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扒着她吸血的养父母、比起拎不清的亲生父母和抢走她人生的假千金,她更恨的是四个虚伪的男人,以救赎之名行利己之事,摆脱系统束缚后懒得继续演,毫不犹豫将匕首插进她的心脏。
狄金斯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拥有过后再失去,比从未得到更加让人痛苦。
或许她的自暴自弃引发剧情坍缩,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施欲决定和这四个男人玩玩。
至于其他人,该算的账还是要慢慢算的。
吹干头发,施欲捡起沙发上的手机,三条来自养父施震海的未接电话,十几条微信消息。
弟弟施家豪伸手和她要两万。
四大“影帝”之一的温时修总裁就任晚宴,提醒她今晚上穿他送的那条白裙子。
再往下翻,学生会就业部负责人邀请她周六开专题讲座。
施欲的目光轻飘飘透过眼帘垂下来,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低眼自嘲:“要什么男人,独自灿烂不好么?”
手机震动,施震海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施欲划开接通键,漫不经心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怎么了?”
“你弟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他跟人打架,要赔人家两万医药费,你记得给他打钱。”
施欲听了一阵,忽地笑起来,轻昂下巴:“我有什么义务帮他收拾烂摊子?他敢把人打进医院,就要做好赔钱的准备,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您也是,别什么破事都找我好么?我很忙。”
“你说什么?”施震海那边愣了半天。
手机开了外放,养母盛华就在旁边听着,怒气冲冲抢过手机:“他是你弟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做姐姐的不管,谁还管他?”
“你们生的废物儿子,当然是自己兜着了。”施欲冷静地挂断电话。
大概是被她顶撞的话气狠了,夫妻俩紧接着打了过来,想要继续骂。
施欲再次按断,点开通讯录,把施震海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边去次卧房间换衣服,边漫不经心想着,她当时来霍诀的别墅是要做什么来着?
哦,学游泳。
她在十八线小县城长大,从小没见过海也没学过游泳,大学里虽然有游泳馆,因为忙学业和公司的事情,加之游泳馆人非常多,她很少去那边。
家里的泳池空着也是浪费,霍诀把钥匙给了她,告诉她没课可以来这边游两圈。
施欲反手扣着胸衣的排扣,一时对不准金属挂钩,眉头轻轻皱起来。
咔哒一声。
霍诀的手搭在门把上,拉开一条缝。
猝不及防看到室内的画面,他冷感的肤色看起来更加苍白,标志的面庞带着一丝惊讶的情绪,指尖慢慢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哦豁。
施欲动作微顿,淡定地当着他的面把内衣穿好:“不知道敲门吗?”
她声线偏冷,放低声音说话时,接近于勾魂夺魄的御姐音。
“姐姐,”霍诀笑起来,没有退出去的意思,抓着门把的手下滑松开,慢条斯理指出她的失误,“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十八岁男生家里换衣服,你应该先锁门。”
施欲纤长的睫毛一掀一落,打量门口衣冠楚楚的霍诀。
忽然心里冒出个捉弄人的念头。
——你不是来给反派送温暖的么?如果我这个大反派,不乐意配合呢?
四个狗男人回家的进度和她的心态转变有关,他们心里呕得吐血,表面上也得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施欲心情愉悦地在床上坐下来,指尖勾起红色的雪纺衬衫。
霍诀插着裤口袋,懒洋洋倚在墙上,偏头挪开视线,就差把“我是正经人我不看你你放心”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绅士风度恐怕是放屁,真尊重女性就不会不打招呼闯进来。
当着他的面把衬衫纽扣系好,垂坠感不错的下摆塞在黑色短裤裙里,登上小白鞋,施欲一撩长发,歪着头看他。
片刻后,施欲朝装模作样的少年勾了勾手指。
“霍诀,过来。”
少年肩膀往后靠,那是下意识抗拒的姿势。
抵着墙跟,拳头筋骨突显,眉头蹙起又很快舒展开,施欲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细微的神态。
“姐姐,怎么了?”霍诀站直身子,到底还是听话地走了过来。
……屈于系统的淫威压迫。
施欲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无视他迅速变化的表情,逗弄小奶狗似的语气商量:“晚上和姐姐一起去参加个晚宴?”
