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腿软得想要跪下去了。
封瀛却浑然不在意,只意味深长地扫了林夫人一眼:“为何我不能在此?”
“你、你不是该和……”
“我今日来府上贺寿,”封瀛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清清嗓子道,“听闻此处发生了点事儿便过来看一看。想来林夫人是喝多了酒糊涂了,才敢这般对待本王。”
这话说得极重,连这会儿脑子不清楚的林夫人都打了个寒战。然后便见忠顺伯夫人从后面冲下来,不顾一切地将她拖了下去。
林夫人则像是被吓着了一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死死地盯着封瀛,但嘴里的话却再也没有说出来。
封瀛懒得理会她,自带着阮筝离开。
他一走场上的气氛才松了一些,众贵女一哄而散纷纷回到了宴席之上,有去寻自己母亲的,也有急匆匆想要打道回府的。
剩下忠顺伯夫人和林夫人留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前者才厉声吩咐丫鬟:“把人给我拖进屋里去。”
到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什么堂姐妹的情谊,林夫人给她惹了这么大的祸,她岂能善罢某休。
丫鬟们得了令后便将失了魂的林夫人拉到了旁边的厢房中,刚刚将门关上便见自家夫人杏目圆睁,扬起手毫不客气就狠狠打了林夫人一巴掌。
林夫人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伸手捂着脸茫然了片刻,突然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
她双眼含泪看向忠顺伯夫人:“堂、堂姐……”
“你别叫我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好心好意帮你个大忙,你竟这般恩将仇报。你可知道你刚才对慎亲王如此失礼,会给我们伯府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我、我只是不敢相信。他不是应该跟昭儿在一起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他没去见昭儿,他没上当?”
忠顺伯夫人越听越不对劲:“什么,上当?你、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所以王爷跟昭丫头根本没有私情,王爷也根本不喜欢昭丫头。是你跟昭丫头猪油蒙了心,撺掇着我替你们做下这样的滔天祸事?我、我打死你。”
忠顺伯夫人此刻再也顾不得旁的,对着自己堂妹的脸便是一阵左右开弓。几个丫鬟死命拉着都没将她拉住。只见她一面扇林夫人巴掌一面破口大骂,而林夫人则捂着脸四处躲藏。
忠顺伯夫人发泄了一通后累得不行,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手指着林夫人:“好啊,为了进王府你是连脸都不要了,害了自己家不说连我家也要捎带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自己的女儿二十多岁嫁不出去,怎么就要把别人也一并拖下水去?要我说就是你活该,当初不那么贪心,今天何至于搞到如此田地。”
林夫人跪在地上膝行到忠顺伯夫人跟前,泣不成声道:“求姐姐救我,救救昭儿。她这会儿还在厢房里等着,要是王爷没去去了别的男人可如何是好,我的昭儿岂不是要被毁了。”
“关我什么事儿,那是你的女儿,我现在恨不得她就被毁了。心肠这么坏的人,毁了也是活该。”
“不不堂姐,你一定要救救她。这是在你的府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啊。方才的事这么多人看到,若是昭儿再出事一定会有人想到一处去的。到时候我虽说难逃一死,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姐夫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吧,你要是没了体面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忠顺伯夫人没想到自己竟被这个堂妹摆了一道,当下脸色一沉,却又不得不站起来。她一脚踢开林夫人,恨恨地冲丫鬟吩咐道:“快跟我去寻人,一定不能让林昭那丫头做出什么丑事来。”
忠顺伯夫人前脚刚走,后脚林夫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屋子去找女儿。
老天保佑,她的昭儿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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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筝被封瀛带离忠顺伯府后便上了他的马车。车帘一放下车夫便识趣地扬起鞭子,慢悠悠地赶起了车。
车子微微颠簸,阮筝坐在车厢里头只觉得脸上的灼热越来越厉害。她此刻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封瀛。
刚才他俩离开的时候虽是从后院走的,可看到的人依旧不少。那些好看好戏的姑娘们和她们的丫鬟,还有忠顺伯府的其他人可都瞧见了。临出门前忠顺伯家的世子还特意出来相送,一见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样子,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换了旁人也得吓得丢掉三魂七魄,大白天的还是在别人家坐客,这人就不知道收敛二字该怎么写吗?
封瀛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见她一会儿一个小表情变得极快,就知道她心思正转个不停,于是笑道:“怎么,还在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你,脸皮那么厚。”
阮筝侧过身后挑起帘子假装看外头的街景,故意不理封瀛。
后者便道:“看什么这般好看,我也瞧瞧?”
阮筝生怕他的脸被路人瞧见,一把将他推开:“你走开,别又凑上来。”
“那你小心些,当心被人认出来。”
“认出来又怎么样。”
“这马车有我王府的标记,说不准认得你的人也认得这个标记。你说到时候京城里会不会流言四起?”
这话极为管用,阮筝立马就把帘子放了下来。只是心中到底有气,下手也有点重,那帘子差点儿叫她整个儿扯下来。
阮筝吓了一跳,正想小心翼翼检查一番,就见封瀛已然伸出手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下一刻她人便被拖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二话不说就封住了她的唇,根本不给她出声骂他的机会。阮筝初时还挣扎反抗两下,渐渐的胸口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那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愈发强烈。她便也顾不得去骂封瀛了。
她只想好好吸两口气,别叫自己憋死才好。
封瀛一口气吻了她大半条街,到最后阮筝实在受不住,用足了力气在他的胸前狠狠地砸了两下,这才把人砸得收敛了几分,放缓了进攻的速度。
阮筝抓住这个机会将他推开,用力咳嗽了两声又重重吸了几口气,整个人才算是活过来了几分。
然后她嗔怪着冲对方道:“你、你怎么这样。”
封瀛笑道:“我几日不见你,颇为想你。”
“那也不必这、这样啊。”
“那你说我该怎样?”
