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有一个小型手术室，这是老梁开诊所时就准备了的，不过一般不会有人到诊所里来做手术，所以大多时候这个手术室都是闲置的，尽管如此，老梁仍是将手术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所谓的准备就是给工具消毒，花了大半个小时。

　　做完以后，孟初语推着席江城所躺的病床进了手术室。这才发现，这里的手术条件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有些犹豫，“要不，还是送到隔壁的医院去做？”

　　老梁看出了孟初语的顾虑，失笑道：“小姑娘啊，子弹还是早点取出来比较好，这里条件虽然简陋了一点，想当初我在那南边的战场上，条件可不比这差的多？实在担心的话，打针破伤风就行了。这小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也不是第一次搞一身伤后跑在我这做手术了。”

　　“相信老梁，没事的。”席江城也拍了拍她的手。

　　“嗯，好吧。”

　　不管怎么想，老梁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军医，孟初语觉得自己不该怀疑他。

第99章 不想扯平的关系

　　接下来，老梁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先说好了，这里没有麻醉医生，我又不太擅长麻药之类的，这种事还是老样子，你就忍忍吧。”

　　席江城继续点头。

　　“什么？！”

　　孟初语却瞪大了眼，没有麻醉医生席江城岂不是得疼死？

　　老梁却没理会她的震惊，下一秒就直接动手了。

　　老梁拿着手术刀的手精准的割开表皮。

　　孟初语看见席江城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但是席江城正极力忍耐着，他紧牙关，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额头的冷汗不停的流淌。

　　“助手，擦汗！”老梁突然吩咐了一句。

　　孟初语反应过来，助手就是自己，立即拿起白布给老梁擦了擦。

　　刚擦完汗，又听见老梁的指令。

　　“过来帮我扩大手术视野。”

　　孟初语赶紧照做，伸手扶住老梁手上的工具，工具的一端就是席江城的血和肉。

　　她目光一颤，暗吸了口冷气，仿佛疼的是自己。

　　不过眼下担心没有用，即使不忍看，孟初语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有更好地协助老梁，才能将他的痛楚减到最轻。

　　老梁专心致志地取出子弹与弹头碎片，整个过程非常迅速，而无论是对于孟初语还是席江城，却都非常漫长。

　　“啪”的一声，老梁把手上最后一件工具也放下。

　　“行了。”

　　孟初语听见这句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席江城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见孟初语眼中的心疼，老梁笑问：“小初语，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后悔？”

　　“嗯？什么？”孟初语不明所以。

　　“这里没有麻醉，手术条件也不怎么样，看他疼得要死的样子，你是不是有点后悔送他过来了？”老梁揶揄道。

　　孟初语摇了摇头，神色认真道：“这个城市里，没有几个人取子弹的速度比得上您吧？”

　　这种要动刀的手术，当然是速度越快，人体负担越小。

　　老梁一愣：“你这丫头还挺有眼光，16岁就懂这么多，不错不错！以后想当什么医生？外科医生？”

　　“军医。”她凝视着老梁的双眼说。

　　“哈哈哈！”老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不错！有志向！”

　　两人正聊着，又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孟初语才发现是孟昌鑫来电话了，问她在哪，说要过来接她。

　　孟初语想了想，让孟昌鑫来接，反而可以使他放心一些，于是就把诊所的地址告知了。

　　老梁也说：“席江城那小子今晚就在这儿睡着，天晚了，你这小丫头确实该回家了。”

　　没过多久，孟昌鑫就开着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诊所。

　　大半天不见孟初语，孟昌鑫着实着急，不过到了这里一看，发现孟初语没事，也就放心了。

　　临走时，孟昌鑫还看了眼诊所里面，想看看到底是孟初语哪位朋友受了伤，看来看去也只看到一个小老头在拉门。

　　整个下午的行动可谓是惊心动魄，孟初语回到家已经是累到了极点，她什么话也没说，打个哈欠就上楼洗洗睡了。

　　次日，再次回到忙碌的学习中。

　　她心里有些挂念席江城，好在席江城给她发了个短信，说已经跟部队的人碰面了，身上的伤也在愈合。

　　经历了这次事情，按理说，她应该十分害怕，甚至萌生退意才是。

　　可不知为何，孟初语考军校做军医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尤其是看见席江城为了那个不知是什么的黑色盒子无惧牺牲的模样、他忍着剧痛取出子弹时的模样。

