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六合回头看了看,说的是柳蕙兰啊,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她点点头:“好,等会我问问她,你快去吃饭吧。”
“你还没跟我道歉呢。”张银凤嘴上说着不计较了,却又扯住了安六合的胳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么一想,那天安六合看着她,不就像是在看小丑吗?
张银凤越想越是委屈。
安六合无奈:“是你自己没问我啊,再说了,路峰都喊我姐了,你稍微留心一下他的亲戚关系,还想不到吗?”
“我……他家亲戚多着呢,我怎么知道啊?”张银凤急了,总归都是别人不对,不是她疏忽大意。
气鼓鼓地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张临渊看她一会儿一个主意的,也有点来气:“好意思说呢,你整天跟农机队的小伙子厮混,开荒的事看一眼都嫌累,这么娇生惯养的,你开什么荒?再者,但凡你多往姑妈家跑两趟,不就认识你嫂子了?自己没礼貌还怨别人,赶紧给我滚!”
是哦,登岛都快一个月了,她就去过一次。
张银凤意识到,可能真的是自己理亏了,只能叹了口气,算了。
她扯着安六合的衣袖:“反正你答应我了,你可千万记得,要给我哥保媒哦。”
“好,说话算数。”安六合笑笑,她不会跟这种小姑娘计较的,年轻嘛,自我一点也是正常的,再说她哥哥又是个营长,她目中无人也不奇怪了。
张银凤委屈巴巴地走了,安六合也快吃完了,准备往回走,不想张临渊忽然喊住了她:“嫂子……”
“嗯?”她停下脚步,静候下文。
“前阵子……我被记了大过,心情不好,多有得罪,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张临渊也知道自己挺过分的,不过他脾气上来了有点控制不住。
安六合压根没放在心上,笑着安慰道:“没事儿,牺牲了那么多官兵,海警又找不到下落,岛上又有内奸,还三天两头下雨影响开荒的进程,换我我也急。再说了,咱们都ᴶˢᴳᴮᴮ是亲戚,本来就不该计较那么多,你就安心忙你的就好。”
“谢谢。”张临渊有些羞愧,见她转身离开了,还是说了一句,“介绍对象的事就算了,我暂时不想找。”
“那你们兄妹俩还是统一一下意见再跟我说吧,免得我成全了这个辜负了那个。”安六合摆摆手,回去了。
邵政委见她来了,赶紧看了看她的饭盒:“还没吃完呢?快吃快吃,等会该凉了。”
“你们看,邵政委像不像我的老妈妈。”安六合笑着打趣着,三两口把饭扒完。
一群人笑着都去了水缸那里,自己洗了碗。
百姓们探头探脑地看着,有人觉得大人物是在做样子,有人却觉得人家就是不喜欢麻烦老百姓不行吗?
议论声中,安六合领着大家又往大山深处去了。
“要是有人早点提醒我,我就挖出来两株带去岸上给你们看了。”安六合多少有点抱歉,这一走,远着呢。
光是拓荒线就推进了十几公里,过了拓荒线,还得再走四五里才是大山。
好在这群大人物都是苦过来的,并不在乎这点路。
为了不让那几株特殊的草药引起专业人士的怀疑,安六合特地绕着走的。
她不想把英招推出来,在那个世界,她修行数百年,都是英招陪着她,雷劫又是英招不顾一切地为她挡了那一下,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英招保护起来。
不让任何人盯上英招。
走到半路,后面响起了军用摩托的声音。
众人停下来回头看去,但见一个长相凌厉的军官风一样地赶了过来。
到了众人面前,他停车下来,摘下军帽,行了个军礼:“政委好,各位首长各位同志好!”
反正不认识的都喊首长就对了。
邵政委笑声爽朗,走过来拍了拍周中擎的肩膀:“你小子怎么才来,吃过了吗?”
“吃过了,安排好巡岛的事就过来了。”周中擎这几天特地放了辆军用摩托在巡逻艇上,就为了在考察团登岸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邵政委很自豪地把他介绍给了这些同行的成员:“这就是我们尖刀营幸存的三个同志之一,周中擎周团长,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我没有吹牛吧?”
海军总局的华江山回了一个军礼,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不错,有对象了吗?我家里还有个没说亲的小女儿,正好,哈哈。”
邵政委也觉得不错,附和道:“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啊,别到时候又舍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无非就是来海岛随军嘛,也不算什么。”华江山是首都的官儿,自然知道来海岛是有些辛苦的。
可团长夫人又不用干活,怕什么。
他这想法很好,奈何周中擎不领情。
他面无表情地拒绝道:“多谢首长抬爱,不过我家里还有个小子,我又是个鳏夫,别到时候委屈了令爱。”
“什么?鳏夫?还有个儿子?”华江山果然有些犹豫了。
不过他仔细一想,前几年日子艰难,扛不过去也是正常,这事不怪周中擎。
再说了,周中擎看着也快三十了,有过婚史倒是正常,不过他还是得回家问问那个小妮子,她可挑剔着呢,可别到时候跟他胡闹。
华江山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跟你们邵政委排个号,等我回去说一声再给你答复。”
周中擎还是不愿意,委婉道:“是该说一声的,我家那小子太皮,因为没有妈妈照顾,谁的话都不听,昨天还喊我臭当兵的,简直无法无天。我就想着,等他大点再找,兴许大点就懂事了。不然准保找一个被他气跑一个。”
这么一说,华江山又多了一重顾忌,直言道:“倒是个顽皮的家伙,不知道现在在岛上吗?”
