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家势力盘错的天子脚下,辛苦打拼上来的草根其实很难单独站住脚,哪怕到了魏来这种级别也一样。
他也有自己站的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轻易做出过激举动。
像此刻一样,为了小小一个军医三番两次打电话去调查局,这种事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出格了。
“砰!”
蒋燃不由得踢了一脚身边的椅子,气急败坏的挂了电话之后,飞快的开车离开军区。
到了这个地步,找桓子夜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先去给桓家报个信吧。
一个多小时的飞驰之后,蒋燃来到桓家大门口,一阵奔雷般的捶门声急促的响起,让半个桓宅为之一振。
这天是周末,桓未雪正好在客厅,听到这震天响的声音,知道是可能有什么事,便先一步来到门边。
在监控画面上见到蒋燃满脸焦急,她心里一紧,赶紧打开了门。
见门打开,蒋燃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人,急急忙忙的就往里冲,把桓未雪撞得磕在一边墙上。
蒋燃这才停住脚步,看清面前人一脸吃痛的模样后,顿时一惊。
赶紧上前一步,拉着她看了一圈,紧张道:“你怎么样?哪儿撞痛了?”
“我没事。”
桓未雪揉着肩膀,往旁边退了一步。
蒋燃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表现逾矩了,连忙也退后了一步,目光歉意又心疼。
“我真的没事,倒是你……”桓未雪观察着他的神情,关心的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对。”蒋燃伸头往里面看去,“确实有急事,爷爷不在吗?”
“爷爷在静室里打坐。”桓未雪往里走去,“你先进来坐会儿,我去帮你叫他。”
不一会儿,桓景升便穿着一身练功服来到了客厅。
“桓爷爷!”
蒋燃赶紧迎了上去。
一见到他,桓景升就露出个慈祥的笑容,乐呵呵道:“小燃啊,你现在不是该在军区吗?怎么跑这儿玩忽职守了?”
“爷爷,出大事了!”
见他神情焦急,桓景升也严肃了起来,赶紧道:“怎么回事,说说。”
过了五分钟,在蒋燃连珠炮一般把所有经过和猜测说了一遍后,桓景升脸色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色。
“爷爷,这……”
蒋燃想问他现在该怎么办,却被桓景升瞪了一眼,语气透着些严厉,完全没了之前的慈祥——
“这么大的事,你小子怎么到现在才说?”
蒋燃原本还抱着侥幸之意,以为这真如魏来所说,只是普通的例行询问,也怕自己为这么点事就找桓家显得大惊小怪。
毕竟,孟初语现在也算不得真正的桓家人。
现在,被桓景瞪着眼指责,蒋燃心头反而舒服了许多,那说明桓家不会置之不理。
他乖巧点头道:“爷爷说得对,是我错了。”
“初语要是有点什么事,看小夜回来怎么收拾你!”
“爷爷,你就先别骂他了!”桓未雪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扯了扯桓景升的袖子,“现在还是想办法看初语怎么样了吧!”
桓景升点了点头,走到座机跟前一连打了好多个电话。
“我是桓景升,叫你爸来跟我说话!”
“少跟我寒暄了,有件事交代你去办……”
“……别给我找那么多借口,你要还给我老桓一个面子,就赶紧想办法给我把人放出来!”
打了好一会儿电话,也不管对面是谁,桓景升全都一视同仁的吼了个遍。
自从退休以后,桓景升就成天养花养鸟、下棋练字、打坐冥想,活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头。
直到此刻,他一身气势凛然,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初那位在战场上厮杀的将领。
放下电话后,桓景升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蒋燃,眉眼间满是锐利:“去调查局,给我把初语接回来!”
“是!”
蒋燃不由得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蒋燃在一帮人簇拥下闯进了调查局,要不是那一身正气凛然的军装,可能更容易让人误解为土匪。
调查局里的公职人员大多是文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一个个没敢上前。
蒋燃随手揪住一个男人,目光凌厉的逼视着他:“孟初语在哪儿?赶紧把她交出来!”
“孟孟孟、孟初语是谁?”男人战战兢兢。
“没用的东西!”蒋燃骂了一句,咬牙切齿道,“就昨天,你们副局长从322军区带回来的一个女军医,她在哪儿?”
一听这话,周围有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怪异。
但眼前这个男人显然职位不太高,胆子也小,被蒋燃这么一瞪,赶紧交代了:“我昨天看到副局长带回来个女人,好像在3号审问室!”
“3号审问室又在哪儿?”蒋燃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带路!”
“好、好,这边走。”
没一会儿,蒋燃等人跟着这个男人一起来到一间审问室门口,门上确实贴着个“3”。
蒋燃将身前的男人一把挥开,抬起长腿——
“砰!”
一声巨响,3号审问室的门被他一脚踢开。
蒋燃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漂亮的桃花眼里燃起怒火!
第749章 刺史府
“人呢?!”
他猛地转过身,像揪小鸡似的揪住正打算逃跑的男人。将人抵在墙上,双眸凌厉。
“你他妈在骗我?她到底在哪儿?”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男人抖如筛糠,欲哭无泪的说,“昨天她确实被带进这间审问室。”
蒋燃打量了他半晌,见这男人确实不像在说谎,又问:“你们这儿的领导呢?叫他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便听到侧面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我来了。”
转头一看,来人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他身量高大,气质斐然,并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
蒋燃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
“陆经国,调查局局长。”中年男人回答道。
“陆局长,”听说了对方的身份,蒋燃态度稍微收敛了一点,“想必你也接到了电话,快把人放了吧。”
陆经国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本就不是我去办的,所以之前并不知情,按说,也该卖桓老将军一个面子,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但什么?”蒋燃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很可惜,你来晚了。”陆经国面露遗憾,“现在那位军医已经不在我们调查局了,陆某人也爱莫能助。”
“不在调查局,那她在哪儿?”蒋燃皱起眉头,没忍住提高了声音。
“刺史府。”
这三个字一出,蒋燃眸光颤了颤,瞬间如坠冰窖。
过了好半晌,他伸手揪住陆经国的领子,脸色难看极了,“你们调查局带走她就算了,居然还让她被刺史府带走?!”
“抱歉,级别所限。”陆经国毫不抱歉的说。
“说!”蒋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在、哪、儿?”
“不知道。”陆经国摇了摇头,坦然的说,“别说是我,你就是回去问桓老将军,他大约也不知道。”
蒋燃拳头紧了紧,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没揍他一顿。
他心里知道,陆经国说的很可能是事实,但心里始终都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桓景升能知道些什么。
……
“什么?初语被刺史府的人带走了?”
桓家,桓景升的音量陡然拔高,向来沉稳的声音里除了滔天的怒火,竟还透着一丝慌张。
“竟然是刺史府。”
就连一向爱开玩笑的桓游也肃了神色,皱起了眉头。
宁以玫跌坐在沙发上,眼睛瞬间湿润了,喃喃道:“初语、这可怎么办?这是要她的命啊!”
她这话说得毫不夸张。
刺史府,在普通群众中或许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在帝都世家中却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这指的当然不是古代的刺史府,而是华国成立后建立的一个特殊机构。
这是个专程审判高级军事犯、政治犯的机构。
立国之初,高阶领导层中有一批重大犯罪者,当时还未正式立法,这些人便在一座保存完好刺史府里接受刑讯审判。
之后,华国已经有了成熟的法律体系,但刺史府这个特殊机构却保留了下来。
据说,进了刺史府的人就没几个活着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