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亭里,魏凉有些心神不定。
腊梅便问:“魏凉,你怎么了?今天做作业都不认真。”
魏如平对魏凉学习这么看重,为了儿子的学习,连店面都可以放弃,腊梅觉得身上压力重大,平时更是加紧督促魏凉。
还好,魏凉也很听他们管,并不会因此而产生逆反心理。
但是魏凉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差了,让人不解。
魏凉也说不出缘由,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窥探咱们,让我不能专心。”
“不会吧?你是聊斋看太多了吧?”郭虢虽然这么说,但却一副身上凉嗖嗖的感觉。
王钊起身到凉亭周边看了看,说:“没有啊,要是有的话,都是同学,何必鬼鬼祟祟的。”
郭虢想了一下,说:“没准是腊梅的崇拜者呢?自从腊梅得了作文大赛一等奖后,在咱们一中可是名声大噪,所有人都认识你了,而且你竟然放弃了末名湖大学的保送资格,大家真的都很震惊,好多人想接近你。”
腊梅用铅笔轻轻拍了拍郭虢的手,说:
“行了,什么赞誉都是虚的,我要是考不上华清大学,转眼这就成了口诛笔伐我的理由了。”
“腊梅,我有点奇怪,你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张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底牌泄露出来呢?”
王钊问。他现在已经算是腊梅的朋友了,所以大胆一问。
“因为我觉得要给自己加点压力,不然人无压力轻飘飘,既然我在众人面前夸了这个口,那我自然要努力做到,不然我怕自己有时候会懈怠。
众人的眼神和期望,就是对我无形的鞭策。”
腊梅也不讳言地道。
王钊冲她树了个大拇指,说:“你把自己逼上狠路,得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我到现在,每逢期末考的时候都会紧张,有时候心都要狂跳很久,直到卷子发下来,做了一阵之后才能够慢慢平静下来。”
郭虢听了,如获至宝似地道:
“你也会紧张吗?我以为就我一个人会,我每次考试前都会肚子疼,疼得厉害,想上厕所,但是忍住就好了。”
魏凉大大咧咧地说:“原来你们这些学霸们还会紧张考试啊?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要是把你们的故事写到报纸上,说不定你们就出名了。”
腊梅笑了,心想魏凉还真有潜力成为小段子手。
可惜呀,如果再晚生二十年,网络发达的时候,他凭着自己的幽默,说不定能在网上走红。
魏凉的外形条件挺突出的,个子高大,一米八几,身上有一股落魄不羁的味道,像个游戏人间的贵公子一般。
只不过现在身处小县城,并无人发觉到他身上的独特气质,若是到了大城市,有好的平台,象魏凉这样的外形条件,要是被星探发掘,当明星也未尝不可。
腊梅一时间走神了。
王钊道:“腊梅,你想什么呢?”
腊梅莞尔一笑,赶紧收回心思,继续码字。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天,便继续埋头做作业。
凉亭外的小树丛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悉唰唰”的声音,孙谋悄然离开。
他把凉亭里三个人都记在了脑子里。
那个叫王钊的,看起来对腊梅很有意思,每次说话的时候都看着腊梅的脸,好像怕腊梅否定他的想法。
至于那个魏凉,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有其他心眼。
叫郭虢的女生,应该是腊梅最好的朋友,她看到郭虢每天都跟着腊梅出入,从不落下,简直像腊梅的影子一样。
对腊梅越了解,孙谋对腊梅的征服欲就越强,他发现腊梅是那么地坚强、独立,这样的女人如果折在他手上,简直太令他兴奋了。
你就是人间的富贵花,我也要把你摘下来,折掉,踩在泥里……
孙谋的心思阴暗,从小时候烧老鼠引发谷仓火灾起,他就发现,只有在看到别人痛苦的时候,他的内心才会愉悦。
所以他并没有采用正常的手段去追求腊梅,他买通黄莲,就是希望看到腊梅清醒之后痛苦不堪的样子,那比他追求得到腊梅的回应更开心。
现在腊梅已经跑脱了他的掌控,变得这么强大,成了容远一中大家心目中的明星,如果他能够把腊梅控制在手里,把大家高高在上的明星踩在泥巴里,那简直是快乐到了极点!
