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问她为什么,问她什么仇什么怨,她们之间的怎么会没有仇怨?
以前同是公主伴读,温宴不是最出挑的那个,却是最游刃有余的那个。
明明没有多刻苦、多用功,但功课就稳稳当当。
闵玥费尽力气,月考时才能在温宴之上。
可这种胜利,她没有任何的欢喜,反而是不忿。
功课,她需要使出全力,才能超过根本不努力的温宴,而家世,她连使劲去拼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定安侯府到尽头了,温宴也有个桃李满天下的外祖父,有一个嫁入战功赫赫的平西侯府的姨母,只要她愿意,别说普通官家子了,公侯伯府的公子,她能挑一挑。
而闵家,到不了那一层,闵玥的祖父是户部尚书,且年事已高,不可能爬上三公之位了。
一位尚书的孙女,又为公主伴读,若求一桩官宦之家间的婚事,倒也好说。
可她的芳心,却落在了惠康伯世子身上。
世子随惠康伯进宫面圣,闵玥只望了一眼,就落在了心上。
她去悄悄求过母亲,母亲打听了一圈,告诉她说,惠康伯与平西侯府关系甚笃,世子与温宴已经在平西侯府见过了,应是会定下来。
闵玥愣住了。
温宴无需努力,就能得到她做梦都求不来的东西。
岂能不恨?
再后来,平西侯府出事了,夏太傅和温家也牵连其中,闵玥欣喜不已。
虽然温宴没有死在牢里,但她离开了京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惠康伯没有管平西侯府的事儿,可见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即便最后她没有机会,但只要不是温宴,她就高兴!
可是,温宴回来了,她重新踏进了京城,且搭上了四公子。
后宫里的人都对四公子的身份心知肚明,不管内心里尊不尊敬,那位都是不一般的。
一旦皇上认下,便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殿下。
赌了一把大的温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闵玥越想越气愤,眼泪流个没完。
她脸上本就有伤,沾了泪水,又痛又痒,她自己不能抬手擦拭,只能咬着牙让丫鬟来。
一擦,更是痛的要命。
闵玥突然想起温宴说她的脸会留疤,赶忙道:“拿镜子给我!”
丫鬟犹豫了。
闵玥见状,越发着急,再三催促。
丫鬟只能硬着头皮,取来镜子。
闵玥看着镜中人,脸上有许多擦伤,许是留疤刻在了心里,她越看越惊,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第215章 就是只傻猫
温宴一行人离开成瑞公主的地盘,黑檀儿就开始闹了。
它呜噜呜噜着,在温宴怀里嘀咕了一路,说它本事滔天,说那些人有眼无珠,又说,骑马是它的爱好,才不是谋生的本事,再说了,它才不会下作到让马去摔闵玥呢,虽然它讨厌这个人。
温宴一面笑,一面点头。
成安等人见温宴笑呵呵地回来,知道她肯定没有吃亏,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成瑞为难你了没有?”成安问,不吃亏,不代表没有人为难。
“你没有去,她为难我做什么?”温宴答道,“她没有见着你,好生失望。”
成安乐不可支。
果然,听温宴的没有错。
比起去,还是不去,更能让成瑞生气。
温婧柔声问:“三姐去了那么久,可有遇上什么麻烦?”
温宴也没有隐瞒,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温慧最是见不得别人说温宴不是,听说了闵玥的举动,气得嘴都撅了起来。
她记得这是在成安公主跟前,即便公主和阿宴的关系极其好,她还是忍了忍,没有直接骂闵玥。
早上时,她就觉得闵玥这人阴阳怪气的。
先前阿宴说过,成瑞公主与成安公主不睦,闵玥随她主子,会找温宴的事儿。
说着要借马给阿宴,谁知道是什么居心。
后来听说她摔断了腿,温慧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现在一听,这人压根不值得她同情。
何况,她越琢磨越觉得,闵玥找阿宴的事儿,不像是因为两位公主的嫌隙。
成安公主确定温宴无事后,道:“原是打算多玩几天才回宫的,可今日闵玥坠马,明儿大抵会改安排,若有人提议提前回去,我们也就回吧,免得再有什么事端,万一与她们争起来,没一点意思。”
温宴应了声好。
夜幕深沉,各处渐渐熄灯。
温家三姐妹住了一处。
温慧洗漱完,见温宴坐在镜前,上前道:“阿宴,我总觉得那个闵玥故意寻你麻烦。”
温宴抬眼看她,想了想,道:“我也觉得,她对我的敌意与成瑞公主无关,可我左思右想,我应该没有得罪过她。”
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前世她回京时,闵玥早已经远嫁,闵家与平西侯府的案子也没有什么牵连,闵尚书告老返乡,走得太太平平的。
至于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与闵玥没有直接冲突,多是成瑞寻成安麻烦时,她在成安身边,闵玥在成瑞身边。
总不能是闵玥对公主之间的矛盾太过投入,不管不顾要做先锋吧?
“要么嫉妒你比她出色,”温慧一本正经地分析,“要么她的意中人喜欢你。”
温宴扑哧笑出了声。
见温宴笑了,温慧道:“你别不信我,姑娘之间的矛盾,就是那么简单。”
这下,连温婧都笑了。
温宴叹了一声:“可惜我心有所属,别人喜欢我也没有用。”
温慧听得捶她:“她的意中人莫不是四公子?”
“不会,”温宴答道,“这一点我能确定。”
喜欢一个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
温宴认识闵玥这么多年,以前课间时候,也有人提起过霍以骁,不至于说他身世,多是说朱晟和他又起矛盾了,且多是成欢公主气恼着说起来。
当时,闵玥的面上看不出丝毫心意。
温慧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那她就更气了。”
喜欢的人与温宴两情相悦,和喜欢的人根本没有入温宴的眼,显然是后者更让人生气。
温婧怕吵着人,不敢放肆大笑,捂着嘴倒在床上。
温宴也乐得不行,道:“二姐说得极是!”
笑过了,倒也说起了正经事情,闵玥为何会坠马。
黑檀儿跟温宴说过,小妮是匹傻马,跑起来没什么劲儿,但脾气好得不像一匹马。
这么温顺的马,为什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闵玥再是心不在焉、混混沌沌,也不能靠发呆就把马给发癫了。
温宴暗暗想,其中可能另有缘由。
也许闵玥的猜测是对的,她不是好端端突然坠马,只是她质疑的对象错了。
至于苦肉计,闵玥没有那个胆识。
“她就不该寻你麻烦,”温慧道,“还让那么多人都去看热闹,这下面子里子都不剩。”
温婧颔首:“还是黄妈妈最厉害,三言两语,堵得她接都接不上。”
温宴莞尔。
论嘴上功夫,黄嬷嬷从来不会吃亏。
诚然,温宴论嘴上叨叨,也不会落下风。
可什么人说什么话,同样的话,不同人说,效果是不一样的。
黄嬷嬷的资历在那儿,她一讲道理,别说闵玥了,郡主们都得听几句。
由她来开口,让闵玥不要针对温宴,这比温宴自己说,来得要好。
而且,黄嬷嬷最擅长的就是戴帽子,一顶一顶地戴帽子。
夸你、挖坑、倒打一耙、顺势拔高,一气呵成。
行云流水。
百试不爽。
她就说,临安那地方,对黄嬷嬷而言,委实太屈才了。
只有京城,才有这么大的舞台,适合她的黄嬷嬷。
以后,黄嬷嬷发挥的时候还多着呢。
三姐妹聊了一会儿天,困意袭来,终是先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