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谦又把土填了回去。
两人喊兄妹仨到另一块地。骆谦在这块地里撒了韭菜、空心菜、芹菜、小青菜等乱七八糟的种子,除了韭菜和芹菜,他不知道其他菜是啥样的,今天他才看到其他菜的真面目。
空心菜已经三寸长,小青菜有成年人的中指长。
李谣掐一把空心菜,放到车篮子里。
骆谦载他们回家。
在路边拉呱的人看见一家七口,笑着调侃骆谦、李谣。骆谦脚踩地,弯腰,从车篮里捞出一根空心菜:“这就是空心菜。这玩意儿,茎是空的,怪不得叫空心菜。”
众人眼睛一震,凑过来好奇地看空心菜:
“嘿,长的有点像红薯叶子。”
“也不知道味道咋样?”
“二四啊,我到你家菜地掐一把,尝尝味道。要是味道好,下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我也种一洼空心菜。”
骆谦猜到有人想占便宜,他特意停在他二伯家门口,扯开嗓子吼一声:“二婶。”
周小凤跑出来:“咋了?”
“我和谣妹刚到菜地看了一眼,空心菜可以卖了,小青菜可以卖,也可以长个十来天再卖。二婶,你跟小龙哥说村里人要买,两分钱一把空心菜,小青菜也是两分钱一把。”骆谦说。
“二四啊,你太小气了吧。”
“就是,下回不买你家的种子。”
“我们尝尝味道,要是好吃,我们买你家种子。你不让我们尝,我们咋买你家种子?”……
“你家掐一把,他家掐一把,二四种的菜还不够你们掐的,要是有人没掐到菜,打了起来,不会找二四赔医药费吧?”周小凤不阴不阳怼人。
想占便宜的人脸瞬间拉长,扭头就走。
周小凤翻白眼,喊骆谦、李谣到家里坐一会儿。
两人带着孩子进去。
周小凤有预感两口子有事情和她说,她叫孙子孙女带兄妹仨在院子里玩,自己领着骆谦、李谣进屋。
骆谦和李谣眼神交流一会儿,李谣不来虚的,直接说:“二婶,明儿逢集,你叫小龙哥掐空心菜到镇上卖,三分钱一把。”
“用稻草提前捆好。”李谣想了想,拔拉了骆谦三下,骆谦翘着二郎腿,脚尖轻点,李谣心里有了数,拉着周小凤小声说,“卖空心菜的钱,小龙哥三,我家七。”
周小凤狂喜拍腿:“你们坐着,我找小龙弄菜。”
周小凤从自家柴火堆里抽两捆稻草,抱着稻草就跑。
路上有人喊周小凤:“小凤,你干啥?”
周小凤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人,每一个人都可能夜里到二四家菜地偷空心菜。不成,不能让他们得逞,她今晚带上儿媳妇们到地里看菜。
“这个小凤,咋疯疯癫癫的。”大伙儿嘀咕。
周小凤没有听到,她已经跑远了,骆谦、李谣却听到了。
两人带孩子回到家里。
骆谦进屋,把两个奶娃子放回床上。李谣叫兄妹仨喂鸡娃子,兄妹仨抓一把菜叶跑去喂(逗)鸡娃子,李谣看了一会儿,确认兄妹仨不会跑出去玩,她进屋,问骆谦:“卖洋白菜、萝卜,你九,你堂哥一。现在卖空心菜,你怎么同意你堂哥三?”
