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命从此他有了一个救命恩人。……
就算做梦,林妍也想让韩慕阳做一个健康快乐的人,不受病痛折磨,不受残疾之苦。
前世钟瑞有一次拿了一张旧报纸给她看,上面有韩慕阳出车祸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当时的情形。
1997年7月10日下午13:15分还是15:13分来着她记不清了,当时韩慕阳骑车去奶奶家。后方一辆泥沙车司机醉驾,突然失控把他卷入车轮下,司机由于害怕又把他带走丢到偏僻之地。他拖着重伤的双腿从灌木层里挣扎爬出来被好心路人送去医院,结果还是因为耽误太久不得不截肢,由于并发症在病床上熬了七八个月才能下地。
她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中午12点。
韩慕阳出车祸的位置在郭家庄北边的马路上,从公路下来不远的距离,她从林家屯往西北方向应该赶得及。
她没搭理钟母的挽留,直接冲了出去,看钟瑞的自行车在前门楼停着推着就走,“借你车骑一下,下午还给你。”
追出来的钟瑞站在门口一拳砸在旁边的槐树上,气急败坏道:“什么事儿比我过生日重要?你不去我可找别人一起去了,他们一直约我去玩儿呢。”
林妍已经骑出去老远,压根没搭理他,她满心都是要去救韩慕阳。
记忆里郭家庄在她初中读书的地方过去几里路,这么多年她几乎记不清准确的位置,只能往那个方向去,然后找人问路了。
林妍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
她和韩慕阳是高中同学,她外婆和他奶奶是出五服的堂姐妹,又嫁在同一个村,两家关系不错。
韩慕阳是高一下学期快结束才到她班上的,那时候他坐在轮椅上,忧郁安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和林妍表哥三宝是同村好友,林妍去姥娘家的时候都会跟三宝去找他玩儿。他家里很多书,还有影碟机可以看电影,因为书和电影,林妍跟他很聊得来。后来钟瑞总吃醋,还在学校里针对韩慕阳,林妍才跟他保持了距离。
后来钟瑞和她读同一所大学,等他毕业两人就领证结婚,而韩慕阳读金融专业学习创业非常忙碌,三宝又早逝,他们的联系就少了很多。
还是前几年钟瑞惹了大麻烦,她想离婚又离不掉,是韩慕阳出手帮忙,他们的联系又多起来。
想到钟瑞带给她的那些伤害,林妍不可避免的心情一阵低落。
他是她生命里纠缠最深的人,也是给她伤害最深的人。
小时候她缺爱,而钟瑞从育红班开始就对她很好,让她觉得他是一个温暖可靠的人,后来更是把他当成生命里的拯救者。
虽然个性、三观不合,分开痛快,在一起折磨,可他们还是结婚了。在一起二十年,不管两人吵架还是分手,她从不怀疑他对她的爱和真诚。她一直认为他是自己最亲的人,比父母给她的陪伴更多更深,是他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让她有奋斗的目标和动力。
她对他全然不设防,从来没想过他会欺骗她。
而他居然背着她赌博、借贷,一瞒就是好几年,在自己扛不下去的时候才跟她说要卖房还贷,不惜让一家人身无定所。
他的背叛让她信任崩塌,看他就觉得处处都是欺骗和谎言,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的爱过她,选择她只是因为适合结婚而已。
他笃定她离不开他,肯定如从前那般闹一下就和好。可她这一次选择快刀斩乱麻,宁愿损失所有钱财也要离婚,因为她不只是自己,还有儿子。
一套全款婚房直接卖掉,一套为儿子买的学区房需要还贷才能卖,而他跟她耍赖,拿不到钱就不离婚,只会缠着说爱她,让她再给一个机会,不要把他逼入绝地。
最后是韩慕阳主动伸出援手,借钱给她还房贷,帮她卖房找律师办了离婚手续,还把房子借给她住,不至于让她和儿子太过狼狈。
可钟瑞压根就没反思过他的错误,只怪她太绝情,让他一无所有,怪韩慕阳多管闲事破坏他的家庭。
离婚成功她松了一大口气,并不像年轻时候分分合合那么痛苦。
她不信任他,不再爱他,她以为离开他就如同割掉一个毒瘤,她可以过得更好。
