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离开了,颜凝便走上前来,道:“陛下想喝什么茶?臣女虽没有德妃娘娘的本事,烹的茶也勉强可以入口的。”
陛下笑笑,道:“朕说侍奉,不过是唬人的。朕唤你来行宫,不是让你来照顾朕这个老头子的。”
“那陛下……”
“想他了吧?”
“啊……”颜凝反应过来他所指的那个“他”是谁,便微微红了脸,道:“是。”
陛下哈哈一笑,道:“那便去寻他罢。”
“陛下?”颜凝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朕命皇城司的人送你去,今晚上便走。”
“多谢陛下!”
两日后。
“姑娘,快到了。”皇城司的人轻声道。
颜凝趴在马车里,睡得正香甜,听那人说着,便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她将帘子掀开,只见天边正泛着鱼肚白,微凉的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水汽和泥土气,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知道了。”她轻声道。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皇城司的人扶了她下车,指着前面的茅草棚子道:“殿下应该就在这里。”
颜凝点点头,踩着泥泞得不成样子的路,急急朝着那棚子走去。
赈灾的大臣和百姓们见颜凝来了,不觉都愣在了原地,齐齐看着她。
几个年轻男子凑上来,道:“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
“京城”。
颜凝淡淡说着,脚下却不停。
众人看出她身份不同,都不敢造次,只有一个男子大着胆子道:“姑娘找谁?我这里熟得很,我带你去。”
他说着,露出一抹笑来,道:“姑娘何必闷头走?倒不如跟着我,定不会让姑娘走弯路的。”
颜凝冷冷看着他,见他猥琐的上下打量着自己,只觉厌恶,道:“你还是走远些,我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那男子抹不开面子,便强自跟上来,道:“姑娘怕是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父亲可是咱们这儿的县令。”
正说着,便见谢景修和一众大臣走了出来。
颜凝停了脚步,远远的望着他,唇角不觉勾起。
那男子只当是颜凝动了心,赶忙道:“姑娘放心,我家世虽好,可姑娘貌美,倒也勉强相配了。”
谢景修听得这边有动静,也不觉停下来,朝着这边看来。
与颜凝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站在原地,深深的凝望着她。
那县令见儿子身边跟着个美貌女子,忙走过来,道:“她是什么人?殿下在这里,不许胡闹。”
那男子道:“父亲,你瞧她天仙似的,我娶了她做妻子可好?”
话音未落,便见谢景修走了过来,他挡在颜凝身前,紧紧的握住了颜凝的手,冷声道:“顾大人,令公子若再敢口出狂言,对太子妃不敬,便休怪孤无情!”
“太……太子妃……”
那男子一听,当即便愣在了原地,直到县令拉着他跪下来,他才缓过神来,不断的抽着自己的嘴巴,道:“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殿下饶命!娘娘饶命!”
颜凝不觉看向谢景修,他眼眸深不见底,明明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没有一刻忘记过要护着她。
谢景修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向她,眼里晶亮亮的,道:“没事吧?”
颜凝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殿下辛苦,好像瘦了许多。”
谢景修笑着道:“不碍事,等堤坝修好了,孤便与你一同回京。”
“好。”颜凝浅笑着道,“殿下不让他们起来吗?”
谢景修道:“若非看在他父亲做事还算尽心,孤便是杀了他都不为过,就让他跪着罢。”
他说着,握紧了颜凝的手,道:“怎么这么凉?”
颜凝道:“不碍事,许是吹了风。”
谢景修见她整个裙子都陷在泥泞里,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他猛地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颜凝羞红了脸,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谢景修浑不在意的笑笑,道:“手呢?”
“嗯?”
“勾紧孤的脖子。”
颜凝脸上红得滴血,赶忙伸出手来勾紧了他的脖子,又把头埋到他怀里去,低声道:“殿下这样,我可再不敢见人了。”
谢景修笑而不语,只轻轻的蹭了蹭她额角的发,道:“孤的阿凝,只见孤一人也不错。”
众人见两人向不远处走去,不觉都有些怔忪。
有京中来的大臣低声问旁边的同僚,道:“未曾听说殿下娶亲啊,这太子妃哪儿来的?”
