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让母亲把她赶走吧!母亲为什么不做呢!”
“你才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妻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隐忍,她都已经爬上了父亲的床,你竟然还能容忍她继续在我们家待下去,母亲,你到底有没有自尊心啊?”
郑裕眼神阴沉的吓人,咬牙切齿:“长姐呢,长姐也知道这件事吗?”
郑母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和无能为力:“裕儿,你冷静点。”
“你姐姐不知道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她,她每天跟在你父亲身边忙公司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了,别让她再替我操心。”
郑裕紧紧拧着眉,恨铁不成钢:“既然你不想让长姐替你操心,那你就自己强硬起来,把那个没有羞耻心厚脸皮的贱人赶走。”
郑母缓缓摇头,眼尾微微泛红:“裕儿,你还小你不懂,赶走了一个赵医生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有李医生,安医生,又或是赵秘书,朴秘书。”
“赵医生性子温顺,好拿捏,还不如暂时先让她陪在你父亲身边。”
郑裕接受不了郑母这种卑微的想法,厉声质问:“那母亲呢,母亲你又算什么,父亲和赵医生在家里做.爱,你也没关系吗?”
郑母抬头看向口不择言的郑裕,瞬间红了眼眶,不光因为丈夫的不忠,更是因为连她亲爱的儿子都不能理解她的心酸:“裕儿,连你也不能理解母亲吗?”
郑裕脸色铁青:“母亲,如果你不把赵医生赶走的话,等父亲明天回来,我亲自同他说。”
闻言,郑母骤然慌了神:“裕儿,绝对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冒犯你父亲,他是长辈,再怎么荒唐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和你父亲闹僵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你想把LG的一切拱手让人!”
郑母不想让郑裕因为这件事情和郑父争执,被儿子掀开遮羞布,郑父一定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到时候父子俩的关系该如何缓和。
郑裕脸色阴沉,盯着郑母:“那就由母亲来做,你亲手把赵医生那个贱人赶走。”
郑母拗不过郑裕,最后还是屈服了:“好,我答应你,明天就把赵医生赶走。”
郑裕似乎已经不信任她,再次确认:“真的?”
郑母嗯了一声,下定决心:“真的,母亲答应你这次一定把她赶走。”
闻言,郑裕难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坐下不再提这件事:“明天我不去上学了,母亲帮我请假吧。”
郑母见儿子抿紧唇角,一副不想再交谈的模样,点点头:“好,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吧,过敏这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明天让司机陪你去趟医院。”
郑裕嗯了一声,过敏肿成这副样子,他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有多难看,他不能去学校,不能被徐善看见他这幅丑陋的模样,否则以后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夜幕降临,与汉南洞仅有一条公路之隔的贫民区显得更僻静,更昏暗。
宋璟背着书包,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购物袋,踩在通往半地下室的台阶上,往下俯视,阴暗看不见底,像会无声蚕食掉人自尊心和底线的黑洞,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往下走,眼神淡漠,清俊的脸隐在黑暗,唇角紧绷,整个人显得十分阴沉。
今天通往他住的半地下室的台阶似乎比以往都要更多,走起来格外的漫长,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居住在这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半地下室里,身处的阶层越低,往上爬的时候便越费力,隔在他和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财阀三代之间的阶级鸿沟便越深。
他真的能成功跨越阶层吗?
宋璟用钥匙拧开门进去,宋母正坐在桌边等他,桌子上摆着热好的饭菜,她正拿着破旧的手机看关于插花的视频。
因为生活太过贫瘠,没有多余的钱财和心力充沛精神生活,即使对美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但在李家那种顶级财阀家做佣人,宋母的审美水平却是远远不够的,她不光要照顾花草,还要负责别墅内所有绿植花卉的摆放,可宋母无论是审美还是插花的技巧都不够格,所以管家还没有正式让她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宋母是个不服输,自尊心强的人,这些时日一直在努力学习关于插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审美水平,明天参加考核,如果通过了就可以正式负责别墅内的鲜花摆放。
明天就要考核了,宋母很紧张,即使是宋璟回来了,也只是迅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垂下视线盯着手机屏幕:“儿子回来了,快过来吃饭,菜都快要凉了。”
宋璟将书包放下,坐在椅子上,叫了一声宋母:“妈。”
宋母按下暂停键,抬眼看过来,一脸疑惑:“怎么了,儿子?”