“他们辛苦呗,我给骆小龙一成,确实不地道,你说给骆小龙三成,这个数字刚刚好。”骆谦坐到窗户下的桌子上说。
“至于先前我提给骆小龙一成,那是我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如果骆小龙实诚,咱们又确实赚到了钱,可以多给他一点,如果骆小龙……”跟他娘一样心思多,骆谦用了另一个词代替,“表里不一,只能给他一成。”
李谣吃惊,一件她以为的普通合作,原来并不普通。
李谣“呱唧、呱唧”给骆谦鼓掌,在心里夸他心眼多,呸,应该是深谋远虑。
晚饭,他们家吃空心菜下面条,哦,每个人碗里还有一个荷包蛋,一家五口吃的格外满足。
饭后,骆谦在家里干活,李谣带兄妹仨出门遛弯,哪里人多,李谣就带兄妹仨往哪里挤。
“这个小凤,她男人和她两个儿子到坝坡上给二四看守洋白菜,她带小儿子、儿媳妇们到大南头给二四看小菜和萝卜。二四给她什么好处,她家这么巴结二四?”骆来福娘阴阳怪气说。她挎个篮子到大南头,打算不打招呼问骆谦借一篮子菜到镇上卖,谁知周小凤和几个儿媳妇就坐在骆谦家地头,骆来福娘气的跳脚,骂骂咧咧回来,看到路边站了一堆人,她挤到中间编排周小凤,“梅子把小凤当成最好的妯娌,你看小凤做了啥,巴结梅子的小儿子,把梅子的小儿子拉到二房,让梅子的小儿子跟二房亲。”
“咳……”
众人拼命给骆来福娘使眼色,梅子的小儿媳妇来了,你快点闭嘴吧。
骆来福娘非但没有闭嘴,反而说出更难听的话:“这个憨谣啊,就是一个憨(AC),小凤图她家菜地,她不拦着二四,不拉着二四别和小凤家走的近,竟然进小凤家屋里坐……”
“婶,你咋挎个空篮子?”李谣好奇问。
“诶呀娘啊。”骆来福娘往后蹦,李谣盯着她的空篮子,骆来福娘心虚挎篮子匆匆离开。
骆来福娘实在太反常,引起了大伙儿注意。
有人说:“她从南边过来的,她家菜地不在南边啊?”
大伙儿:“……”
骆来福娘不会是到大南头偷骆谦家的菜,撞见了周小凤和周小凤的儿媳妇吧!
大伙儿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没法解释骆来福娘怎么知道周小凤和周小凤儿媳妇把手骆谦家菜地。
有人起了偷菜的念头,听到这里,打消了去骆谦家偷菜的念头,开始琢磨到骆言峰家偷菜,如果可以,顺带从骆清亮、骆清喜家薅一篮子菜。
柳山、柳毛保偷摸靠近人群,注意到一些人眼神不正,悄悄离开,回去跟各自媳妇邀功,希望媳妇看在他们立功的份上,带他们回柳家村吧。
两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俩的媳妇跟他们一起看守菜地,回柳家村……遥遥无期。
但凡他俩的爹娘兄弟心不黑,不向着媳妇,他俩就偷摸回去了。
可惜啊,他俩的爹娘兄弟心肝是黑的。
骆言峰家加了人看菜地。
骆清亮、骆清喜能当上村支书、村长,人肯定不傻。
两人察觉到大伙儿围绕菜地拉呱,起了警惕心,也同样加了人看菜地。
夜里,真有村民到菜地偷菜,骆言峰和他爹抓住了两个村民,两人把人捆起来,丢在地头。天亮了,两人把小毛贼扭送到大队部,叫骆清喜、骆清亮给他们主持公道。
骆谦在院子里干活,李谣打扫院子,大路上围了一群人谈论昨晚发生的事,他们的谈话清晰传到骆谦、李谣耳朵里,骆谦、李谣互看一眼。
“嫂子在吗?你家订的牛奶。”
“在。”李谣进屋拿空奶瓶递给送奶员。
送奶员递给李谣三瓶鲜牛奶:“马主任叫我给你传个话,吃惊吗?”
李谣:“?”
送奶员:“???”
他困惑离开。
“金子的金。”
耳畔突然响起这句话,李谣抬头,就看到骆谦不知道啥时候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
李谣:“吃金?”