可实际却如断掉自己的臂膀和信仰,抑郁爆发如山洪,让她突然之间就陷入无底深渊,几乎走不出来。
人生信念的崩塌,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曾经以为幸福的家破碎了,还算不错的人生也跌入谷底,曾经恩爱的恋人变得面目可憎,此前的人生被全盘否定。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些年的恩爱是怎么来的。
她一直觉得和钟瑞少年恋爱,一起成长,相濡以沫感情更加坚定,人生会这样安安稳稳地走到终点。
被背叛以后,那些所谓的幸福回忆就夹着刀,让她怀疑那些过往的真实性,让她感觉生活在谎言中,过去没有了价值,也没有了底气,何去何从,全然没了动力。
婚后那些年她工作辛苦,加上和公婆的矛盾以及钟瑞的不负责、冷暴力,再经过钟瑞的背叛欺瞒、欠债、卖房、离婚等一系列的麻烦,她病倒了,身体和精神都生了病。而她的事业也跌入低谷,濒临失业,可她还得养孩子养父母养自己。
没有存款、没有房子、没有好的工作,没有了安全感,现实让她焦虑抑郁,迷茫又煎熬,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她感觉自己扛不下去了。
是韩慕阳再度伸出援手,一边鼓励她治病,又给她介绍编辑,让人教她经营自媒体,跟她长期约稿发表一些文章。
她怕韩慕阳因为同情施舍她,从小的骄傲和倔强让她受不了那种同情,她一边给编辑写稿,一般偷偷地在网上写网络小说,她不想他们知道。
那时候她已经不再年轻,又动了手术,精神也不是很好,还要管孩子,要写一本书何其艰难,她一边哭一边咬牙坚持。
好在努力从不辜负她。
第一本的订阅就很不错,这让她看到曙光,找到了新的目标和动力,旺盛的倾诉欲让她废寝忘食地打字,文章过半的时候就被出版编辑告知有公司看中要买版权。
因为第一本版权价格太低,她选择只出版,然后埋头继续写。
那时候她整个人疯魔了一样,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写作,全身心的投入让她忘记一切痛苦,让她感觉自己和文字一样是鲜活的。
读者也越来越多,订阅打赏都一次次刷新她的记录。
等她第三本的时候,网络订阅突然爆了,顺其自然地也卖了影视版权,之后便越来越顺。
重新获得事业上的成功,让她一下子焕发出生命的光彩,什么焦虑抑郁全都好了。
她重新买了房子,给儿子请了家庭教师,生活一下子又轻松开心起来。
当她真正站起来,钟瑞就彻底从她心里抹去了。
这一切都是韩慕阳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她的新生,所以她一定要报答他。
现实世界里他事业有成,财运亨通,她根本没机会回报,那么就让她在梦里救他!
*
盛夏时分,蝉鸣阵阵,热浪滚滚,尤其乡下这种土路被过往的大车一压,尘土飞扬,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韩慕阳一个人骑行在路边,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黑发白肤,四肢修长,俊秀清爽,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一样,甚至还有人跟他搭讪。
他不耐烦就把耳机戴上,又把腰间的索尼walkman摁响,音乐响起他就听不见别人的搭讪了。
可他根本无心听音乐,他烦着呢。
他在家里跟后妈大吵了一架,她非说他动手打了她害得她早产,他爸一生气就打了他一顿,然后把他“发配”到乡下来读书,说他既然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就下乡吃苦去。
既然老爸已经放弃了他,那他也没必要再顾念什么父子情意了,以后大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反正他有了后妈生的二胎儿子,哪里还会在意自己这个没出息、不孝顺、不听话、叛逆嚣张、桀骜不驯的小混账?
他有点后悔,白担了打后妈的恶名,当初就应该给她两巴掌,让她知道长了嘴不是胡说八道的!
