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
徐朝宗点了下头,“是的,一鸣说,是他先打听她的近况,时间线应该在今年四五月份左右,这就代表在此之前,他们没有任何联络。”
殷明:“??”
徐朝宗总算理清楚了。
像章一鸣这样的大漏勺,他都知道了方以恒的存在,那方以恒会不会也知道他的存在?
他总觉得,今天接起电话的人是方以恒。
孟听雨现在身边都有谁在追求,他一清二楚,只有方以恒比较特殊。
接电话、挂电话,这样行事作风,的确很像。
上次方以恒也是故意在盛韬给她打电话时出声,不是吗?
殷明:“???”
他摸了摸手臂,“老徐,你没病吧?”
徐朝宗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旁边有一个人,依然陷入在自己的深思中。他跟方以恒在孟听雨心目中,应该都是耗尽了她所有耐心的前任,谁也不会比谁胜算高,优势劣势也都差不多。
那么,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更沉得住气。
谁沉不住气,谁就落了下风。
“老徐~~”殷明戳了他一下。
徐朝宗这才淡淡地看向殷明,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我没病,但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懂吗?”
殷明:“……”
打扰了。
他脚底抹油,溜了。
第64章
接下来的两天, 孟听雨并没有再提那件事,只当这是一次旅行。
下午太阳落山前,两人来了附近的海滩。
孟听雨提着拖鞋, 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 方以恒神情轻松地跟在她后面。两人围着海滩走了很远, 直到这一块都没人了才停下来,孟听雨站在海水里,仰头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不禁感叹道:“真美。”
方以恒却盯着她的背影, 应了一声,“是很美。”
“这次回去后, 我就要去社里实习了。”孟听雨兴致盎然地跟他说着她未来的计划,“我想以后一边上班一边读研,曼姐就是这样过来的, 她说虽然特别累, 但一点儿都不后悔, 我觉得我也能做到, 如果在三十岁之前坐上副主编的位置,那就再好不过啦。”
“我想这一年多努力, 想攒钱买一辆车,我都看好啦。”孟听雨回过头,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眼睛明亮地看他,“应该能凑个首付,那辆车很可爱的, 听说还节油, 我好想开车带我爸妈到处兜风。”
方以恒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着。
“你呢?”孟听雨终于进入了正题, 含笑看他,“其实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自己喜欢开心。”
想到什么,她又摇了下头,“也不对,好像没办法将爱好变成工作,听说工作就是这样,干一行厌一行。”
“嗯。”方以恒点头。
“方以恒,如果你自己想当医生,那我全力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很受人尊敬的医生。”孟听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认真地说,“但如果你是为了别人当医生,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是否值得。”
“没有什么值得或者不值得。”方以恒手插在裤袋,身姿挺拔却也有着少年的清瘦,他眺望海平面,语气淡淡,“我并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小时候老师问我们长大后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好像做什么都可以,都无所谓。”
孟听雨凝视着他。
他收回视线,冲她一笑,“我已经决定了,既然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当医生吧。”
至少,会在她心里掠过一丝涟漪。
沉默几分钟后,孟听雨也再次释然。
她已经没了当年的勇敢,那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他,而现在,她的心装了太多的东西。
有她的生活、学业、事业、梦想。
终究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实在不应该以己度人,就像她曾经一直想把他拽起来,却忘记了身为一个人也可以有选择不振作的权利。谁规定了人遇到逆境就一定要站起来?谁又规定了人一定要走出过去?
她选择她的,他选择他的。
目标跟方向不一致,又何必勉强对方一定要如她所愿呢?
