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哪里如连翘说得这样呢?
想到上辈子华淑皇贵妃陵寝前的衰颓景象,萧颜便不由的悲从中来。
待得过了晌午,萧颜来到华淑皇贵妃墓碑前时眼前却倏忽一亮。
竟正如连翘所言!
这里一树树海棠花摇枝怒放,似锦缎,如明霞。
华淑皇贵妃生前最喜欢的便是海棠。
而眼下她的陵寝正是被百顷海棠林拥围着。
上辈子萧颜没有机会看见这幅美景。
因为彼时她来到时,华淑皇贵妃的陵寝已经被毁坏七八。
周围海棠树也被暴力的砍伐了大半。
见到今日光景,萧颜更加笃定了拿走皇玺的想法。
“母妃,女儿要嫁人了。”
“父皇将女儿指给了豫北候。”
“不过母妃请放心,女儿会保护好自己,更会守护好您的安宁。”
在萧颜说话的同时,连翘已将带来的祭品好生贡在了华淑皇贵妃墓碑前。
目光所及,冰糖燕窝羹里足金汤勺在阳光下闪动着明黄色的刺目光芒。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公主竟拿汤勺挖开了华淑皇贵妃墓碑前的黄土!
连翘不明白萧颜此刻行为。
按理说没到祭日是不能动土的,会惊扰亡魂。
“还不快来帮忙?”萧颜忙碌得根本没空抬眼。
“哎!”但无论如何,连翘都始终相信,公主定有公主的道理。
两人忙了半晌,眼下都已是满头大汗。
足挖了有五尺深,萧颜才隐约看见装着皇玺的那方紫檀木盒。
她忙伸手进去将东西探了出来。
“公主这是什么呀?”
“怎么会埋在皇贵妃娘娘墓碑前?”
萧颜一口气吹开了紫檀木盒上附着的灰尘泥土。
上头以鎏金描绘的飞龙图案倏忽便显现在此刻阳光下,入眼熠熠辉煌。
“这莫不是咱们南萧的……”
倏忽地,一只栖在枝梢的鹊鸟从海棠树间向上冲出。
惊得淡粉色的海棠花瓣纷纷轻落。
周围像是有人!
萧颜警惕目光忙看向连翘示意她噤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们快些回去。”
一路上连翘始终护着萧颜,直到暮色四合时分,两人才满心惴惴的回到了住处。
“总算没发生什么事情。”
“瞧公主这满头大汗的,奴婢去打盆水来给公主洗洗脸。”
待得连翘退出后萧颜怀里抱着檀木盒子坐在榻上左顾右盼了许久,不知藏在哪里好。
拧成一团的眉心间透着迟疑不决。
就在这时,窗棂发出“吱吖”一声轻响。
吓得萧颜后背不由轻颤了下。
目光所及,身后雕花窗棂两扇敞开,但窗外并无人影,萧颜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想必是夜风刮的。
“啊!”
萧颜刚放下的心又因连翘的惨叫声倏忽提到了嗓子眼。
她忙跑出去,“怎么了?”
“公主……”连翘颤抖着胳膊朝窗下指去,“这里怎么有个人呢?”
跟着连翘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人正面朝墙根躺在那里。
不难看出,这人原是想进屋去的。
思及此,萧颜心头不由的漏跳了一拍。
老天保佑。
这人穿着墨色劲装,腰际用银色缎带紧紧束着,身边还丢着把镶宝石的带血软剑。
在风灯昏黄的光晕下依旧能折射出凌厉的冷光,可见此剑锋利。
事实上,萧颜认得这把剑。
这是谢城的贴身软剑。
待得萧颜上前将人脸面翻转过来后,连翘更为惊恐的喊道:“怎么是豫北候爷?”
“豫北候爷怎么会弄成这样?”
目光所及,不仅仅是软剑上,就连谢城本光洁的面庞上也沾染了大量血色。
此时此刻,他唇角仍有鲜血在不断涌出。
应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看得出来他方才必定是同什么人经过了一场鏖战。
“公主,豫北候爷好像伤得很重。”
是啊,谢城伤的很重。
如若不赶紧治疗,一个时辰之内他必死无疑。
但对于萧颜来说,这绝对是她乐见的事情。
“公主救不救豫北候爷啊?”
听言,萧颜沉着目光,轻启樱唇,从贝齿间挤出极冰冷的两个字,“不救。”
第4章 放肆
但就在萧颜转身欲弃谢城不顾时,那抹如云般淡薄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施主。”话音未落,老尼已站定在萧颜面前,微微敛眸,拇指平静的捻着佛珠,“不知可否卖贫尼个面子?救救侯爷?”
这老尼是她的恩人。
恩人开口萧颜哪有不应的道理。
但眼下的谢城脉象无根,气若游丝。
恐怕也只有她的红丸能救他一命。
萧颜的红丸乃是西解皇室的神药,只要置在身边半个时辰,便能叫人起死回生。
当年西解太子解筝来访南萧时送了一颗给萧齐羽。
后来这剔透玲珑的红丸恰巧被萧颜无意中看到。
见萧颜喜欢得不得了,萧齐羽便将这颗红丸转赐给了萧颜。
……
方才,尽管萧颜应了老尼,但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让谢城在自己住处多留的。
“虽然我与豫北候爷已有指婚,但终究尚未行过大礼。”
“眼下恐怕不宜共处一室。”
听言,老尼深觉萧颜说得不错。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有违礼教。
何况眼下还是深夜,何况萧颜还是南萧公主。
后来老尼只将谢城安顿在了观中的另一处院落。
这里墨竹掩映,青松葱茏。
看起来确实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眼下谢城正面如薄纸的躺在床上,而给他安枕的,便是萧颜的那颗红丸。
目光所及,青缎软枕下隐隐有红光闪现。
半个时辰后谢城便能安然无恙了。
这时,忽有夜风从门隙贯入,屋中烛火微有轻晃。
入夜后静心观的天儿便与山下不无不同。
风也是寒凉刺骨的。
萧颜身上穿得单薄,一时冷得不由抱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