　　席江城说过，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或许她做不了像他们那么多，但她想为这样的席江城、还有席江城这样的军人做点什么。

　　席江城接下来几天没有什么事，常常给孟初语发消息，不过孟初语只有在放学的时候才会看一看短信，并回复他。

　　周三的晚上，孟初语收到短信，席江城要离开了，孟初语翻看短信的时候凝滞了一瞬。

　　每天收到短信给了孟初语一种错觉，她以为席江城会多留几天，至少到这个星期的周末，他们还能见上一面，结果现在席江城就告诉她要离开。

　　她心里失落极了。

　　晚自习后，孟初语回家的时间到了。

　　走出学校，看见校门口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她不由顿住：“席江城？”

　　“是我。”席江城站在路灯旁边，面带笑意，尽管他穿着深色的衣服，却像那黑暗中的光一样，让人移不开双眼。

　　“你好了？”孟初语几天前还见过席江城奄奄一息的样子。

　　真是惊人的恢复力。

　　“没有痊愈，但是行动没有问题。”

　　“那就好。”

　　孟初语每每想起席江城说自己要死了，就感到一阵后怕，还好，他今天又站在这里对她笑，露出嘴角迷人的涡旋。

　　她觉得心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比绽放的春花还要迷人。

　　“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两人并肩而行，席江城状似感慨道。

　　“你也救过我。”

　　孟初语说完这句话又有些后悔，像这样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说得好像要扯平似的，她莫名的不想就这样扯平。

　　席江城眨了眨眼，“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生死之交？”

　　孟初语觉得这个词倒是不错，她点了点头：“对，当然算。”

　　“我应该今晚回去的，不过想到还没见过你，就来学校等你了。”

　　“等很久了吗？”

　　“那倒没有，我知道你放学晚，所以我来的也晚。”席江城狡黠一笑。

　　“那就好。”孟初语听他这么说，感觉好多了，她不希望席江城花太多时间在校门口等她，再说现在天气比较凉快，席江城还有伤口未愈，容易着凉。

　　“你今年就要高考，有心仪的学校吗？”

　　“嗯，早就想好了，淮普军校。”那是席江城的母校。

　　顺着巷子，一路闲聊，终于来到马路旁边，前方停着两辆车，一辆接孟初语放学的家用轿车、一辆是军用吉普。

　　孟初语转过身，微笑道：“你回部队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到目的地。”

　　席江城现在身上有伤，她也不好意思让他送自己回去，而且，毕竟她都高三了，在别人眼里也是大姑娘了。

　　席江城点了点头，看着孟初语上车以后，自己才打开车门。

第100章 死缠烂打

　　席江城离开以后，孟初语的生活彻底归于平静，每天就是考试、刷题、睡觉，和席江城经历过的危险变得虚幻飘渺，仿佛是昨夜的一场梦。

　　回部队以后，席江城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也会给孟初语发一两条短信。

　　一日，孟初语在食堂碰见艾小草和顾森。

　　这两人因为在同一班上，时常聚在一起吃饭，孟初语早已见怪不怪，问题是，今天这二人一脸愁眉苦展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孟初语奇道，“还有事能让您二位伤神啊？”

　　“唉！”顾森率先叹了口气，就是不说话。

　　孟初语又转头看艾小草。

　　“他是班上的班长，我是纪律委员。”艾小草先解释说道，“最近班上有个同学很奇怪，老师就让我们调查他怎么回事，不过那个同学不配合。”

　　“我们班主任人很好，不想他交代的事情完不成，而且那个同学原来确实不错，我们这一点办法都没有。”艾小草耸了耸肩。

　　“谁啊？”孟初语歪头问道。

　　说起来她原来也是和顾森、艾小草一个年级的，如果那个学生是他们原来的学校来的，孟初语说不定也见过。

　　“等等！”顾森一拳砸在手掌上，“那个人好像你确实认识？”

　　孟初语更奇怪了：“到底是谁？”

　　“陈南遇，上次你请我们去1995看电影，我带去的那个男同学，是说跟你认识来着？”

　　“他啊……”孟初语眉心不由一皱，“他怎么了？”

　　“他这段时间学习成绩下滑特别厉害，有时候还不来上课，我去问他，他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