宋璟将手上拎着的精致购物袋放在桌子上推至宋母手边:“妈,这是送你的,前几天发了兼职的工资,一直想送你一份礼物。”
宋母看了一眼购物袋,精致有质感,应该不便宜,嗔怪地埋怨宋璟:“我又不缺什么,没事不要乱花钱。”
宋璟扯出抹笑,眼底却凉凉的,没什么笑意:“没事,妈,不贵,只是我让店员帮我包装的好一些,所以看起来精致,你好久没买过东西了,烤肉店的老板给我发了奖金,这个月兼职的工资高,不用担心。”
宋母脸上露出熨帖的笑,一直以来她最感恩的事就是宋璟成长极其优秀,懂事又贴心。
她偶尔也会自怨自艾,这样优秀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做了她的儿子,出生在这种家庭,他应该去到更好的地方的,她能提供给他的物质条件实在是有限,宋璟跟着她吃了数不清的苦,受了无数委屈,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成长的很优秀,在德亚高那种非富即贵的地方,能把那些拥有大韩民国最顶尖私人教育资源的孩子们比下去,牢牢占据住一等的位置,这让她这个母亲怎么能不骄傲。
她嘴上念叨他乱花钱,可收到儿子挑选的礼物,又怎么会不开心。
宋璟又将购物袋往宋母手边推了推:“妈,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已经把标签剪掉了,小票也扔了。
宋母小心翼翼地把礼盒从购物袋里拿出来,轻手轻脚地打开,礼物包装的很繁复,逐层打开之后是一条漂亮的丝巾,温柔的蓝粉配色清淡高雅,触感极佳,很有质感,一看就不便宜:“儿子,这很贵吧?”
宋璟微笑摇头:“不贵,有购物券,又正好打折,最近天气降温,妈,你上下班路上的时候可以戴。”
“戴上试试。”
其实宋母心里清楚,宋璟是为了让她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礼物才故意说不贵的,但她绝对想不到这条丝巾是名品,九十万韩元一条。
以他们贫穷艰难的生活来说,戴九十万韩元一条的丝巾,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宋母一脸温柔的笑着,将丝巾系在领口打了个结,蓝粉配色衬得她皮肤白,显得很温柔,即使光线昏暗,名贵的丝巾也丝毫不逊色,微微泛着有质感的光泽。
宋璟神色不明:“好看,妈,你去照照镜子。”
宋母开心地起身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明明还是以往那副饱经岁月风霜的长相,也许是对儿子送的礼物有滤镜,又或者是这条丝巾比她以往带的都要贵的缘故,她真的觉得自己漂亮了很多,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转过身来对着宋璟说:“儿子,谢谢你。”
看着宋母开心的样子,宋璟心里却像堵了吸满了水的棉絮一样沉重,又滋生出无限的力量。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跨越阶层,摆脱掉现在艰难贫困的处境,让他和母亲都过上更好的生活,即使不用郑裕的钱,他能像今天这样随心所欲地给母亲买这样名贵的丝巾。
汉南洞,徐家
徐善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里,静静看着徐母焦躁地来回踱步。
徐父早已经休息了,佣人给她们斟好茶之后也离开了,偌大空荡的客厅只剩她们两人。
徐善穿着浅蓝色丝绸缎面睡衣,戴着浅色发箍压住刘海,露出整张清丽精致的脸蛋,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轻轻颤动着,像蹁跹欲飞的蝴蝶,看着像是已经有些困倦了。
徐母则握着手机来回踱步,神情焦躁不安,昨晚宴会夫人收下了那套餐具,可到最后也没松口,她也摸不清夫人态度,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回来时,又被徐父责备,这让她有些急躁。
白天时徐母往李家打了电话,却是佣人接的,说理事长夫人和其他夫人在喝下午茶,晚一点再给她回电话。
徐母便一直在等着夫人的这个电话。
徐善坐在沙发上,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她知道理事长夫人一定会答应的,不是因为徐母送去的那套昂贵的高端餐具,而是因为李元,她前期埋下的种子,开了花,李元对她有些许微妙的好感,他会送徐母一张通行卡,让她进入补课院。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徐母也越发焦躁,其实她心里清楚佣人可能是随口敷衍她的,但没有事先打招呼,她也不能贸贸然上门拜访夫人,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此,执着地等待着这通电话。
徐善有些困倦,抬起手细白指尖捂住嘴,轻巧地打了个哈欠,而徐母焦虑的根本没有丝毫困意,看见徐善一副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模样,十分恼怒。
她这么焦虑,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她,蹙眉斥责她:“困了也不许睡!”
