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智带着夫妻俩准确地找到了西城胡同房产中介所。
出于职业习惯,吴启智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留下来听听他们砍价。
“一平方一千四?太贵了,我们那一平方才六百多呢!”
听着中介的话,中年女人大为震惊。
“这是在二环,你想想如果是在三环四环,也卖不到这么高的价钱。”中介道。
吴启智正好了解一下京城的房价,因此听他们砍价,也是饶有兴味的,不觉得无聊。
他看了一下中介挂在墙上手写的各种房产信息,发觉房源还是挺多的。
他掏出包里的相机,趁着中介不注意,若无其事地摆弄着,不时按一下快门,嘴里嘀咕道:
“怎么搞的?卡带了,待会儿照相机要去修了。不行,我再试试。”
说完,又按了几下快门。
中介听他这么说,不疑有它,还以为他的相机真的坏了,继续和那对中年夫妻砍价。
最后以一平方一千二的价格成交了。房子是六十平方米的单元房,算起来房价要七万多块,加上契税,一共八万多元。
吴启智心想,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跟鸽子笼似的房子就要这么贵。
这时他不由得担心起来女儿来,腊梅现在大房子住习惯了,如果在京城工作,以后住小小的房子,是不是会不习惯?
于是他问中介,还有什么差不多的房子卖吗?他也想买一套。
“有是有,您得把需要的条件告诉我,我好帮你找。”中介道。
吴启智说大约八十平米,两室一厅即可,城里的房子贵,他打算先买套小的,以后再换大的。
中介翻了翻资料,说:“倒是有一套挺符合你的条件的,正好在第二实小边上,你要马上去看看吗?”
吴启智表示可以。
那对中年夫妻听说吴启智也要买房,便对他说,现在买房不会亏,你家要是有孩子在京城,想买得赶紧买,之前他们的省会城市已经一平方涨了二十多块了,大家都说这房价还会涨。
吴启智心里也这么觉得,只是模模糊糊的不好判断,毕竟居民收入增长并没有那么明显。
他甚至还有点怀疑,如果房子涨得这么高,会不会卖不出去。
但是中介也说没错,说京城这边的房子半年间都涨了五十块左右一平方,你们现在买了就是赚到了,谁知道再过三五个月的又会涨成什么样了。
“刘七,就你会编,整天在这吓唬这些买房的。”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彪悍的汉子,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听到中介这么说,便道。
那叫刘七的中介陪着笑说:“刘三爷,我说的都是事实呀,你看咱们这边不都普涨了五十块左右嘛。”
“这么小的破房子,能涨那么多,顶天了。喏,我这边有一套房子,你帮我挂了卖出去。”刘三爷道。
“哟,这不是你爸的房子吗?他老人家不是上个月刚过世吗?”中介刘七道。
“没错,是老爷子住的,八十多平米,单位分的房子,放着也是浪费,趁现在有点涨价卖了。”刘三爷道。
“卖了你不可惜啊?你反正现在又不缺钱,不如放着吧?”
刘七劝道。
“房子越放越旧,能值什么钱呢?好了好了,帮我卖了。”刘三爷不耐烦地道。
这时吴启智问道:“刘三爷,你那套房子在哪呀?一平方想卖多少钱?”
“哦,离这不远,就在第二实小边上,从我老爷子阳台上看过去,后面就是第二实小,见天看着一帮孩子做操,挺热闹的,你可别嫌吵,我告诉你,那里阳气盛,所以我老爷子才能活到九十岁。”
刘三爷看来也比较耿直,径自把自己住房的缺点说了出来,可能是怕吴启智到现场看后不满意,还更麻烦。
吴启智笑道:“那我去看看吧,如果行咱们下午就办手续。”
既然是旅游,吴启智随身肯定都带着户口本,钱他可以到银行去现取,所以买房不成问题。
刘三爷听了很高兴,说:“那好,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叫刘七的中介叫了一个小弟,和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那房子地点还真不错,后面是个小学的操场,往前就是胡同出口,刘三爷说从这走几百米就到了天安门。
吴启智一听,激动地心怦怦跳,这里离他日思夜想的天安门这么近啊?那可太好了!