他妈妈明明是不小心落水身亡的,可她非嘴贱说妈妈是不想要他和爸爸才自杀死的。
他越想越气,都想返回京城去暴打她一顿了。
此时农民们都在家吃午饭歇晌觉,两边农田里已经没人做活儿,只有拉砖头泥沙的机动车经过。机动车都行驶在路中间,只有会车的时候才会靠边,所以韩慕阳只管靠右骑车,只要没大车会车也就不用担心什么。
下乡路面不平,车跑起来都是轰隆震天,身后的车呼啸过去把他的短发吹得乱糟糟的。
韩慕阳被风迷了眼睛,揉了揉,就看到一个女孩子骑车从小路拐上来,她没靠右行驶反而跟他面对面骑过来。
韩慕阳就摁了摁车铃铛,提醒她靠右行驶,而她不但不靠右反而朝着他挥手比划!
你们都是这么遵守交通规则的?
他后面没有长眼睛,而迎面猛骑过来的林妍却看得分明。
北边一辆泥沙车喝醉似的走S路线,驾驶室里的司机胡乱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兴奋地唱着什么,时不时地还拿起旁边的酒瓶??一口。
司机到了兴奋处,双手离开方向盘,探头朝外面大喊:“大学生怎么样?有老子赚钱多吗?老子从前一个月能赚三千,你有一千吗?”
迎面来的女孩子骑得飞快,前面的男学生戴着耳机,对他的喊叫无动于衷。
“妈个巴子,连你也瞧不起老子?”司机想啐他一口,让他知道知道出门在外,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他脚下一踩油门,原本想着是轻点一下然后松开,再轻踩刹车,从少年身边擦过去啐他一口吓唬吓唬他。
以他多年的经验这就是小意思,跟小孩子玩泥巴一样熟练。可他喝了那么多酒,脑子、眼神、动作已经不那么敏捷听使唤,一脚下去油门就到底了,泥沙车怪兽一样就冲着少年冲过去,他慌了神赶紧急打方向盘踩刹车,可这一脚下去还是油门。
那限重30吨却载重五十吨的泥沙车就朝着少年疯狂卷过去。
韩慕阳根本看不见!
他只看着前面的女孩子突然撇腿下车把自行车扔进旁边沟里,他还想这是什么操作就见她张开手臂朝他飞扑过来!
卧槽!
韩慕阳被她勾着脖子就摔出去,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的自行车抢了过去!
吱嘎——砰——轰——
随即扬起了满天沙尘,遮天蔽日。
第3章 .拒绝感情也是杀人的刀。
韩慕阳躺在路边的排水沟里,身下是柔软的野草和泥土,眼前是满天沙尘,缝隙里还能看到蓝天白云,原本悠闲的飞鸟被吓得四处仓皇逃窜。
他脑壳疼,胸口也好疼,感觉被什么碾压过似的。
自己出车祸了?
他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坐起来,这才看清怀里趴着个女孩子!!!
他的记忆开始倒带,刚才他骑得好好的,对面不懂交通规则的女孩子突然把自行车往沟里一推,鸟人一样猛地朝他飞扑过来,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摔进路边的排水沟里!
他这是遇到碰瓷的还是劫路的?
关键乡下人劫路都是这样劫的吗?
她力气可真大,要把他给摔死了!
他拍拍林妍的肩膀,“那个……你、麻烦你……起来?”他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这么亲密的姿势,简直窘迫。
林妍趴在他身上却不肯起来,她死死地闭着眼睛等梦境醒来,可她摔得七荤八素身体散架一样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酒店的大床上。
她闭着一只眼,眯缝着另外一只,缓缓抬头看向韩慕阳,幽幽地问:“你……能看见我吗?”
韩慕阳被她气得嘴疼,那是被她指甲挠的,他没好气地把她掀在地上,“你是鸟人吗?什么颜色?我看、不、见!”
他气呼呼地爬起来,扭头一看,顿时石化在当地。
林妍:我天——竟然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