“那,你还想去吗?”孟听雨说,“如果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
方以恒看着她,咽下了无奈,点了点头,“去吧,来都来了。”
他其实不想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也不需要了。
只是……
他不想再做让她失望的事了,无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不会做了。
孟听雨一阵无奈。
如果她没有那么多年的经历,可能她真的以为他想去,可现在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嘴上说好,眼里却在说不。
可能是想起了太多从前的种种,方以恒又在她身边陪伴着,这个晚上,时隔多年以后,她竟然梦到了在她记忆深处最不愿意去回忆的往事。
那时候,方以恒遭遇了极大的打击。
她一次又一次在校外找到他,她红着眼眶说,方以恒,跟我回去。
他看都没看她。
他觉得在这里很好,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当然内心深处,他未尝不是在考验她。他希望能有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松开他的手,哪怕被他拽下去,也心甘情愿地跟他一起在黑暗中给他温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讨厌他,无论他多可恶,她也不会放弃他,他渴求她是这样的人。
孟听雨果然像他想的那样,她在游戏厅里,在家里都找过他,她逼着他振作起来。
可那个时候,他仍然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在挥霍着她的感情。
真正放弃是什么时候呢?她要翻墙出去找他,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破皮,砂砾就在掌心混着血,她浑不在意,终于在游戏厅找到了他,他正跟一群人在打游戏,她来了,他都没有看她一眼。JSԌ
那一刻,掌心终于传来了疼痛感,直至四肢百骸。
孟听雨恍惚地看着这个人,又看了看乌烟瘴气的网吧大厅,她轻声道:“方以恒,我走了。”
这次,我真的走了。
从游戏厅出来到回学校的一段路,她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那天分手了,也放手了。
隔壁房间里,方以恒从梦中醒来。
在梦中,他嘶吼着:“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说不定我就被你拉起来了呢?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放弃我,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是啊。
为什么?
这趟芦市之行,还是没有一个答案。
方以恒的继父正好不在,去了外地。孟听雨本来想说算了,方以恒大概是担心她失望,竟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她分明看到他在写电话号码时,身形僵硬。
两人没再多逗留,孟听雨还要去实习,终于吃完了最后一顿海鲜后,两人在晨曦中坐上了回燕市的火车。
与此同时,徐朝宗接到了来自堂哥的电话,徐凯扬今年五月份完成了结婚仪式,这次是带着妻子来度蜜月,正好经过燕市顺便看望徐朝宗这个堂弟。
徐朝宗:“……”
是他大意了,竟然忘记前世也有过这一出。
当时他暑假也没回去,一方面是这边工作走不开,另一方面则是舍不得离开孟听雨两个月。
堂哥堂嫂来了后,他跟孟听雨是舍命陪君子,陪着这两个人去各种景点。
这两人倒是兴致勃勃,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跟孟听雨则是累到没有心思说话,头靠着头跟蘑菇似的蹲在角落里,看着各种摆造型自拍的堂哥堂嫂,都叹了一口气自愧不如。
徐朝宗很冷静地拒绝,“真不巧,我没在燕市。”
“少糊弄我!”徐凯扬在电话那头喊,“我把车次发给你,你来接我们啊!”
说完后啪地挂了电话。
徐朝宗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只好认了。
算着时间来了车站,谁知道徐凯扬说他跟妻子吃坏了肚子,这会儿在洗手间蹲着,拜托徐朝宗再多等等他们。
徐朝宗只好在出站口等着,闲得无聊只好去看大屏幕上滚动着的车次表。
方以恒提着行李,孟听雨还在拿相机拍照,他时不时地伸手护着,不让别人撞到她。
徐朝宗不耐烦地再看向出站口,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像门神一样等了快二十分钟!正收回视线要给徐凯扬打电话催促时,陡然一怔,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站直了身体走近了几步,定睛一瞧,果然,一群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孟听雨。
以及她身旁的那只苍蝇。
在意识到他们是提着行李从车站出来时,徐朝宗一脸愕然,浑身都充斥着寒意惊怒。
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要冲上前去,几乎用了所有的理智才压制住这股冲动。
正在徐朝宗极力忍耐时,拿着相机在拍照的孟听雨已经在镜头里看到他了。
徐朝宗发现,他还是得感谢方以恒,托这个人的福,他现在的大脑意识无比的清晰,思维也敏捷了许多……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就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又被这人捷足先登。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方以恒一眼。
两人是第二次见面。
明明谁也没介绍,明明彼此也不认识,但就是知道对方是谁。
一个对视,徐朝宗便什么都明白了。这还没追到呢。
如果追到了,方以恒就不会这般仿佛进入了戒备的警惕状态。
徐朝宗心里有数,将身上最后那点嫉妒都掩饰好了才走上前去,神情自在轻松地跟孟听雨打了招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