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兰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也是,要不然怎么能叫高岭之花呢。”
佟珍珠说,“你以后嘴巴得有个把门的啊,别乱说,我反正在回北京之前,是不会找对象的。”
提到回城,楚秀兰顿觉眼前的卤牛肉都没那么香了。
她也想回城,做梦都想。
又隔了一天,大家都上山干活儿了,歇息的间隙,佟珍珠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有几块饼干和桃酥。
她分了两块递给许运昌。
之前她总是吃人家的,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昨天她拉着楚秀兰一起去了镇上,特意买了一包桃酥和饼干。
许运昌一愣,随即接过去了。
佟珍珠吃完饼干喝了几口水,看到许运昌随便放在地上的军绿色挎包,盖子被风刮开了,露出里面浅褐色的树皮和一些花草。
树皮是杜仲,那些花草她不认识,但应该都是药材。
她正想多问两句,马组长背着打药桶过来了,两个人赶紧站起来继续劳动。
马庆林看到整齐漂亮的梯田,挺高兴的说,“没事儿,你们这两个年轻同志表现很好,累了就歇会儿啊!”
一连好几天,许运昌带来的挎包里都是满满的,这天,她看到除了杜仲,竟然还有一小把石斛。
她眼睛亮亮的问,“这是你从山上挖的吧?”
许运昌点点了点头,“对。”
她忍不住问,“这东西应该很贵吧?”
许运昌点头,拽拽的说,“有价无市,卖多少钱都行,一斤至少一百多吧。”
可惜的是石斛太难找了,他把附近的几座山都翻遍了,每年也就能采收五六斤,去年多一点,有八斤多,都被贩子高价收走了,那人还问他要,但最近也就找到了这么一点,估计也就半斤吧,
重生后,佟珍珠嫌弃自个儿太穷了,一直在找挣钱的路子,昨天在镇上,她还跟一个傣族姑娘打听了哪个村寨米线做的好。
有现成的米线,煮米线很简单的,米线帽子她也能做出来,如果能在镇上赶集的时候摆个米线摊,估计也能挣不少钱。
版纳这边不会动不动就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做小生意的人还是不少的。
可她一来几乎见天儿的在农场劳动,没有这个时间,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是知青,还是党员,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
肯定是不成的。
上山捡菌子倒是不错,可野生菌子一年基本就有两茬,上回她和楚秀兰把大半个山都找遍了。
估计下次采至少要等几个月了。
这么权衡下来,还是挖药材比较靠谱,这几天许运昌的挎包都满满的,有一天更是弄了满满一背篓的杜仲皮。
只不过,知青们都知道杜仲可以卖钱,而且采收也简单,把树皮挖下来就行了,都不用送到药材站就有人收。
但外围山坡上的杜仲树,早都被知青们剥皮剥光了,不少都死掉了,许运昌的杜仲皮,肯定是去老林子里挖的。
她可没有那个胆子自己去。
而且平白无故的,即便算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志,也不好张口就要求人家带着她一起赚钱。
下午四点,两个人就把活儿干完了,这会儿山坡上和稻田里还有不少知青在干活。
佟珍珠一直等到翻过山坡,穿过橡胶林的时候,才说道,“许运昌,同志之间就要相互帮忙,你身上的衣服,我帮你重新缝一下吧!”
许运昌今天穿的,就是那天下暴雨之前被刮坏的衣服,破口已经被缝好了,可针脚七零八落的,也就他这么帅的人穿上还成。
要是换了别人,估计就丑得没法睁眼看了。
许运昌愣了愣,表情有点不可思议,但过了两三秒,他直接转过身,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她就大步走了。
他的身旁,恰好是那一大丛开得正艳的山茶花。
他□□的上身肌肉精壮,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特别有男性的力量和美感。
佟珍珠忍不住看了又看,还有点遗憾没看到正面的腹肌,以及他走得太快,很快背影就消失了。
许运昌的衣服看着破烂,到处都是补丁,但本来的料子和做工其实都很好,佟珍珠拿回来先用肥皂洗干净,晒干后将上面所有的补丁都给拆下来了。
她的手工很厉害的,是个业余的手工达人,上辈子还在梦淘开了一家布偶店,每次上了新货都是秒光的。
许运昌这件短袖衬衫是天蓝色的,她用了天蓝的缝线,针脚细密的重新把补丁又缝了一遍,有一块布有点小,她重新找了一块儿给缝上了。
临睡觉前,她把衣服放到枕头底下。
没有熨斗,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第二天上午,她把叠成四方块的衬衫还给许运昌。
许运昌打开看了看,很是意外,他没想到这件破衣服重新缝了之后竟然完全变了样。
他翘了翘嘴角,说,“佟珍珠,你缝的真好,谢谢。”
“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佟珍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想上山挖药材,你能教我怎么找吗?”
