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器,可拍照可发信号。”她浑不在意地说,“算是我们出门在外的一个护身保障。”
穆承胤正想让她把蚤姐的照片删掉,就看见桌上手机震了震,是穆母。
穆承胤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别处,没看见穆母的人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按了接听。
“在哪儿?”穆母问。
“吃饭。”
“我知道吃饭。”穆母笑着问,“和谁吃?在哪儿吃?”
穆承胤狐疑地又环顾周围一圈,“和同事在吃饭。”
“同事?”穆母拖着长音问,“新来的小护士?”
穆承胤拧眉,“妈,你有话直说。”
“我一个老朋友跟我说,你在和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吃饭。”穆母直截了当道,“嗨呀,我还以为你不想谈恋爱呢,原来是想瞒着我搞地下恋情啊,没事,反正马上过年了,到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爸也瞧瞧。”
“我回去跟你说。”穆承胤当着石萝面不好说什么,几句话挂了电话。
石萝却是忙着品尝桌上的菜肴,穆承胤挂了电话,她也没问任何问题,似乎她叫穆承胤出来就只是单纯吃个饭。
穆承胤右手还带着石膏,吃饭全靠左手,石萝点的几样都是用叉子的,倒是替他省了事。
吃完饭,回到医院,不少医生和护士都来问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他女朋友,穆承胤都摇头否认,其他人却都不信,有些医生乐呵呵地让他别忘了发喜糖,小护士们则是丧着脸走了。
下班后,穆承胤才打了电话跟穆母解释,这一番解释免不了被穆母骂了个狗血淋头,挂了电话后,他想起今天在餐厅遇到的蚤姐,犹豫很久之后,才给她去了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穆承胤拨了第二遍,响到最后一秒才被接起。
“喂……”
那头的烟质嗓音有多久没听到了。
穆承胤忍不住在心里算了下时间,才不到一个月而已。
“穆医生?”她声音有些干,却分外沙哑好听。
“嗯。”穆承胤听见自己低低应了声。
“有事吗?”她问。
短短三个字,瞬间把两人的距离拉远。
穆承胤对着电话深吸一口气,“没事。”
“那,晚安。”她说。
不等穆承胤再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穆承胤看着已经结束的电话界面,心里堵得厉害。
跑完步回来后,电话一直在响,还以为是蚤姐打来的,冲到面前拿起来才发现是陌生电话。
他按了接听。
对面传来石萝的声音。
“hello?穆医生,是我。”石萝问,“那个女孩你认识吗?”
“哪个?”穆承胤装作没听懂。
“我说奇怪的那个女孩。”石萝的声音偏御姐,落在话筒里也显出几分个人风格强烈的气场来,哪怕是问句,“你不介意我私下里调查了一下吧?”
穆承胤有些后悔没让石萝删掉照片。
“我让人查了一下,八年前她犯故意伤人罪被判坐过两年牢,伤的那个是她继父,还是被她母亲告上法庭的,说他引诱继父不成反咬一口。她还有个邻居,是个老中医,被她母亲上门辱骂不得已举家搬家……她的风评不是很好,而且精神状态也有点问题,查到有两年的精神科检查纪录还有……自杀纪录。”
“自杀
?”穆承胤喉咙发干。
“嗯,吃了很多安眠药,后来被房东发现,送去医院洗了胃,还算救治及时。”石萝说,“当然,现在状态应该不错,但是……穆医生,你不会真的喜欢这一款吧?苦情戏女主?”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她?”穆承胤忍不住反问。
“眼睛啊。”石萝轻笑,“你们男人看见女人时,眼睛是会说话的。”
穆承胤躺在床上时,耳朵里还不由自主地响起石萝的声音。
“你的眼睛在说。”
“你很喜欢她。”
**
江栩对枭爷生日的唯一印象就是:腰好疼。
她睡到第二天傍晚才起来,拖着被大型机器压榨过的身体,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沙发上,大口喘着气,茫茫然地瞪着天花板。
韩菲儿揉着她的肩膀,“看样子,很喜欢我送的礼物嘛。”
江栩没力气说话,无力地回头瞪了她一眼,那一眼毫无杀伤力。
半雪段木央几人今天一早就赶回杨市了,江栩没能起来送送,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如今拿起手机看见日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顿时内心一片悲凉。
她以后一定要跟枭爷约定好除非第二天周末,不然不准他睡卧室!
