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脸皮厚,天下只怕无人比得过他。
吃着糖葫芦,二人继续在街上游逛,挤在人群中看了会儿杂耍,又去灯市看灯。
不亲自来街上逛逛,卫婉宁都不知道,原来民间的花灯跟宫中王府的灯很不一样。
民间花灯出自民间手艺人之手,虽然用料没有宫灯那般讲究精致,但胜在花样繁多,譬如什么七仙女灯,各色蔬果灯,十二生肖灯,甚至还有青面獠牙的妖怪灯。
各色花灯挂在眼前,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卫婉宁一路仰头,看得目不暇接。
正入神,朱永琰忽然凑近问,“想要哪个?为夫来买?”
卫婉宁早就看中了一盏兔子灯。
那兔子扎的活灵活现,十分可爱,尤其她还是属兔的。
不过,兔子灯旁的荷花灯也甚是好看,粉色的花瓣一片一片,亮起来甚美。
她有些拿不定注意,便指着两盏灯问朱永琰,“爷觉得哪个好?”
朱永琰根本不用选择,大手一挥道,“都买下来便是。”
说着便要上前付钱。
哪知那卖灯的商贩却摆手道,“我的灯可不是给钱就卖的,”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木牌,“瞧见没,比箭赢灯。”
比箭赢灯?
夫妻俩一起往木牌望去,只见其上写明,十文钱三支箭,射中灯下箭靶,才可以将灯赢走。
十文钱三支箭,这个价钱倘若能射中赢一只灯,倒也不贵。
只是眼下时间已不早,看那灯架上的灯依然满满的,似乎还没人赢走一盏。m.Xδ1贰З.ǒяG
卫婉宁心道,或许民间没那么多箭法好的人?
当然,射箭这件事,对于她能挽起百斤玄铁弓的夫君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朱永琰当即付了那摊贩二十文,领了六只箭。
六只箭射两盏灯,应是绰绰有余。
只不过,当他将箭拿到手中,才发觉有些不对。
箭头看起来是金属制成,实则只是包了一层薄薄的铁皮,里面却是软的。
每盏灯下的箭靶也是软的,以软击软,能射中才怪。
但此时除了他,并没人发现这一点。
而一旁的娇妻,正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他想了想,问那商贩道,“是不是只要击中箭靶,就可以把灯领走?”
商贩点头,“自然,本人说到做到,童叟无欺。”
朱永琰笑了笑,便又拿出三十文钱,“再来九支箭。”
九支箭,加上手中的六根,一共十五根。
十五根箭对架子上的十二盏灯,足够了。
那商贩却还不明所以,闻言只当遇上了人傻钱多的主顾,忙暗自欣喜的给他拿了箭。
而卫婉宁也不明白夫君为什么一下买这么多箭,正打算劝阻,却见他忽然将箭头一个个折断了。
“爷……”
她愈加不明所以,只是没等说完,却见他已经将弓拉满,对着灯架上的箭靶,快速放出了箭。
一时间嗖嗖声不断,待停歇,卫婉宁赶忙定睛望去,只见所有的灯下都中了箭。
不错,是中了没有箭头的箭身,方才他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她吃了一惊。
而方才朱永琰一气儿买箭的举动已经引来许多路人围观,此时望见这结果,众人纷纷拍手叫起好来。
只有那商贩傻了。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他用来混营生的这十二盏灯笼,就全出去了?
要知道,他一盏灯的成本都要十五文呢,十二盏加起来,至少要一百八十文钱才能回本,可他只收到五十文……
这不是亏惨了?
然而话既已出,已无反悔资格。
且就在他算账间,那公子已经吩咐下人上来拿灯了,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若是耍赖硬拼,他根本不是对手……
一路离开灯市,卫婉宁心间无奈又好笑,对朱永琰道,“爷何必要同一介平民置气?”
某人之哼道,“所谓愿赌服输,那人不知靠这软箭骗了多少钱,吃个教训也好。”
这话倒也有理,只是卫婉宁转头瞧了瞧身后,望见提着灯笼的梧直几个侍卫,又无奈道,“那咱们要这么多灯做什么?”
“拿回去。”某人轻飘飘,“左右是为夫赢的,回去全给你挂到房中。”
全挂到房中?
卫婉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目光一瞥,正好看见路边有许多孩童目露羡慕的看着他们,她灵机一动道,“妾谢爷帮我赢了灯,但妾只要两个就够了,将其余的分给百姓可好?”
朱永琰朝四周看了看,也看见了周围满是羡慕的小孩子们,想了想,终于点头,“娘子喜欢就好。”
卫婉宁笑着应是,便自己接了兔子灯与荷花灯,叫梧直将其余的灯分给路边的孩童。
一时间欢喜声四起,孩童们接了灯,都向他们鞠躬道谢,而后高兴的跑去。
卫婉宁也心满意足,主动跨上朱永琰的胳膊,与他一人一盏花灯,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渐渐走远,一旁路边,有人终于也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夫起行。
一路回到安王府,方才的见闻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卫婉宁挽着朱永琰的胳膊,笑得那样甜……
“狗男女!”
朱光深狠狠禁咬牙。
这个女人,果真是无情且贱!她已将往日情分全然抛却,彻底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了。
且,还是朱永琰!
一想到二人会在榻间缠绵……
他就愈发恼怒,简直恨不得要杀人。
“王爷,王府到了。”
车夫在外小心禀报。
朱光深顿了顿,暂时敛起思绪,沉脸下了马车。
“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一旁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响起女人怯怯的声音。
不必说,自是年前娶回来的侧妃田云秀。
原本自这女人进府,他便一直没有去过她房中,但这一刻,朱光深忽然改了主意。
“今夜去你那儿。”
他淡淡道了声,抬步往后院走去。
出了正月,卫府传来了两桩喜讯。
一是二公子卫俊英的婚事终于落定,另一桩则是世子夫人溧阳郡主有了身孕。
这两件事叫卫婉宁十分高兴。
“怀孕初期很是辛苦,也不知郡主如何?大哥会不会照顾孕妇?真想回去看看他们。”
虽则离娘家不远,但她身为王妃有规矩在身,不好经常往娘家跑。
雪梅笑着安慰道,“主子别急,二公子的婚期不是定在了四月初?再有两个多月,您便能回去喝喜酒,到时候探望郡主两不误。”
“这倒也是。”
卫婉宁点了点头,又吩咐雪梅道,“你去库房找些上好的燕窝海参,替我送去给郡主。”
雪梅应是,不多时,便带着她的心意去了镇国公府。
到了晚上,朱永琰过来歇息时,卫婉宁也与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郡主有孕,我大哥要当爹了。”
上辈子大哥连家都没成就牺牲在战场上,而眼下他娶了锦容,很快就要当爹,这叫卫婉宁十分感慨。
她晓得,能有今日,很大一部分正是夫君的功劳。
只是她原以为夫君也会替大哥开心,却未想到,听她说完,他却叹起了气。
“说来,本王比俊鸿年长一岁。”
所以呢……
卫婉宁不明道,“王爷怎么了?”
只见他颇为遗憾道,“没想到如今,却让俊鸿抢了先。”
卫婉宁一怔,待反应过来他所指,顿时哭笑不得。
“所以,王爷是在怪妾身慢吗?”她无奈道
“非也。”
他却突然凑近,低声道,“是本王自己不够勤勉,也要加把劲儿才是。”
语罢便将人压了到了身下……
眼看天气越来越暖,二月三月接连过去,京中迎来花红柳绿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