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宇文玦: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把一个人的头咔嚓了。
第37章
今日前朝内侍传来消息, 说是靖王要过来恒福宫用午膳,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说要过来,宸贵妃喜不自胜, 立刻让小厨房安排上了。
做了满满一桌, 她知道儿子不挑食, 每次来小厨房做什么宇文玦就吃什么, 一开始她还费劲心机做些花样,后来看出他这个平平淡淡的德行,也就懒得费心机了。
今日她却又费了一点小心机。
“尝尝看, 我宫里厨子做的腌笃鲜, 和你府里做的可有区别。”宸贵妃夹了一块嫩笋到宇文玦的菜碟子里,两眼笑成了月牙, 藏着揶揄。
式微是他母亲的贴心心腹, 会将她看到的一幕告诉宸贵妃,宇文玦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因为她透露了他的事而感到生气, 自然而然夹起来咬了一口。
宸贵妃撑着下巴笑眯眯盯着他吃, 宇文鹿也夹了一块直接吃了,她“咦”了一声道:“阿娘,你的表情好恐怖哦,好像要把四哥吃了。”
立刻受到了一记爆栗子, 宇文鹿“嗷嗷”捂着脑门两眼汪汪看着宇文玦, 瘪着嘴可怜兮兮道:“四哥, 阿娘经常打我, 你说说她, 说说她。”
宇文玦轻飘地睨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口无遮拦, 确实该打。”
儿子站在自己这边,宸贵妃更加心花怒放,宇文鹿不服气地哼了哼,心里记下四哥一笔。
这时宇文玦淡淡问道:“母亲,春喜宴的请柬可还有?”
宸贵妃道:“还有几份,怎么了,可是忘了请谁?”她立刻在脑海里盘了起来。
“嗯,多写一份。”
宸贵妃忙道:“主人是?”
宇文玦吐出两个字:“陆离。”
宸贵妃听到这个名字却犹豫了:“陆离虽是太子客卿,可他一无显赫的家世,二无功名官职在身,请他参加会不会委屈了小瑶?”
宇文鹿偷偷撇撇嘴,转头道:“可是阿娘,陆离长得好看!那些世家子弟年轻官员鲜有比他长得好看的。”
宇文玦看向她,问道:“你觉得他长得好看?”
宇文鹿点点头,见她四哥似乎不屑,为了力证自己的眼光,她又补了一句:“棠棠也觉得他好看,说她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宸贵妃神经立刻被挑动,奇异地转过头去看宇文玦,果然见他沉了脸色。
“她跟你说的?”宇文玦沉声问道。
宇文鹿点点头:“四哥,我从不撒谎。”
宇文玦毫不留情冷然道:“你现在就在撒谎。”
说“从不撒谎”不就是在撒谎嘛!宇文鹿嘻嘻一笑,毫不在意。
宇文玦似是下定决心般道:“没有官职日后可以慢慢提携。”
宸贵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四郎说的对,那要不要特意撮合一下他们呢?”她问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冒着蠢蠢欲动的光芒。
宇文玦已经重新执筷,嗓音微凉:“如果母亲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
宸贵妃了然地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我懂,四郎你放心。”
……
快近黄昏时,石昊跟着宇文玦走出大明宫,上了马车,他摸了摸怀中的请柬,出声道:“王爷,待会属下先去陆宅送了请柬。”
宇文玦淡淡道:“不急,本王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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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看着那两个女使忙前忙后的身影,也是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却知,若是拒绝只怕宇文玦还有后招,又怕牵连了这两个无辜的女使,就收容下了,只让她们打扫宅院,贴身事宜一概不许她们插手。
经过这一次陆离的舍身相救,阮心棠已然对他已经十分亲近,太阳快要西沉,日头也不灼人了,她坐在庭院的藤椅上,陆离则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上。
“这是江淮刺史进贡的三潭枇杷,可甜了,你尝尝。”阮心棠从篮子里拿了一个金灿灿的枇杷给陆离。
陆离含笑接过,看着枇杷不知在想什么,他见阮心棠专心剥皮,温言道:“听说今年江淮送来的几大筐枇杷,至尊分至各宫,剩余就只有几位宠信重臣和几位王爷所得,所分数量,恐怕只有一竹篮子。”
他偏头看了眼地上的竹篮子,有些怅然道:“王爷这是都送给了你?”他虽是这样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阮心棠顿了顿,抬眼时笑了笑:“是送了一些给我,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陆离问她。
阮心棠并没有想在宇文玦的事情上多说,她以为她这样一说,陆离就会作罢,毕竟他是那样善解人意,可今日他却接着问了下来,阮心棠默了默,攒出一抹明亮甜腻的笑容。
“王爷不贪嘴,不爱吃这些,白白放着烂了臭了着实可惜,这才送了一些给我,瑶娘子自然也是有的。”听大管家说,这些枇杷一送来就尽数送进了岚舍,瑶伽大抵一颗也没得。
陆离显见得不太信她这话,看着手里的枇杷半是犹疑,半是玩笑道:“我吃了这枇杷,王爷不会让我种一颗枇杷树赔给他吧。”
阮心棠呆了一下“噗嗤”笑了出来,看着他谈笑风生,她心里还有略有内疚:“那日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陆离道:“多亏有我。”
他语气轻快,眼底是深意浓浓,阮心棠心里一滞,转了话题:“只是不知这丁家二娘为何对我如此仇恨,我与她也只有一面之缘。”
陆离正色道:“我想或许是怀璧其罪吧。”
“你知道什么内情吗?”阮心棠问道。
陆离剥了一个枇杷递给阮心棠,道:“柳生不日就要前往西北一个小县城任县丞。”
阮心棠惊愕地睁大了眼,新科状元历来都是在京中授职,再不济也该去个富庶有名的州府,怎么会……