许运昌盯着她看了几秒,反问,“你一个人?”
佟珍珠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对。”
这些天她早观察过了,和她印象中的一样,五分场的知青都是每天下地劳动,靠月底领一份不多的工资生活,能有路子另外挣钱的,极少。
她听高志军说过一回,有几个四川知青专门往外倒腾东西,什么卡蹦三五烟,还有五星打火机,以及各种晒干的药材。
具体赚了多少钱不知道,但那几个知青天天有钱吸烟喝酒,看起来都挺滋润的。
但做这种走嗯私生意,不是她一个女同志能办到的。
而且佟珍珠也注意到了,所有的知青都算上,也就许运昌一个人会挖药材赚钱,而且他都是趁着午休的时间一个人去的。
这摆明了,是不想带别人。
她一个人估计人家都不愿意带,要是再添人,那就更不行了!
许运昌没答应她,“佟珍珠,这样肯定不行,只有你和我,万一有人看到了,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佟珍珠一愣,这话可真透着新鲜啊,他一个壮劳力,一个年轻男人,竟然这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她两世都是大美人,还真没有任何男人敢在她面前说这种嫌弃的话,她一时有点懵,也有点气。
“许运昌,你每次挖药材,不都是趁着中午吗,午休时间山上哪有人,咱们分头下山不就成了?”
谁知许运昌还是不同意,“不行,不妥,你再另外找个女同志吧,我也把高志军喊上。”
佟珍珠巴不得这样呢,之前只是怕人多许运昌不高兴,挺痛快的说,“成啊,那我叫上楚秀兰。”
许运昌犹豫了数秒,“好,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佟珍珠带着几分警惕,“什么条件?”
许运昌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里意味不明,“你缝衣服挺好的,我还有两件旧衣服能帮我缝一下吗?”
佟珍珠还当什么,松了一口气,“没问题。”
第9章
两人说好了一起去挖药材,但第二天没能去成。
因为所有的知青都被派到稻田了。
橡胶林里的大部分的活儿,以及开荒种树,都可以严格分工到组,甚至分工到人,但在水田里没办法这么分。
最多只能分工会到组,但即便小组的活儿全都提前干完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因为田场长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尤其种得一手好稻米,农场这些稻田,他看的特别重,这种时节,每天都要来田里监督并且亲自参与干活的。
领导不下工,谁敢先走?
反正大家都是要等到中午十二点才下工。
以往许运昌若要去挖药材,那都是十点左右就干完活了,下午晚一点上工,中间能有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如今在稻田里弯腰忙了一上午,累得够呛不说,时间上也不够用了。
压根儿没法去。
好在什么活儿也架不住人多,几百个知青和职工同时上阵,上百亩的稻田,没几天功夫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
药打过了,杂草全薅了,就连个别倒伏的稻子,都被细心的女知青给用土陇扶起来了。
本来还应该引水灌溉,结果下了一场大雨浇得透透的,用不上了。
早稻已经进入灌浆后期了,预计再有十来天就能收割了。
忙完水田的活儿,橡胶林该打药,这活儿也挺累,但比稻田里打药稍好一点,不必弯腰,而且干起来速度也快。
就是有一点,因为树高,给树喷药的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喷到衣服上。
但在所有的农活里,佟珍珠最怕这个了。
因为她的体质会对农药过敏,一旦沾上了皮肤就会发痒,没有三四天是不会好的。
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挺让人烦恼的。
因此,她今天不但带着斗笠,穿了长衣长裤,手上还戴了一副橡胶手套。
一张脸也用纱巾捂住了一大半,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可惜这次她全身武装没排上用场,许运昌压根儿就没让她干喷药的活儿。
而是让她在旁边专门负责看水。
橡胶林这边没有水源,打药用的水都是从稻田那边挑的井水,有的知青犯懒,会抢别人的。
十点来钟,两个人就把劳动任务完成了。
许运昌浑身上下都汗湿透了,他撩起衣襟擦了擦汗,对佟珍珠说,“你先从西边上山,我等会儿过去。”
此时橡胶林里全是人,俩人一同下工没什么,要是被人看到一起上山,那肯定是不行的。
佟珍珠点了点头。
她背着竹篓穿过橡胶林,故意绕了一段路,看到路旁的一丛白色小花特别漂亮,仔细一看,不就是许运昌曾经送过她的七里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