霍诀震惊了。
草。
她居然。掐了老子的脸。
“还真把我当你舔狗了?”——这句话在嘴里滚了又滚,终究是憋住了没放。
因为系统在他脑海里疯狂警告:【人设不能崩!否则宿主即将遭受杨永信电击套餐!】
霍诀在心里回了三个字:“哔哔哔——”
他发誓恢复自由那天一定让施欲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人心不古。
“是温时修就任宏时科技CEO的酒宴吧。”霍诀身为宏时的大股东自然收到了邀请函。
但身上的光环只是系统为了方便他接近施欲,霍诀只想完成目标走人,除施欲之外其他人和事都不在他操心的范围内。
霍诀单膝蹲在她面前,仰起头,漂亮的睫毛忽闪忽闪,专注而深情地看着她:“姐姐,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和我见外。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装得和真的似的,他自己都要信了。
霍诀内心冷笑。
“好呀。”施欲慈爱地摸了摸他的狗头,欣赏着霍诀吃了屎一样的微表情。
小奶狗这么爱演,姐姐也陪你演喽。
……
温时修的就职晚宴在燕京金鸿大饭店。
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特邀记者们在指定区准备采访,头顶十二盏大水晶吊灯将厅内照得富丽堂皇。
宴会的主角温总一身纯黑哑光雾面高定,醒目得有些过分,像是从时尚大刊里走出来的封面男模。
他举着酒杯,在一群地中海大肚腩高层中间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像是皑皑雪山上吹来的舒冽清风。
温时修为人低调,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却坐拥无数老婆粉女友粉,微博粉丝堪比二线男明星。
因白蔷薇般的颜值和禁欲斯文的气质,圈内人称“温美人”。
喝了几杯酒,温时修有些醉意,领带松松散散,看到宴会厅入口处缓缓走来的女人,他轻声对身边的影视公司老总说了声“失陪”,朝施欲走了过去。
施欲把邀请函展示给场外的保安,刚一进门就被人包围了。
无论是名校老师的身份,还是创立个人品牌、控股12家公司的大老板,施欲的存在感都不会低,更何况她身边的男伴还是霍诀。
和相熟的面孔打了招呼,施欲望向温时修,轻轻与他碰杯:“恭喜,我来晚了。”
“施总能来,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温时修笑了笑,朝霍诀伸出手,“霍少。”
霍诀皮笑肉不笑,不情愿伸出手,虚虚和他握了一下,又很快缩回口袋里,“恭喜。”
同为带着任务来的穿书者,彼此之间可谓知根知底。
看到彼此在施欲面前扮演着和本人毫不相干的虚假人设,明明烦的不行还要假装痴情,都挺恶心对方的。
一对珠光宝气的中年夫妇走过来,同温时修道贺。不经意扫到旁边的施欲,西装男人多看了她两眼。
施欲也在漠然看他。
或者说,是在看自己的亲生父亲。
几个月后亲自把她带回顾家,为她留出一间屋子,又在顾梨笙一哭二闹三自杀时为难地试探。
“施欲啊,你妹妹喜欢清净,你能不能……包容一下她,搬出去住?”
许是觉得面善,亲妈白素兰也在看她:“施老师?”
白素兰也是教师,在985大学开设了古典音乐鉴赏课,气质如兰,说话也慢声细语,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然而,就是这位温柔的妈妈哭着抹泪,让她体谅自己:“阿笙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舍得让她回那个落后的小县城?”
重活一次,施欲已经对亲生父母不抱幻想了。
施欲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本不想再理会二人,顾建邦却盯着她,寒暄道:“施老师真是年轻有为,爸妈是做什么的?”
施欲抿了抿红色的唇,将酒杯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爸妈自我生下来,就把我抱错了。”
霍诀和温时修同时看她。
他俩看过系统给的信息,自然知道这对夫妻是施欲的亲生父母,但真相大白的剧情还未到,施欲是怎么知道的?
白素兰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半天才喃喃:“那真是太让人惋惜了。”
顾建邦也直皱眉:“怎么会有这么不称职的父母?”
施欲笑了,看了看刚做的渐变粉指甲,“大概是他们脑子不好使吧,女儿和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却从没怀疑过不是亲生的呢。”
既然是大反派,当然要搞事啦。
温时修淡淡一笑,霍诀皱眉不语。
看似一句无心的话,白素兰却听进去了,忽然联想到自己的女儿。
顾梨笙一天天长大,外人开玩笑说,她的眼睛和鼻子不随爸妈,顾建邦不是没有怀疑过,为此夫妻俩还大吵一架。
成年后顾梨笙去割了双眼皮,几十万上百万的钱用来医美,变漂亮很多,夫妻俩也没再提过这事。
酒宴进行到后半段,施欲随意扫视一圈,没看到那两口子的身影。
按照原先的剧情,顾家要有两个月的时间才会发现顾梨笙不是亲生。
这得感谢多疑的顾老太太,顾梨笙骑马摔骨折,保姆施娉比白素兰这个亲妈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