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点头,“有劳长老。”
“应当的。”狄人长老笑着施个礼,转头就出了暗室。
赵胤眉头一皱,手指再次按住额际,慢慢地靠墙而立。
“爷!”白执第一个发现赵胤的不对,提了风灯过来,见他面色发白,额际满是虚汗,赶紧扶住他。
“这地方不透气,属下带你出去……”
“没事。”赵胤拨开白执的手,看了看四周,“你可记得阴山皇陵?”
白执紧张地扶住他,点头,“爷,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胤摇头,掌心捂在胸口。他没有不舒服,只是突然眼晕头痛,心跳加剧,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来得很是突然……
这让他十分担心阿拾,已是按捺不住。
“这座皇城是先帝为了迁都而造,但原也是晋王府的地基……”
白执看着他脸色沉沉,担心他的身子,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话题上,一知半解地道:“爷是说……这个密道有什么问题?”
赵胤敲了敲额头。
“凿出密道,本就不易。即便要封闭,何必苦浇铸铁水?”
白执眉头揪成一团,“爷,属下不懂。”
赵胤瞥他一眼,“本王是说,兴许不是封闭,而是另有机关?”
白执眼前亮了亮:“爷。”
赵胤吩咐:“去!找辛二来。”
……
“白马扶舟,快跑——”
时雍几乎是下意识地拽紧了白马扶舟的衣裳,在祁林靠近的瞬间,向他示警。祁林是白马扶舟的近卫,这突然发难,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好在白马扶舟在与祁林对上眼神的那一瞬,心底便有了防备。
几乎在时雍声音响起的瞬间,他放下时雍,一手揽在怀里,一手拔出长剑,猛地朝祁林腰腹扫了过去。
祁林侧身避过,手上的腰刀也刺了个空。
“嗤!”
祁林低笑一声,看着将时雍护在怀里的白马扶舟,扬眉讽刺。
“你们这些痴男怨女,当真是令人厌弃得很。为了一个女子,你屡屡坏我的好事,放弃与我同享这天下大业的机会,你是不是傻?嗯?还有你——”
他又用刀指着时雍。
“你们是不是傻?”
白马扶舟半眯着眼,漠然道:“让她走。要玩,我陪你。多久都行。”
祁林一笑,“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吗?我费尽心机给你弄了来,你舍得放走?嗯?”
他语气已有厉色,接着又上下打量白马扶舟,半嘲半笑,“却是没有想到,你竟能忍受九阳焚身之苦。面对喜欢的女人,这样了都不舍得碰,真是令我失望之际!”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阴凉凉的一叹。
“你有九阳之火,她有焚情之炙,我正等着你们结合以后,那天雷勾动地火的场景,到晚宴时给赵胤看一出好戏呢……你、又坏我好事!”
祁林语气冷厉起来,仿佛恨到了骨头里。
“三番五次,我都容忍你。这次,非得让你尝尝厉害不可……”
“呵!”白马扶舟后退两步,将时雍拉到臂弯里,剑指祁林,淡淡地道:“你莫不是忘了,这宫里谁是主子?祁林,只要我一声令下,侍卫禁军就会围拢过来,将你千刀万剐……”
祁林挑起眉梢,懒洋洋地看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那你试试看如何?”
时雍一惊。
那个是东厂厂督的令牌。
可相比于白马扶舟这个人,令牌又有何用?
一开始她担心的是邪君夺舍白马扶舟,根本就不怕他变成另外的什么人,如今看祁林笃定的表情,却有些不确定了。
“哼!一个破令牌。”白马扶舟笑了笑,一把揽紧时雍,沉声喝道:
“来人!把祁林给本督拿下。”
两人的争执早已惊动了皇城里的侍卫和禁军,只是主子没有发话,他们只是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闻言,一群披甲执锐的禁军蹬蹬冲了过来,手上拿着长枪、刀、弓,将他们团团围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也有些犹豫而困惑。
祁林阴冷冷地笑,举起手上的令牌。
“执事者们!这个白马扶舟是假的。他想带这个女人逃离皇宫。给我拿下他。”
执事者们?