不过腊梅被徐叔保护得太好,在学校里人也多,不方便他动手……
孙谋看着凉亭里的四个人,阴晴不定,眼神闪烁。
豁出去之后,孙谋现在反而觉得在劳动局做司机是辱没了自己的才华。
跳出工作之后更加自由,更加快乐,不用受上班纪律的约束,拔腿就走,想去哪就去哪,有充分的时间来对付腊梅。
在容远县城边上的桃林山上,孙父之前承包了一块地种枇杷,枇杷没种好,卖不出价格,但在那边建的工具房却留了下来。
孙谋逃回到容远之后,就躲在工具房里,每天由他妈尤桂玲给他送吃送喝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回到工具房后,孙谋拿起一个笔记本,开始认认真真写下了他的行动计划。
对于写作业考试,孙谋可没有这么大的热情,但是想到将要实施的行动,他却全身热血沸腾,觉得不留下点什么文字,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强悍。
他的文字也很简洁:目标对象,行动方案,达成的效果……
他决定从最容易下手的对象下手,第一个目标对象就选郭虢吧,那个头脑简单,爱笑的女孩,看起来没有那么多心眼,但又是腊妹的好朋友。
如果失去郭虢,腊梅一定很痛苦吧,而且会惊慌失措……
一想到腊梅恐惧担心的样子,孙谋情不自禁咧嘴笑了,等亲眼看到那副场景,肯定更太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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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家里有大位继承
就在孙谋沉迷于自己美妙的幻想之中时,他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哐当”一声响。
那是他在百米外拉的警戒线发出的动静。
他在道路两边的两棵草茎上,离地二十公分,拉了一条细线,一头连着一个破锅,只要有人走来,碰到那条细线,破锅就会被拉动,发出响声,这是他的土制预警信号。
不过当他听到“哎哟”一声叫,是母亲尤桂玲的声音之时,警觉之意才慢慢消散。
他打开屋门道:“妈,你今天来得这么晚,我都饿坏了!”
“儿啊,我不是怕人家跟着我嘛,我在家里出来之后,到处绕了四、五圈,确定没人跟着我,才上山的,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尤桂玲看到儿子,满心满眼的欢喜。
在她眼里只有儿子二字,根本就没有通缉犯三字。
“今天煮了什么好吃的?”
孙谋饥肠辘辘地道。
“今天炖了一只小母鸡,做了你爱吃的糯米炒饭。”
尤桂玲打开保温桶,把饭和鸡汤拿出来。
孙谋见鸡汤上飘着淡淡的油花,母亲没有骗他,确实是把家养的小母鸡炖了,奶白色的鸡汤果然香,他大口大口地又吃又喝起来。
尤桂玲在边上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孙谋,心疼地道:
“你又瘦了,明天给你烧猪蹄吃吧!”
“好!”孙谋要力点了点头,说,“烧醋猪蹄吧,比较不会腻。”
尤桂玲看着儿子显出沧桑的脸,不由气呼呼地道:
“都怪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告你,什么事都没有。你现在还是人人羡慕的土地局司机。”
“妈,算了,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我在这也待不了多久,过一阵子我就去广东那边,听说那里做生意机会很多!
放心吧,妈,我到时候一定赚大钱给你养老,让你过上好日子!”
尤桂玲每次听到儿子的这般描述,眼睛都会放出光芒。
儿子哪怕是给她画个大饼,她也会认了。
尤桂玲对儿子的爱就是这么泛滥。
“好,妈就等着想老福的那一天!”
尤桂玲拍着大腿,幸福地笑了。
“妈,姐怎么样了?还整天吵吗?”孙谋问。
一说到自家那个唐氏综合症的女儿,尤桂玲脸上就爬上了愁纹。
“还是那样,屎尿乱拉,我一没看到,就到处乱跑,现在妈妈老了,也拉不住她了,最近只好把她关小屋里,整了台电视给她看。
还好,她对看电视还挺感兴趣的,整天就喜欢看那个什么老鸭子的外国动画片。”
“唐老鸭!”孙谋纠正。
“对,还是我儿子聪明,唐老鸭!那老鸭一出来,她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尤桂林脸上露出了忧愁之色道,“当时想得好好的,如果你娶个乖巧的儿媳妇,让她照顾你姐姐,你爸和我就可以享福了。
哎,为了照顾你姐姐,我们失去了很多,不能像别人那样一家开开心心去散步,每次下班回来就得赶紧给你姐收拾屎尿。
唉,不过,要不是你姐脑子有问题,咱们是居民户口,也不能生你第二胎呀,你能生出来,还得感谢你姐!”
尤桂玲说来说去,又说到了这个话题上。
无非就是照顾大女儿很辛苦,儿子要感恩姐姐脑子不好,他才有机会出生。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混账逻辑,但是尤桂玲从小都对儿子这么唠叨,潜意识里,也是害怕自己和丈夫死了后,大女儿会被儿子嫌弃,不照顾她。
所以她始终把孙谋能够出生,是因为姐姐智障这事挂在嘴上。
孙谋也已经习惯了母亲的说法,承认姐姐对他的出生有着最重要的贡献。
“妈,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找一个老实能干的好媳妇,把姐姐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们两个也就可以放心养老了。
到时候我有钱了,你们还可以全国去旅游,不,全世界旅游。”
孙谋也在给母亲画他的蓝图。
他们家庭的对话总是这样,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上辈子孙谋处心积虑下个圈套,套住腊梅,就是为了找人侍奉他姐姐,解脱他父母的劳作。
他们这一家人的生活愿景是美好的,但是他们也从不会想到,他们的美好生活是建立在别人家姑娘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