“陪我在这儿一起等夫人的电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徐善凭白被训斥一顿,也没生气,温顺地应声:“是,母亲。”
时间渐渐流逝,徐母不知疲倦地踱步,她心里清楚这个时间夫人怕是早已经休息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回电话。
可万一呢,她怕错过。
后半夜的时候,徐善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十分困倦,几欲睡着,手机叮一声,她清醒了不少,伸长了手拿过手机,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徐善,明天早上陪我坐公交,一个小时,US大楼公交站点见。]
是宋璟。
她细白指尖在屏幕上轻敲,回复:“好。”
第22章 感激
清晨, 透亮刺眼的阳光洒进别墅里,衬得徐母脸色更加的阴沉,像即将被引燃的炸.药桶一样, 谁先凑过去做那条导火索就会被她的迁怒, 炸的粉身碎骨。
她焦躁不安的等了一个晚上,但紧握在手里的电话却一声都没响,根本没有等到理事长夫人的电话,这让她十分着急, 害怕这代表夫人拒绝了她的请求,不好明面拒绝,所以用这种方式暗示,又怕她没有办法送徐善进入补课院,徐父会责怪她。
坐在沙发上的徐善微微垂着眼,看起来有些疲倦, 她她皮肤白眼底肌肤又薄,一睡不好看着特别明显, 她轻轻放下怀里抱枕, 起身冲着徐母恭敬地开口:“母亲, 我先上楼洗漱了, 准备去上学。”
徐母看了她一眼,心气儿不顺, 表情有些冷淡, 但终究克制着没有迁怒于她, 而是隐忍着焦虑开口,声音淡淡的:“去吧, 如果困的话就在车上睡一会儿, 去学校不要影响学习状态。”
徐善温顺地点点头:“我知道的, 母亲。”
徐母等了一晚上,焦虑不堪,神经一直紧绷着,见徐善踩着拖鞋转过繁复的旋转楼梯,上楼洗漱,也生出困意,又看了一眼手里没有丝毫响动的手机,裹了裹睡袍也上了楼。
徐母回到卧室时,徐父已经醒了,看她上来,开口询问声音有些冷淡:“如何,夫人回复你了吗?”
徐母咬着嘴唇,神色不安,摇头:“没有。”
见徐父无言地盯着她,又连忙解释:“也许夫人昨天喝完下午茶时间太晚了,所以才没来得及给我回电话。”
徐父平日里儒雅温和的眉眼微微冷沉:“如果今天还等不到电话,明天就上门去拜访夫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徐母谨小慎微地开口:“好,我明白,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打动夫人的,把善儿送进补课院,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被那个低贱穷酸的社会关怀对象压一头,会无条件拿到一等。”
徐父从床上起身,走到浴室去冲澡,只留给徐母一个冷冷淡淡的背影:“希望你能做好,别让我失望。”
这个家最让徐母焦虑的从来都不是徐善,而是徐父对待她的态度,一旦她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合徐父心意,他对待她的态度就会冷淡下来,她的情绪也会跟着变焦躁不安,患得患失,生怕丈夫对她的喜爱会减少,反复琢磨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还不足,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她对徐父的话唯命是从的习惯。
徐母一夜没睡,神经紧绷,又被徐父冷淡地责怪了一番,心里微微泛冷,有些心酸,缓缓上了床,盖上真丝薄被,侧躺着闭上眼睛,其实她并没有真的休息,她在等,看徐父出门之前,会不会同她打声招呼,哪怕是作为一个丈夫,稍微对她温言软语几句,安慰她一下也好,而不是总像是上级对下属分配任务似的公事公办,一旦她完成的不够好,就会受到责备和冷暴力。
这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徐父从冲完澡从浴室里面出来,一直到换好西装,打理好头发,到走出房门,这过程中没有同她说一句话,他明明看出了她的焦虑和伤感,却彻底地无视了。
徐母躺在床上背对着徐父,他出门之后,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紧紧闭着的眼睛终究是从眼角滑落掉一颗泪珠,没入真丝枕巾,留下一小块水渍。
徐善一晚没睡,也谈不上早起晚起,回到卧室之后去浴室冲了一个澡,吹好头发,换上德亚高的另一套制服,站在全身镜面前整理妆容。
少女穿着白色衬衫,米白色马甲,黑色包臀裙,领结是定制款,圆润通透的珍珠外边缀着白色蕾丝,黑色长卷发今天全都拢了起来,扎成一个高马尾,薄薄的空气刘海微微遮住细眉,清纯又脆弱的五官带着一股春夏交替的清冷感。
徐善背上书包,慢吞吞地下了楼,她和宋璟约好的是八点钟,现在还不到七点半,佣人早已经备好了早餐,可是徐父没吃就离开了,徐母此刻也在楼上躺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没人动一口,见她下来,佣人微笑着开口:“小姐过来用早餐。”
徐善摇摇头:“我不吃了,没胃口。”
小姐说不吃,佣人也没有办法,恭敬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小姐慢走。”
徐善走到门口换上米白色的碎钻低跟鞋,她今天套了一双白色小腿袜,愈发显得小腿线条漂亮好看。
柳司机早已经备好了车,等在别墅门口,见徐善出来,连忙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后座给她打开车门,徐善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柳司机帮她关上车门之后又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他正要按照以往去德亚高的线路打开导航,手机却突然叮的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徐善给他发了一个定位,US大楼公交站点。
徐善就在后排坐着呢,他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你要去这里吗?”
徐善嗯了一声:“柳司机把我送过去就可以回来了。”
柳司机在徐家做司机很久了,他知道在这种财阀人家能将一份工作长长久久干下去的秘诀就是多做多听少问,有钱人都极讨厌人越界,即使他心里好奇,也不可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