时雍心里一凉。
第962章 吃一堑长一智
形势一片混乱。
祁林声音落下片刻,就有两三个手持腰刀的侍卫朝白马扶舟和时雍走过来。
想必这几个是与祁林亲近的人,他们更信任他。
又或者,他们便是祁林口中的“执事者”。
紧接着观望的人群里,也有人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脚步很轻,不急不徐、却沉甸甸的仿佛砸在心上,云诡波谲。
宫墙下,秋阳已收,阴凉凉的风从甬道吹过来,白马扶舟抿了抿略薄的唇,似笑非笑地横剑在前,被九阳灵丹的药效烧得通红的双眼如同煞神转世,白袍上的鲜血也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一抹妖异的魅艳。
“祁林投靠赵胤,背叛本督,其罪当剐。你们要是想为他陪葬,那本督不妨送你们一程。”
他阴凉凉的说完,那手上的长剑仿若成了精一般,突然疾刺而出,众人只见白色的袍袖翻飞,像是飞出去的一般,快得根本看不清人影,那剑尖已然刺入两个近前的侍卫腰腹,“扑扑”两声闷声,加上两道惨烈的痛呼,待白马扶舟扶住时雍立回原地,那两人已然倒在地上。
鲜血涎出,从侍卫的身上。
白马扶舟眯起的眼底,血红一片,分明在笑,却如恶魔。
那些围上来的侍卫许是吓住了,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
而那些尚在犹豫没有动作的侍卫和禁军,在短暂的寂静后,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是督主……”
“他是督主。”
白马扶舟平常少有出手的机会,即便是东厂恶名在外的这些年,人们也只知道厂督大人的狠辣,却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强悍到何种境界……
“还有谁?”
白马扶舟阴寒地看着面前的人。
“还有谁不怕死的,要挑战本督?”
四下里沉默一片。
突然,祁林发出一串笑声。
“哈哈哈——”
祁林看一眼白马扶舟怀里揽住的女人,微笑着说得漫不经心。
“这个女人是督主亲自俘入宫中的人质,你如今却想放她走,你以为兄弟们都是瞎子不成?”
说到这里,祁林勾起嘴角,发出一个低低的笑声。
“你说你是白马扶舟,我说你不是白马扶舟,这个其实很好证实。”
祁林指着时雍,表情越发的阴凉邪恶。
“只要你剁下她一根手指头,或是割掉她一个耳朵,我们就信你是厂督。我和兄弟们……听你的话,照你的指示做。你若是不舍得……你说我和你,到底谁比较像投靠了赵胤的人?”
时雍就是白马扶舟的软肋,简单粗暴的办法,最易鉴别。
这个时候,从远处奔来的禁军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大部分都没有动静,在惶然地等待结果。
时雍看着祁林脸上的笑,能明显感觉到白马扶舟勒在她腰上的力道大了许多。
“无耻!”
时雍冷笑一声。
“一群男人拿一个女人来做赌,不觉得下作吗?”
祁林微笑:“对赵胤的女人何须客气?既然是人质,留下一口气就够了。只要死不了,少几块肉算什么?”
祁林看着白马扶舟阴沉沉的脸,又笑了一声。
“你若下不得手,我可以替你,只要你把这个女人交出来,我便饶你如何?”
“哼,有趣。”白马扶舟幽幽地一笑,“你一个小小侍卫长,竟然有胆量替本督做主了。”
他冷斥一声,喝令围上来的侍卫。
“你们都看傻了吗?还不快把祁林拿下!”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动弹。
甚至有几个侍卫朝祁林靠过去,一副保护的姿态。
很明显,邪君六年前被白马扶舟翦除党羽后,吃一堑长一智,对白马扶舟很是防备,在他的身边埋好暗桩,留下后手,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根本就不担心白马扶舟醒过来后,与他作对。
“他包庇赵胤的女人,他不是督主。”
“只要这个女人离开皇城,赵胤就会领兵杀进来,我们就都没有活路了。”
“不能放她走。”
“削了她,剁一根手指头,交给赵胤,让赵胤交出兵权,交出京师,拥立我们的陛下,给兄弟们封侯进爵……”
人群里,有人带节奏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