“在呢,整天给我闯祸,差点把我衣服给点了,您看——”周中擎扯住衣服的一角,其实是他来之前修摩托车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绞在轮毂那里,直接烧起来了,还好他动作快,水壶里的水一洒就抢救了回来。
现在倒是因祸得福,正好用来婉拒婚事。
华江山看了眼,不禁觉得后怕,这么难缠的皮猴子,回头把他闺女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哎。只得跟邵政委摇头。
邵政委一头雾水,没听说小周有孩子啊?不过也是,挺多军人都在老家有婚史的,男人嘛,不爱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部队里不知道也正常。
再者小周毕竟是刚升上来的,跟他关系也没近到那个地步,他不知道他的婚史再正常不过。
他瞧着这话题有点不太轻松,便打趣了两句:“这么皮可不得了,男孩子,该揍就得揍,你可别因为他没有妈就惯着他!”
周中擎回道:“揍了,可这孩子是个硬骨头,越揍越野,还咬人。”
“那可不得了,看来我得催一催了,让咱们的人动作快点,赶紧来岛上帮着开荒,到时候建了托儿所,你就让老师去管他!”邵政委其实有别的打算。
光是联合驻军,他还是不太满足,他还想把自家门口的那部分要过来,正经划给他们省管理。
这么一来,一个是在别人家地盘上共同管理,一个是在自家地盘上自己说了算,区别那是相当巨大的。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从邻省手里划走这些地,还是得动点脑筋。
他又给周中擎传授了一些育儿经,这下可真是让华江山打了退堂鼓。
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绝,而是问邵政委要了周中擎的照片,让他寄到首都去给他女儿看看。
这样结束了话题,也算是给彼此留个颜面。
这么一打岔,什么时候变天了都不知道。
安六合瞅着快下雨了,只得劝大家先回去,明天再来。
一群人商量了一下,客船上可以睡觉,就不占用老乡们的木板房了。
至于招待所,则由孔庆详出面,让方海摘了牌匾,挂上了新的,上面刻着:群众大礼堂。
孔庆详毕竟是国安的,并不是方海的顶头上司,部门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思来想去,他还是让J省省委办公室的秘书长苏继善去说说方海。
一个省里的,明正言顺一点。
再者,秘书长可是正厅级,数落方海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等苏继善跟着方海出去了,孔庆详才叹了口气:“赵政委是慢了一步,可他们省长还是挺重视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把心腹大将派过来了。”
孙卫国点点头:“那何止是重视,听说还想亲自过来呢,要不是开会脱不开身,估计真就来了。想想也是,要是没有点政治嗅觉,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孔庆详这次可算把烟点着了,他狠狠吸了一口,忽然有点好奇:“哎,你说,姓周的那小子,是在拒婚吧?”
“是吧,能攀上华江山也算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我要是他,我就把儿子扔老家去,先把岳丈和媳妇哄好,以后还不是青云直上?”孙卫国也觉得周中擎有点不识好歹了。
人华江山可是首都海军总局的。
说得难听点,他们这些海军,虽然也都前途无量,但想去首都还是有点困难的。
结果周中擎倒好,人家把梯子搬给他了,他又亲手给掀了,蠢死了。
连孙卫国都感慨:“就是可惜了,我没有这么出色的儿子,不然我肯定带在身边,说不定就有哪个首长千金看上了呢?”
“你要真这么说,那我可不乐意了,你儿子也不差啊,在首钢那是说一不二的。”孔庆详白了孙卫国一眼,真不知道他是谦虚还是显摆。
孙卫国笑笑:“什么说一不二的,来的时候还跟我抱怨呢,说是被一个技术员给顶撞了,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你说说,这傻小子,连个技术员都压不住,还怎么说一不二?”
“谁啊,这么嚣张?”孔庆详倒是挺意外的,首钢的厂长,那是一般人敢得罪的吗?
孙卫国叹了口气,抢过孔庆详的烟给扔出了舷窗:“说是叫安四海,仗着他妈是老红军,谁也不放在眼里。非要改进个什么设备,你说他折腾那玩意儿干啥?就上上班拿拿工资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
孔庆详哦了一声,满是疑惑:“他妈妈是谁啊?”
“听说是叫宁什么的,反正前些年女兵都遣散了,没他妈什么事儿了。”孙卫国本就觉得女人该待在家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所以压根没留意人家妈妈叫什么。
倒是孔庆详,忽然站了起来:“姓宁?儿子姓安?哪里人知道吗?”
“J省的吧?具体哪里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我家那傻小子跟我说过,我那会看报呢,没记住。”孙卫国没想到孔庆详这么激动,叫他坐下说话。
孔庆详却不搭理他,直接下了船,找张临渊去了。
张临渊正在指挥部挨训呢,跟方海一起。
苏继善其实是个和ᴶˢᴳᴮᴮ颜悦色的中年男人,但是他知道,在安六合这件事上,他们J省差点就要被别人摘走胜利的果实,所以他还是拿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很是数落了这两人一通。
张临渊没说话,倒是方海,狡辩了好几次。
苏继善也不生气,继续说他的。
正说着,孔庆详来了。
他打了声招呼,问道:“张营长,你知道这个安六合的父母都是什么人吗?她有哪些家庭成员?”
张临渊终于看到了救星,赶紧带着孔庆详去了一旁的屋子,把安六合的家庭成员关系全都列了出来。
孔庆详嘴里的烟蒂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他笑了笑,一副果然被他猜到了的样子。
张临渊一头雾水:“怎么了孔部长?”
“果然是虎母无犬女啊!哎呀,那还考察什么啊,这次特地提前过来,不就是怕你们弄虚作假,所以要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吗?可她是宁华夏的女儿啊,她怎么会作假呢?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调查清楚。这样,你赶紧叫上几个人,去岸上把宁华夏同志接过来。你就跟她说,她的老战友看她来了!”孔庆详越说越是激动。
倒是张临渊,傻眼了:“就……就接她一个人来吗?要是她走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