“对了,你画室里那幅画送我好不好?”韩菲儿问。
看着江栩不好走动,自己去了画室把裱好的画搬了出来,走出来时,她看见靠近画室最里侧的墙上挂着四九的画像,高大魁梧的身影立在阳光下,那张木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又分明让人能感觉到他的忠诚与肃穆。
这幅画不像其他画坠着江栩的署名,而是在右下角浅浅地写着四九两个字。
韩菲儿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抱着手里的画走了出来。
莫老四的酒店还在敲最后一个环节,把燕廷枭也叫了过去,家里只留下两只燕卫,正蹲在角落里吹空调吃雪糕,大概是担心江栩醒来一个人害怕,才把韩菲儿给叫了过来。
韩菲儿以为江栩顶多睡到十一点,哪知道,她回笼觉能睡这么久,她前前后后跑楼上都看了不下四次长安,这趟下来,总算江栩醒了。
她也终于能开口要这幅画了。
画上是长安,一身白衬衫,目光澄澈干净,他仰脸站在那,看墙上的画,画上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长裙。
这是一幅画中画。
“本来就是要送你的。”江栩点头。
“我太喜欢了。”韩菲儿又过来帮她捏了几下肩膀。
江栩被捏得骨头差点散架了,低低叫了一声。
韩菲儿“啧”了一声,“叫得真好听。”
江栩:“……”
燕廷枭回来时,就见沙发上两人在互相挠痒痒玩得不亦乐乎。
他换了鞋进来,看着江栩被欺负得头发散乱仰躺在沙发上,笑得眼角沁泪时,忍不住松了领口两颗纽扣,露出的喉结滚了滚。
身后紧跟进来的燕卫忍不住掏出手机进群吐槽:
燕卫1:爷最近吃什么了?
燕卫2:昨晚的面条和蛋糕。
吃雪糕的燕卫3:不,我怀疑是羊肉汤和牛鞭。
吃雪糕的燕卫4:禽兽!
江栩八号回去上课,刚到班级就发现班里出了事。
“我算是整明白了,每次你一请假我们班必定出事。”屠大图道。
江栩把书包放下,问了句,“怎么回事?”
班里只剩零星十几个人在,其他人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仿佛很久没来上课一样。
“不是前天开始让我们去打扫礼堂和音乐室啊,钢琴被人弄坏了,S班的人赖到我们身上,硬说是我们打扫的人不注意弄坏了,叫我们全班凑钱赔偿。”屠大图摊手,“我们班其他没去打扫的人根本不认,让谁弄坏谁去赔,然后开始旷课了。”
“是我们班人弄坏的?”江栩问。
“她们都说是李曼。”屠大图说,“我也觉得是她,平常都跑没影了的人,昨天居然跟我们一起去打扫卫生,也就她去碰过钢琴,现在想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是她。”
“有证据?”
“我去,这还要证据?”屠大图一脸人间正义,“反正她现在就应该一个人敢作敢当站出来把这件事认了,省得连累我们整个F班。”
“她人呢?”江栩回头看了眼,没看见李曼,倒是看见又趴在桌上睡觉的关妙。
“跑了呗,一出事就跑了。”屠大图不屑,“这种人真的是祸害,就知道惹了祸自己躲,
让我们其他人背锅。”
下午班主任来了一趟,通知班长把旷课的同学全叫回来开了场班会。
说是班会,其实就是通知大家一起凑钱赔偿那架价值十一万的钢琴。
“要赔就让弄坏的人赔!”有人在底下出声,“又不是我弄坏的,凭什么让我赔啊?”
“是啊!凭什么让其他人赔?”有人附和,“谁弄坏的谁自己站出来承担。”
“李曼,说你呢。”有人直接喊话李曼。
李曼坐在位置上,她这天没有化妆,素淡的一张脸并不丑,听到有人喊她,她站了起来,冲班主任说,“我没有弄坏钢琴。”
其他人则是嘲讽,“不是你弄坏难道是我弄坏的?全班都不想去打扫卫生,也就你一个人积极地去打扫,完了后钢琴就坏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李曼说不出话来。
其他同学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是啊,自己弄坏的就自己承认,要是赔不起,就让学校给你搞募捐。”
“打工也行啊,再说了,你外面不是认识很多社会朋友么,让他们帮你赔啊。”
大概这句话戳到了李曼痛点,她忽然愤怒道,“我说了不是我弄坏的!”
班主任在台上拍了拍桌子,“行了!都别吵了!这钢琴不管是谁弄坏的,都跟你们F班脱不了干系,你们大家一起凑钱赔吧。”
其他人吵吵嚷嚷地辱骂李曼,各种难听话都有,李曼两手抓住桌上的书,眼底很快蓄满了泪,她看着班上那一张张嘲笑又嫌恶的嘴脸,愤怒又委屈。
“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去打扫卫生!是!我是碰过钢琴!但是我弹过一下就合上了!根本就没有坏!我碰的时候是好的,碰完也是好的!”
“你怎么知道你碰完之后是好的?”班上有人插嘴,“说不准你刚碰完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