笑得合不拢嘴:“那好啊,等你们大了带我们来。”
吴若兰突然间冒了句:“其实我们都跨世纪了啊,我们还跨了千年。”
哎,她这么一说,真的是这么回事啊。多难得啊,人类这才几千年的历史,跨越千年的荣耀居然在他们所有人头上闪烁。
就好爽。
花郎高兴地拉着姐姐的手,连笔带划地强调:“阿嬷,我也背阿嬷来看升旗。还有阿爹和阿妈。”
以后,他们全家人一起来□□看升旗。
陈凤霞立刻给小孩子画大饼:“所以要好好工作,早点在江海买了房,这样就能带家里人出来玩。”
花郎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为什么得在江海买房才能来北京看升旗?江海距离北京很远啊。
陈老板被问噎住了,又拍拍小孩子的肩膀,真诚地给出建议:“好,有志气,那就多多挣钱,争取早点在北京也买上房。这样你阿嬷他们来北京玩就有自己的家住了。”
结果花郎更糊涂了。阿嬷跟阿爸阿妈只是来北京玩啊,又不会一直待在北京。等他们走了,房子岂不是就浪费掉了?
可怜的老板叫小孩子噎得哑口无言,到后面简直咬牙切齿:“租出去啊,你问问这些哥哥姐姐们,谁不在想办法买房然后租出去。你们要买房的话就早点做打算,房价很快就会飙了。”
旁边一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大爷直接狠狠地啐了一口,满脸严肃地强调:“姑娘,你可不能胡说八道,被那些开发商给诓骗了。这房价就是虚的,是泡沫,是被炒出来的。根本就不该这样贵。”
他滔滔不绝,给陈凤霞上了半天思想政治外加经济课。要不是大家急着去英雄纪念碑前游览拍照,陈老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利地逃之夭夭呢。
余佳怡都忍不住同情起可怜的老板。
没想到挨了一脸暴雨梨花唾沫的陈老板却带着蜜汁微笑,嘿嘿嘿的相当诡异。
姑娘,她家大姑娘都上初中了,这大爷还叫她姑娘。不错,大爷,很有眼光,你在看女同志上很有眼光。
所以,看房地产未来的发展的眼光就被耗光了。
大家逛完了英雄纪念碑,下一站就是主席纪念堂。
陈凤霞看了眼时间,估计自己和余佳怡进去也来不及看什么了,索性不浪费钱。两人直接坐了公交车赶到中介门口。
庞经理已经站在门外一边吃鸡蛋饼一边等她们。瞧见人,他直接一抹嘴巴,招呼人上了辆小面的:“走吧,今天大家一起过去看。”
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是对夫妻模样的知识分子,正在听司机吹牛:“我跟你们说,要买房赶紧买,不然后面真的买不起。我不是干哪行就帮哪行说话。这回中国肯定加入WTO,不然联合国开会的时候,我们白不投反对票的啊。一旦中国加入WTO,外汇增加,货币供应量增加。大家有钱了,你们说房价会不会涨?”
陈凤霞听了直乐,北京的司机还真是卧虎藏龙。嘴巴一张就又是WTO又是联合国的,真逗。
不过房价上涨是不是跟这事有关?她还真说不清楚。后面几年钱迅速地不值钱起来,她倒是印象深刻。上辈子,作为穷了大半辈子的老农民工,她对物价上涨最敏感了。
知识分子模样的夫妻没吭声,倒是新上车的年轻情侣搭了句话:“当然想买了,可前提是要能买得起啊。望京的房子居然也能卖到四千多,哪儿来的脸,都四环外了。”
陈凤霞听的稀里糊涂,望京又在哪儿啊。纯外地人,上学那会儿地理还不好的外地人,实在对北京的地名不熟悉。
年轻情侣立刻来了精神:“看吧看吧,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也好意思卖这个价钱。”
庞经理关上车门,笑着示意司机开车,又替望京正名:“不至于,好歹也是新城区,人家中央美院都往那边搬了。”
陈凤霞顿时肃然起敬。这中央美院的地位在学艺术的人心目中估计也跟清华北大差不多了吧。她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丝毫不影响她瞻仰下。
结果小情侣中的男方立刻嗤笑:“行了,这谁还能糊弄谁。我大伯就八年前还是九年前到望京参加学院建院劳动。他一土生土长了四十年的老北京人,在京顺路公主坟下车就没见到有路,全是蒿草,足有一人多高。他来来回回走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找到路。后来还是碰到了学校负责看守基建工地的大爷在路边放羊,在羊群的带领下,他才穿越蒿草到达学校基建处。”
他绘声绘色,说得跌宕起伏,引得车上人都笑喷了。
小伙子还没结束的意思:“他们学校建好了开学,全院师生集体劳动拔蒿草。我姑家的表哥,在家连碗都没刷过的主,愣是拔的胳膊上全是斑斑血痕。我姑当时心痛得都掉眼泪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过了一个暑假,蒿草又能蹿出来这么高。怎么办?接着全校劳动拔蒿草。”
陈凤霞笑得身体都开始颤抖,一想那场景,她就控制不住她自己。她甚至觉得还不如在学校里放羊呢,起码可以帮助搞定蒿草。就是羊会拉粑粑,不好控制。
庞经理也被逗得直乐,就笑着摇头:“不至于,望京房子卖得不错。98年前开盘的项目像长安花园这些基本上都卖完了,新开盘的圣馨大地家园销售率有75%,利景名门也卖了差不多70%,过去买房的人不少。再说,那边还有不少韩国人,北京的韩国人基本上都在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