“就不能好好同我说几句话嘛。”
“好,趁现在还未到你家,咱们便多说几句。”
阮筝气得一把甩掉他的手:“我才不想同你说话。”
“那不说话便继续方才的事情?”
“你!”
阮筝实在怕了他,扭捏了两下举手投降:“好,说便说。那我索性问问你,今天林夫人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林昭又是怎么回事儿。”
封瀛没有立刻答她,反倒又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同林夫人是怎么回事儿,说给我听听。”
阮筝正有气儿没处发,想着直接问他或许不肯说,便索性将与林夫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林夫人可是说了,你与林昭青梅竹马感情笃深,这么说起来我才是横插在你们中间的那个讨厌鬼,真是委屈你们了呢。”
“这是吃醋了?我与林昭什么关系你该最清楚。那时候在青雀山别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那谁知道,说不定你就是故意演戏骗我的呗。”
“我骗你做什么?”
“自然是要骗我嫁给你。”
封瀛失笑:“既是想你嫁给我,又何来我与旁人青梅竹马。若我真与她有点什么,一早便能娶了她。凭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别说我本就与她有婚约,就是她与别人有了婚约,难不成我还不能如愿了?”
这话听着挺有道理,阮筝点头道:“那、那林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自然是为了哄你答应她女儿进府为侧妃之事。我若真心悦一个人,便会恨不得每日见到她,每回见到便想将她抱进怀里。哪里会舍得让她一直苦等不休,生生熬成个老姑娘?”
阮筝想到他刚才那个激烈的吻,不由红了脸。
然后她低头又道:“那、那林昭今日跟你见面了吗?”
“不曾。她本想见我一面,利用忠顺伯夫人做了一些手脚。不过我没有上当,所以林夫人见着我的时候才会那么吃惊。我想林昭大概在某处等我,说不准还下定决心今日必要赖在我身上。”
“怎么个赖法?”
“像是落水等我去救,与我抱在一起让人看见,或者直接在屋子里脱了外衫与我同处一室。法子有很多,就看她舍不舍得下那张脸。”
“那、那你没去她岂不是空等一场?”
“空等还是好事,就怕等到的不是我,那便是大为不妙。”
阮筝大惊:“你让别的男人去了?”
“我倒也不屑做这样无耻的事情,只是忠顺伯府觊觎她的人不是没有,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阮筝听到这里突然有点担心又有点兴奋。想到林昭可能会因此吃亏便起了点恻隐之心,但一想到她如此歹毒心肠,又很好奇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想跟她抢夫君,还是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哼,她还是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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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忠顺伯家回来后,阮筝便当真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一来婚期将近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封瀛急着成婚,让钦天监定了下月初八这么个好日子。虽说是一年到头也找不到的大喜日子,可也害得侯府上下众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再抛头露面,省得惹出事儿来。从忠顺伯家这一趟发生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这人啊哪怕你不想惹事儿,也总有糟心事会主动寻上来。
所以她还是老实待着为宜,省得被有心之人钻空子。
且她这些天也确实没时间出门,被老太太拘在屋子里逼着绣嫁妆。
“绣娘绣的也好,出去采买的也罢,那都是旁人做的。你既为新妇自当为夫君做点什么,怎能什么也不做空着两只手去。”
阮筝被祖母一通数落,没奈何只能重新拿起绣花针,只是她向来不爱做女红,非让她绣嫁妆也没知该做点什么。
“我又不知他身量,且如今时间这般紧做衣衫是肯定来不及了,那还得做什么?”
“给他缝件中衣总成吧,这也花不了你几日功夫。”
“做中衣也得量体裁衣,如今我也出不去,难不成还能把他叫进府里来量肩宽袖长?”
阮老太太被她的胡搅蛮缠气笑,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哪怕绣几方帕子呢,日后他出门带着去,也能时时想起你。”
“他那样的英雄豪杰,出门怎么肯带我们小女儿家绣的帕子,拿出来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话是这么说,阮筝还是乖乖绣了几方帕子。
这期间她因不能出门,她那些相好的小姐妹们便轮番上府来同她说话。沈碧君同她一样也在准备嫁妆。刘长墨本也急着娶她,到底拗不过母亲想要大操大办的心,又因不能越过王爷去,于是便索性将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
沈碧君来府上时还不住感叹:“想不到这才几日功夫,妹妹你竟是比我先出嫁呢。”
阮筝也没想到,害羞地低下头去:“都怪王爷,性子太急了。”
“那是王爷忠情于你,想早些与你共处一室,所以才急急定了日子呢。”
阮筝愈发脸红:“他、他就是个登徒子。”
沈碧君如今也早就知道了那日在贞姨家中见到的伟岸男子便是慎亲王,又想起那日阮筝与他同处一室的情形,自然猜到了内情,不由笑道:“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妹妹又何须怪他。”
“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连你也取笑我吗?”
“我这可不是笑你,明明就是替你高兴啊,难道你不高兴吗?”
阮筝向来爽利,当着沈碧君的面也不藏着掖着,欢喜地点头道:“我也高兴的。”
“那便是了,你我都嫁给了心悦之人,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呢。”
除了阮筝和沈碧君外,姜蓉这些日子也在准备待嫁的事宜。不过她的婚期也在明年,所以这些日子还算得空。姜夫人又有心想让她与阮筝交好,于是也不拘着她往侯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