那人摇摇头,道:“不知道,许是咱们位卑言轻,因此无从知晓。”
“只可能是如此了。”
……
方才那男子看着谢景修与颜凝走远了,忙看向他父亲,道:“父亲,咱们这是跪还是不跪啊?”
他父亲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道:“自然要跪着!你连太子妃都敢肖想,不要命了!”
“我再也不敢了。”那男子带着哭腔说着,老老实实的跪在了泥地里。
第43章 、赈灾
这茅草屋虽搭的简陋, 里面倒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谢景修将颜凝放在椅子上坐好,又仔细帮她换了干净鞋袜,方道:“地上潮气重,又阴冷, 你身子不好, 等过一两日, 孤便派人送你回京。”
颜凝摇摇头, 道:“我既来了,便是要陪殿下陪到底的。”
“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只怕会被有心人议论。”谢景修说着, 倒了盏热茶给她, 又俯下身子用手捂着她的双手,道:“听话。”
颜凝低头看着他, 嫣然一笑。
谢景修--------------/依一y?华/勾了勾唇, 道:“傻丫头, 笑什么?”
颜凝幽幽道:“殿下不是说了,我是殿下的妻子?妻子陪着夫君,谁敢议论?”
谢景修听着, 不觉一笑,道:“阿凝是同意了?”
颜凝笑着, 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景修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道:“当真?”
颜凝微微颔首, 道:“当真。”
谢景修直接将颜凝抱起身来,将她揽在怀中,指腹摩挲着她的发, 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头, 道:“阿凝, 你不知道孤有多高兴……”
颜凝笑着道:“我知道。”
正说着,便见阿靖走了进来,“殿……”
话音未落,他便赶忙背过身去,道:“属下今日得了眼疾,什么都没看见。”
谢景修轻轻将颜凝放下来,道:“说罢,何事。”
阿靖低着头道:“是堤坝。”
“转过身来,好好说。”谢景修淡淡道。
“是。”
阿靖说着,赶忙转过身来,道:“工部的官员来报,说前日修好的堤坝方才被洪水冲垮了,还请殿下前去瞧瞧。”
“知道了,孤这就来。”谢景修说着,看向颜凝,道:“阿凝,你好好歇着,孤去去便来。”
“我也去。”颜凝看向他。
谢景修见她目光坚定,便微微的颔了首,道:“好。”
两人同乘一骑,约么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黄河口上。
颜凝朝下看去,只见黄河水如万马奔腾般倾泻而下,工部的官员带着百姓和劳工们死死的堵着堤坝,可黄河水流太大,根本于事无补,很快那堤坝就被冲出了好几个口子。
谢景修眉头轻皱,神情也不觉凝肃起来。
工部的官员见他来了,急急赶过来,道:“殿下,这不成啊!水流实在太大,淤泥又多,臣等带着百姓堵了一夜,实在是堵不住了!”
谢景修沉吟一声,眯着眼看那水流,道:“这水流看着,倒不如前些日子急了,怎么堤坝坚持的时间倒短了呢?”
那工部的官员回道:“是因为淤泥,黄河泥沙量太大,造成淤泥大量堆积,堤坝建不牢靠。”
颜凝走上前来,道:“既如此,便将淤泥清了。”
那官员道:“姑娘说的容易,可水流湍急,淤泥根本来不及清理。臣等已派了人日夜挖那淤泥,可见效甚微。”
“错了。”颜凝道。
那官员一怔,道:“姑娘何意?”
“淤泥是黄河带来的,自然也该由黄河带走。”颜凝说着,看向谢景修,道:“对吧?”
谢景修瞬间明白过来,道:“阿凝所言甚是。”
那官员不解的看着颜凝和谢景修,道:“殿下,这……”
颜凝道:“大人别急,你只需命人将此处的葫芦口收紧便是。”
那官员大惊,道:“姑娘可别开玩笑了,如今这样大的口子堤坝尚且防不住,若是收紧了口子,河水更紧汹涌,这堤坝……”
“那便不要这堤坝。”颜凝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