不冲别的,就冲这个绝佳的地点,他也买了。
吴启智和刘三爷走到二楼,刘三爷拿钥匙开了门,二楼楼层比较低,感觉有点暗,而且屋里因为老人家住了很久,又刚过世,没怎么收拾,家具都还堆着,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
说实话,第一印象着实不好。
吴启智当然不会让腊梅住在这样的地方,他要另外买房子给腊梅住,自己住这里。
这房子的地点不错,他觉得可以买下来好好装修一下,以后自己来京城时可以住在这里,闲的时候就去逛逛天安门,多美呀。
吴启智现在手上能动的资金也就三、四十万元,于是他蹙着眉对刘三爷说:
“这房子要重新装修,得不少钱啦,还有这些旧的家具,你们也要自己清理出去。”
“那当然,这都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我也舍不得给你。”刘三爷道。
“能便宜点卖吗?”吴启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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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穿夹脚拖鞋的大款
不知道是天性还是做生意的天赋,吴启智和女儿一样,无意中都完成了在京城第一套房产的积累。
在观察过这套房子闹中取静、地点位置绝佳之后,吴启智又仔细询问了房子边上这所小学的情况。
当他听刘三爷说第二实小师资可以说是京城最好的,大家都想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时,心里暗暗满意。
刘三爷说他孩子大学毕业了,目前还没有结婚,而且他在这附近还有另一套单位分的房子,足够让孩子上学落户口,所以不在乎这套房的户口。
刘三爷没说出来的是,他见最近房价上涨得有些猛,想要趁着房价上涨卖个好价钱。
这是套老房子,人家现在的新房子都是有电梯的,老房子只会越来越不值钱,所以他想赶紧忽悠出去。
吴启个外地人,外地人有外地人的虚荣,估计买了房子回去就能和老家的人吹牛,说他在京城有一套房。
他还担心吴启智不买呢,所以拼命鼓吹第二实小的好,其实他心里暗暗想,第二实小再好,你一个外地人,也不可能让小辈来这里上学……
但是买东西不就是这样吗?让人这心动脑子发热,才能一冲动把东西买了。
刘三爷觉得,今天要是这套老房了取胜卖出去,凭的是自己舌绽莲花之功。
吴启智其实是突然有个想法,如果腊梅以后留在京城,肯定是要嫁给京城人士,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本事买房子,有没有没本事落户口。
他在这里买一套房,以后可以转给腊梅,那他的外甥就不用担心没有好的学校上了。
这是吴启智最朴素的一个想法。
在他心里,腊梅是容远一中的学霸,以后她的孩子肯定也是学霸,既然是学霸,从小就要接受最好的教育,光是冲着外孙能在这上学那么方便,吴启智也决定买这套房了。
两个人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当吴启智让刘三爷便宜一些时,刘三爷道:
“这里的地点太好了,我不说别的吧,比如说以后你有老乡来京城玩,肯定想看升国旗呀,如果住在这里,就不用老远去开宾馆。
夏天还好,冬天一大早就得从四面八方赶来等,还冻得哆哆嗦嗦的。
住在这里,去看升国旗可以睡到五点半,慢悠悠起床,喝碗热豆汁,吃个驴肉火烧,踹着小手去看旗升起,别提多自在了。
要是有父老乡亲来,你安排他们在这种地方住,这么方便看升国旗,大家都会夸你。
所以呀,我这套房子一千四一平方,一口价,你要就成交,不要我也不卖,反正我现在不缺房子,也不缺钱。”
刘三爷舌绽莲花之功继续升级。
“行,那这套房子我买了,现在咱们就去办手续吧。”吴启智也很痛快。
他是做生意的,盯准了商机有利可图,自然要穷追不舍。
见吴启智似乎掏一大笔钱毫不困难的样子,刘三爷叹道:
“看不出呀,老弟,你深藏不露,还是个有钱人。
你们南方人从打扮上就是看不出有钱没钱,你看我们北方人吧,都要带个大金链子,或者像我这种地道的八旗子弟,手里拿个有年头岁月的紫砂茶壶,一口一口抿着上好的香片,手里提笼溜鸟什么的,一看就是富贵有钱人家的子弟。
你们南方人,象你,穿着夹脚拖鞋,大短裤,老头汗衫,真看不出你老弟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买房。
你也别说我埋汰你,确实如此嘛,哈哈!”
说话间,刘三爷还豪爽地笑了几声。
吴启智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不是去应酬,他在工地上也是这么穿,舒服!
所以哪怕来了京城,他还是这副打扮。
除了因为没坐过飞机,穿的一本正经上了飞机,一到京城他就原形毕露,又换回了这副装束,所以刘三爷说的没错,从外表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下子能拿出十万块的人。
腊梅没也没有说让父亲要换一副正经打扮的装束什么的话,腊梅上辈子受的拘束太多了,这不行那不行的,尤其是没能替父亲养老送终,所以她这辈子活的最朴实的观点就是:
活出自己!活得随性!
只要不违法乱纪,不触犯道德人伦底线,其它你爱怎么做随意吧!
父亲是来京城旅游找开心的,又不是来作南方大使,展示南方人形象的,他爱怎么穿是他的事。
虽然是和罗浩在一起,但罗浩从小就那么熟的邻居了,他看惯了吴启这样的打扮,不会嫌弃他。
腊梅也不是那么虚荣的人,只要吴启智不是光着背,穿着三角内裤在街上溜达,穿老头汗衫怎么了?
再说了,如果罗浩敢嫌弃她父亲穿着打扮不给他长面子,腊梅还得好好掂量掂量,罗浩在她这里的地位呢!
如果是个自卑穷酸的乡下人,估计听了刘三爷的话会很不好意思,但是吴启智如今是国内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之一,腰包里厚厚的一叠钞票,让他腰杆硬的很。
有了充足的底气,吴启智浑不在意刘三爷的打趣,笑道:
“带金链子呀,或者遛个鸟什么的,这是每个地方人不同的生活习惯,你们北方人喜欢,我们南方人不管有钱没钱,都喜欢像我这么穿。
我们那又热又潮湿嘛,如果大夏天穿着个皮鞋,套着个袜子,脚能够捂出脚气来。
而且南方那么热,出汗多,容易渴,象你们这样拿这个小紫砂壶一口一口的抿,那不是渴死人了?
自然是大搪瓷缸子,泡一壶茶,咕咚咕咚喝个痛快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