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你不要!
[那你睁开眼来看看孤]
妘锦睁开眼,那张俊逸精致的脸映入她的眼底,那对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
[别不理我,行吗?]
妘锦呆呆地愣愣的,直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一丝阴鸷,接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他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插了进去。
妘锦猛地握住了刀,大声喊道:“不要,你不要。”
[你跟我来,阿锦,你跟我来。]
妘锦从榻上站了起来,懵懵懂懂跟着前面那个身影,走了出去。
[萧程,你等等我。]
远处的身影越走越急,越走越远,她使劲的追在后面,直到再也瞧不见那个身影。
萧程,你去哪了,你等等我啊!你不要,你千万不要。
妘锦似一抹幽灵飘荡在梅林里,此时已快入夜时分,昏暗的视野里再没有他的身影,她的心如同空了一般,找不到一个支撑的点。
一拓远远跟了上来,妘锦跑的实在快,根本不似她平常的模样,一拓眼瞧着那个纤弱的身影走进了梅林,他加快步伐跟在后头,终于在那棵梅树下找到了她。
他走了过去,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正欲寻问几句,那个身影猛地转过头来,他还愣神间,那个身影已经冲进了他怀里。
妘锦使劲地抱着他,嘴里碎碎念:“不要,不要,你不要,答应我。”
一拓整个人僵如石头,鼻端瞬时浸入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防不胜防,他耳朵微微红了红,但马上回过神来,欲将她推开。
妘锦死死地抱住他,她方才真的很怕,她整个身子微微打着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她哆哆嗦嗦道:“就让我靠一会,靠一会就好。”
说罢妘锦便闭上了双眼,又道:“萧程,适才我真的好怕,好怕。”
原来把他当成了主子了,一拓感觉到了她的恐慌,不过就算想出声宽慰俩句,但主仆有别,他也知道这样下去更是不行,便道:“娘娘,奴才…”
话还未说完,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在干嘛?”萧程的眼底隐晦不明,面上宛若冰霜。
妘锦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松开了手,看到萧程后,她又看了一眼一拓,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会是他?她往后拉开了距离,适才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眼前之人,那时的她太慌乱了。
萧程此时全身一阵颤抖,他真的希望眼前这一切是虚幻的,一个是他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救命恩人的亲侄子,亦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他们俩个人…他的瞳仁里一片赤红,眼底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一拓上前单脚跪在地上:“主子,不是您想的那样,请主子听我解释。”
“你说。”萧程沉声道。
“适才,我瞧见娘娘一人朝这边走来,我瞧见娘娘面色有些恍惚,便跟了上来,然后娘娘似乎被什么吓到了,所以才误把属下当做了主子。”一拓条理清晰,眼神不闪不躲将话说了出来。
萧程听了,心里很不是味,想起她刚才那样抱着其他人,他的心就疼的发慌,是这样吗?还是在说谎骗他,还是她对自己失望了,所以她找了别人。
“阿锦,是这样吗?”萧程又瞧向妘锦,想从她脸上瞧出些什么,但她面上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妘锦心里觉得委屈,无尽的委屈,他这是怀疑自己?可他凭什么怀疑自己,他有什么资格来怀疑自己,别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想到这,自己就更觉得委屈,她一个人怀着孩子担惊受怕不说,连睡觉都还在担心着他,要不是怕他,她怎会恍恍惚惚跑到这梅林来,她低垂下头,出来的急脚上只穿了薄袜,心中的委屈就更多了,一滴泪砸了下去,砸在脚背上,凉到了心里边。
她无所谓了,不想再这样让自己难受了,她一句话未说,踩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远,脚底踩在尖锐的石头上,只觉得钻心般的疼。
还是不理自己,还是不理自己,萧程紧握拳头,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他一拳打在身旁的梅树干上,鲜红的血液沿着树干上的纹理流了下来。
一拓想说些什么,正欲开口,萧程直接用手打断了他的话,一人朝梅园外去。