陆离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娓娓道:“前段时日靖王审理张刺史一案革职了两名京官,有了空缺,当时柳生大概有了想法,对三公主十分殷勤,朝中众人看在眼里,至尊私底下问了三公主的意思,大致是若是三公主有意,就破例提拔柳生。”
听到这,阮心棠心里已经有了半数,宇文鹿对柳元没有心思,是不会为他费心的,结果显而易见。
“柳生眼见京官无望,就想去乌柳任刺史,按理说,他一个状元是有些高攀,但周旋周旋,总是有希望的。”
阮心棠心里一跳,怔怔地望着陆离,陆离笑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宇文玦推荐阮明峰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陆离便跳过了这一层原因,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踌躇道:“你可曾听闻雨霖铃两姐妹的事。”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她到底未出阁还是姑娘家,听这种事大概……
陆离卡了一下,阮心棠十分坦然镇定地点了点头:“听说了。”
未出阁的姑娘在男子面前听到这种事,总会害羞难为情之类的,可阮心棠前世男女之间那些事都是经历过的,听到这种事意外唏嘘总多过害羞。
陆离收起了自己的意外才道:“我猜丁二娘本来想着和柳生离开京城去乌柳,谁知却因为你泡汤了,这才迁怒了你。”
阮心棠恍然,深觉丁二娘太过偏激了。
“即便如此,她依旧可以跟着柳生离开京城啊。”
陆离看着她,轻轻笑了,因为她这样单纯的想法,让他喜欢,他柔声道:“大概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吧。”
阮心棠愣了一下,回味过来陆离话中的意思,沉默地咬了一口枇杷,“唔”,她忽然捂住了嘴,皱起了眼睛。
陆离紧忙附身过来查看:“怎么了?咬了舌头了?”
“牙齿磕在硬核上了。”阮心棠捂着嘴闷声说着。
陆离哭笑不得。
阮心棠没有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她想大概是太子告诉他的,若要再问太子怎会告诉他这些,估计会叫他为难,朝堂上的事,总会有些“说不得”,阮心棠不想涉入。
这时女使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
阮心棠转过脸去,怔惊地看着宇文玦从门口走来,陆离已经起身施施然作揖行礼。
阮心棠看着他一脸冰霜,也起身行了礼:“王爷,您怎么会过来?”
明明他们俩的身高差不多,可宇文玦总是能在气势上显出居高临下之感,大概是他的气质太过凌厉,而陆离又太过温柔的缘故。
“本王来给陆公子送请柬。”
石昊从身后恭恭敬敬双手奉上一份请柬,陆离接过打开一看,微讶出声:“三日后王府的春喜宴?”
阮心棠从请柬中抬头讶然地看向宇文玦,他始终一脸漠然。
陆离心知这场宴会的主旨是什么,京中几乎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郎君早早都收到了邀请,既然他现在才收到,想来是临时决定。
他不由侧首看向身旁的阮心棠。
既然请柬已送达,宇文玦也不准备多留:“告辞。”
他转身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凝视着阮心棠,见她一动不动,眉心微蹙,沉声道:“你还不走吗?”
阮心棠晃了一下神:“哦,哦。”
她跟了上来,宇文玦的脸色才稍霁,陆离看着他们离开,从来恪守规矩礼仪的他忽然不太想说些感谢宇文玦送了两个女使过来的场面话,甚至想把这两个女使推给宇文玦,让他带回去。
坐上马车,阮心棠欲言又止,被宇文玦看在了眼里:“想说什么?”
犹豫一番,阮心棠还是赔着笑脸道:“王爷,先送我去司前街吧,我想去买酱肉烧饼。”
宇文玦本以为她要对陆离参加宴会的事发表意见,却不想她想说的是这个,他顿了一下,道:“回去就该用晚膳了,这些东西不宜多吃。”
他话虽如此,却还是给了石昊一个眼神,石昊领会,驾车到了司前街。
阮心棠掀起窗帘一看,店铺外排了长队,她踌躇道:“王爷,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排,阿银最近嘴里没味道,想吃这个。”
宇文玦看着她的目光颇有些无语,他看着那长长的队伍里几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婶,按住了想要下车的阮心棠:“让石昊去吧,那些大婶总有无聊之人。”
阮心棠见石昊将车停在街边树下,已经去排队了,就闲聊似的问宇文玦:“为何说她们无聊。”
宇文玦拧起了眉心像是有感而发:“似乎很喜欢做媒。”
阮心棠惊怔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莫不是您遇到过?”她不自觉好奇兴奋起来,连声音都高了几个调。
宇文玦本能否认,脑海里却浮现他在排队被说亲的画面,那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却像真有其事一般,脑海里几乎有他怎样回绝的画面,那样真实,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愣了神,阮心棠一脸笑吟吟撑着坐垫不由自主靠近了他:“真有其事?是谁是谁?谁这么不要命?”
接收到宇文玦瞥过来的一记寒光,阮心棠轻咳了一声转了话锋:“谁这么大胆,敢给王爷说亲?”
她靠着他很近,仰着脸清澈的眼中似含着银月,水波荡漾,因兴奋脸颊红艳艳,她的满眼皆是他。
宇文玦看到她眼中的自己,清冷的眸光像是火星子遇到了风,倏然燃了起来,他几近贪恋而缠绵地抚上了她纤巧的下颌,玩味似的划过她渐渐热烫起来的脸颊,阮心棠的心突突跳了起来,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往后缩时,宇文玦已经抬起她的下巴颏儿将她拉向自己。
他冰凉的唇瓣快速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你在诱惑我。”
阮心棠只觉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开口反驳:“我没有……”声音却因为呼吸不足而颤抖低哑。
话没有听到尾音,尽数被宇文玦含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