“我估计小马的叔叔一个人吃不下金子,就算加上小马,也不行,想拉上我。”骆谦解释说。
李谣拍脑袋,她懂了。
“我们年前要在镇上买房子,就不吃金了。”骆谦说。
“镇上木匠排外,你到镇上开家具店,他们耍坏心眼,我们不好防。”镇上也有宗族,在镇上,木匠们亲友众多,他们对骆谦做了什么,宗族肯定护短,包庇木匠们,骆谦的叔伯、兄长又这样,骆谦没有后盾,木匠欺负骆谦压根不需要顾虑什么,情况对骆谦不利,所以李谣已经打消了去镇上的念头,她也劝骆谦打消这个念头。
骆谦心里认同李谣的顾虑。
“你去吃金吧。”李谣异想天开说,“说不定明年金价上涨,我们卖掉金子,能赚一笔,加上你打家具赚的钱和卖菜赚的钱,咱们能在县里买房。”
“咱就在县里买房。”骆谦乐道。
骆谦拿了存折,推洋车出门。
李谣把窗帘泡进水里,进屋喊兄妹仨起床。
兄妹仨穿了他们妈妈给他们做的新衣服,新衣服上还绣了篮球,饭都不愿意吃,要出门找小伙伴炫耀。李谣蹲下来拍骆谦给兄妹仨打的上下铺:“你们爸爸说在这里雕刻萝卜,在这里雕刻篮球,在这里雕刻文子、修子、莹子。”
李谣偷偷瞥门口,兄妹仨停下来回头,李谣立刻收回视线,语气低沉:“诶,妈妈好怕婶婶来咱们家,看上了上下铺,掏钱买。妈妈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婶婶把文子、修子、莹子的上下铺拉回家咋办?”
“不要,莹子的。”骆韵莹哒哒哒冲过来,虎扑到床板上。
骆筠文、骆筠修没那么好骗,小哥俩狐疑走过来,绕上下铺转几圈。
爸爸打了好多上下铺,都雕刻篮球、读书的小孩。
在小哥俩认知里,只要爸爸雕刻这些,上下铺绝对卖给别人的。
围栏上出现了一跺跺绿叶儿,还有云。
小哥俩眼睛一亮,咧嘴上前两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绿叶儿、白云。
骆韵莹悄咪咪走过来,伸头,看见了熟悉的叶子,拍手嘎嘎嘎傻乐。
李谣钻进锅屋做饭,做好了饭,喊兄妹仨吃饭。
兄妹仨吃好了饭,丢下碗筷,猴到上下铺上探索奇妙的世界。
李谣刷好了锅碗,就开始洗窗帘。
骆谦回来,直接回屋,李谣甩干手上的水渍,跟了进去。
骆谦把金条、金首饰塞到李谣怀里,从口袋里掏出四个轮子,眼睛看窗外,抬高声音说:“我到废品站淘到四个车轮,打算做婴儿车。”
李谣也注意到了,骆谦大哥家的三个孩子站在大门口伸头张望。她说:“衣服一大堆,天天要叠,烦死了。你出去干活,我要叠衣服了。”
骆谦出门,把四个轮子放到脚边,找木料做婴儿车。
“小叔,你有没有给小凤好处?”骆一成大胆走进来,质问二四。二四家的钱都是他家的,凭啥拿他家的钱给小凤。
骆二功眼馋四个轮子,冲上来拿四个轮子,他还没碰到轮子,就被他家的仇人拿木棍敲一下,骆二功哇哇大哭,抱着手跑出去找他妈。
骆一成眼睛惊恐,掉头就跑。
骆三喜看着两个哥哥跑了,她火速拿一根木棍跑。哼,骆二四霸占她家东西,她能抢回来一个是一个。
骆谦皱眉。
“爸爸?”兄妹仨哒哒哒扑到他们爸爸怀里。
骆谦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爸爸给你们小妹、小弟做一个车,你们推你们的小妹、小妹窜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