几名暗卫随着萧程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而几名太监尾随在萧程的身后,萧程骑着他那匹骏马,飞奔在这空旷的树林里。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把他们之间的隔阂去掉,他不允许她对自己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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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庄,翠玉轩,丫鬟给余芷卸下了珠钗,望着余芷有些憔悴的脸,道:“姑娘,怎的这几日没精打采,有什么心事,和奴婢说说,奴婢帮您解解乏。”
余芷叹了口气,悠悠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发现我这是假孕,今儿个姑祖母差人送这么多补品来,说是让我好好养着,不过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
萧程问了避暑山庄的宫女才找到了这翠玉轩,他从腰间拔出软剑,怒气冲冲正欲踢门,却听到了这番话,他的心中更是怒气翻滚。
“姑娘当初兵行险招,亏得孙院史愿意与姑娘合谋,不若姑娘再找着孙院史想想法子。”丫鬟道。
“想什么法子?”余芷下意识问道。
“姑娘当初想的是,先用孩子获得名分,再小产,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可如今姑娘都怀孕了,皇上都不给姑娘一个名分,奴婢看来,只能再次兵行险招。”
余芷示意丫鬟继续往下说,丫鬟说得头头是道:“依奴婢看,姑娘找孙院史要一些易怀孕的药物,再找那身体强壮的男子,趁现在还早,早些怀上孩子,到时,谁又能说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龙种呢?皇上不是都不知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碰姑娘吗?”
“到时,姑娘真有孕了,那姑娘只要在太后面前多撒娇,以后还怕太后不给姑娘做主,且这也是姑娘唯一的法子。”不然怕是要在这避暑山庄养老了。
余芷沉默下来。
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来,用力之大,那扇门被一脚踢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里面的俩人惊地跳了起来,待看清门口处的萧程,俩人大惊失色,当即吓的魂飞魄散。
萧程怒目瞧着她们,还没说话,俩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余芷颤颤巍巍道:“皇上,您,您来了多久了。”余芷抱着一丝期望,只希望面前的男子没有听到她们适才的话,只希望面前的男子是因为讨厌自己而如此的暴怒。
“你说呢?”萧程怒到极致反倒笑了,只是那笑,怎么瞧怎么让人寒到了骨子里。
“臣,臣女不知。”
萧程嗤笑一声:“余姑娘就这么喜欢把人当成傻子,还是你以为孤就这么好忽悠?”
重重的音调一下一下敲打在余芷的心上,余芷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饶饶饶饶饶饶命。”
多简单的四个字,皇上饶命,萧程把手中的剑对准她的鼻尖:“凭什么让孤饶命,欺君可是死罪。”
余芷不敢随意乱动,生怕这眼前的刀剑无眼,只不过她整个人吓的一抖一抖的,嘴里念着,姑祖母,救芷儿,您快来救救芷儿。
萧程冷笑,旋既对一旁的太监道:“传孤旨意,余家教导无方,其女欺上罔下,欺君之罪当诛九族,择日问斩。”
第44章
妘锦回到房间,整个人虚弱的躺在了美人榻上,竹青忙给她换了双棉袜,把那双冰冷的脚给捂热了些,瞧着那张极冷的脸,竹青不由道:“娘娘,竹青知你心里难受,可是娘娘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要是夫人和老夫人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心疼娘娘。”
“傻丫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旁。”妘锦虚弱的笑道。
“娘娘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娘娘喜欢竹青,怎轮到竹青来伺候娘娘这么好的主子,娘娘给的赏赐,让竹青的家人远离拮据,不然竹青的妹妹怕也逃不开被卖的命运,娘娘于竹青来说才是有知遇之恩。竹青只希望娘娘心里放开些,好人会得好报。”
妘锦笑了出来:“你去柜子里把妆箧盒拿来。”
竹青拿来装篋盒,将其打开,里面全是妘锦最喜欢的首饰,随便一件都是极为贵重的物品。
“竹青,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装篋盒里的东西,就都拿去罢。”
妘锦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这丫头到死都守在自己身旁。自己现在这羸弱的身子还怀着孩子,她真怕自己哪天就这样去了,而自己也真的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在自己还能安排好的时候,将一切都安排好吧!
“娘娘,这是您最喜欢的首饰,恕竹青不能要。”竹青一口拒绝道。
“傻丫头,这里面的东西,,反正迟早都是要给你的,不过是提前了些,拿着罢。”应当也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
竹青对妘锦感情比对家人的感情还要深,家人把她卖了,妘锦却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此时听着她的话,望着她苍白瘦弱的笑脸,总觉得心中难受的紧,真希望她家娘娘身体健壮些,不要再这般娇娇弱弱的该多好。
妘锦见竹青未答话,又道:“不拿着,那你从今往后就不要伺候我了。”
竹青忙道:“竹青哪能不伺候娘娘,娘娘说的话就是竹青的圣旨,竹青要一直待在娘娘身边。”
妘锦噗嗤笑了出来,小腿上忽然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竹青,我腿抽筋了,你快帮我捏一捏。”
“是这吗?”竹青捏着她的小腿问道。
妘锦疼得了骨子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此时,萧程正风风火火赶了回来,一进屋子,看到的是妘锦极为痛苦的模样,他赶紧走了过去,一件焦急道:“怎么了?”
“疼。”妘锦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竹青紧接着道:“娘娘腿抽筋了。”
“赶紧叫宁太医来。”萧程吩咐道。
竹青急忙跑了出去。
妘锦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唇给咬破了去,萧程瞧着她痛苦的模样,将的唇掰开,把自己的食指伸了进去。妘锦死死地咬着他的手指头,这次抽筋比适才在洞里还要来的久,还要来的疼,可是她不想再疼晕过去,她想要克制这种痛苦。
食指上传来的疼痛越是钻心,他的心就越焦急,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妘锦疼到了极致,终于在宁太医拿着一个药匣子走进来时,彻底晕了过去。
萧程站了起来,道:“给孤好好瞧瞧,她到底因何,腿抽筋的这般厉害。”
“是,皇上。”说罢,宁太医拿过一方丝帕,放在妘锦的皓腕上,细细把脉,他才把手放上去,就吃了一惊,这,这分明是喜脉。
他怕出错,又仔细探查了一番,这次就更加确定了,他拿出银针,扎了好几个穴位,之后才缓缓舒了口气道:“恭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
“你说什么?”萧程问道。
“皇上,娘娘已有孕,胎儿脉象很稳健,就是娘娘身子有些弱,是以才导致娘娘腿抽筋的厉害。”
萧程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怔愣一瞬后心不由缩紧,他问:“那怀孕会不会影响到身体。”
宁太医道:“以娘娘目前的状况来看,身体确实有承受不住的现象。这和多方面有关,比如孕妇的心情,孕妇的身体素质,都会导致出现各种问题。微臣观其脉象,娘娘的情绪似乎很不平稳,这才是孕妇最忌讳的。”
萧程此时其实紧张的不行,他来回踱着步子,心里的那种激奋以及愉悦通通被一股紧张与害怕压了下去,他此时的心情很难表达出来。
须臾萧程再次问道:“孤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皇上但说无妨。”
“生下这个孩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萧程直直盯着他。
宁太医捋了捋白花的胡子,沉默了一瞬才缓缓道:“娘娘此时的身体状况,其实不是最佳的怀孕时期,不过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娘娘顺利诞下龙胎。”
萧程担心的还是另外一件事,记得那严大夫曾说过,她不适合怀孕,他默了一瞬道:“宁太医,如若不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她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太医道:“娘娘的身子经不起这些折腾,如今只能安神养胎,才是对娘娘最好的,如若不然,只怕会对娘娘的身子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萧程心里的那种感觉无人能懂,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宁太医又道:“皇上,以娘娘的性子,定是不会为了自己,而不要腹中的胎儿,且腹中龙胎已足三月,已成型,娘娘怕是早就知道这个胎儿的存在,曾经还向微臣要过一本育儿的医书,只不过那时微臣没有多想。”
顿了顿,宁太医又想起什么似的,细细说了起来:“其实娘娘因着皇上夜晚梦魇之事…”宁太医将之前的事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