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一离开,閬园里紧张的气氛顿时就消失。
李珵一个箭步跨出来,打开嗓门就喊冤:“四哥,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听他的了!”
人还没站稳,又做出一副切齿拊心的样子告状:“是大哥说知道哪里能选到更好的猫,我想既然是四嫂要送给四哥当生辰礼的,当然要选最好的了!谁知道大哥竟然包藏祸心!”
他可是一心想做好事 ,没想到居然给摆了一道,被人利用了。
余清窈知道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李珵头上,实则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手在袖子下又稍用了点力,握住李策的手,将他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臣妾有话想同殿下说。”
李策把目光从李珵身上收了回来,见余清窈脸上为难,眼巴巴看着他。
可见她的话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
“好,回去说。”
把松雪交给一边站着的知蓝,两人先行了一步。
李睿说的也没错,閬园的确冷清,即便是秦王的生辰也与往日里没什么区别。
只石阶扫得更干净,木板擦得更明亮,院子里的树上挂了一些红色的绸带,沿着游廊还挂上了两排红灯笼。
余清窈为着今天也精心装扮过了,特意挽了一个斜坠云鬓高髻,单侧插着两只红宝石的珠花,另一侧是一只带粉珍珠流苏的蝴蝶簪,步子轻移,那流苏就在脸颊旁微微晃动,让那双美眸像繁星一样闪烁。
李策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回清凉殿。
直到关上了门,他才转头问她:“好了,你想说什么?”
余清窈两手都背在身后,像是在做自我检讨,慢慢开口:“……殿下应当听说过臣妾从前与楚王关系……不错。”
她努力找了一个适当的词来概括两人的关系,既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李策颔首,语气平静:“我听过一些。”
他又仔细打量余清窈的脸色,“可当你选择嫁给我的时候,也就是已经放下他了,不是吗?”
以他们的关系,李睿想要娶她,父皇那边也不会不答应,可是余清窈却选择的是他。
就如他先前所说,若非走投无路,她不会选择嫁到閬园。
至于谁让她走投无路了,照今日的情况,他不难猜出。
余清窈没想到李策会如此平静地看待这件她压在心里的重担。
温澜潮生,心口都变得暖洋洋的,她憋住漫起来的眼泪点了点头,认真保证道:“臣妾如今绝无二心,既嫁给殿下,此生如蒙不弃,至死不渝。”
“我都知道。”
他没有不信过她。
李策伸出手,摊在她眼前,“从前是你与他的事,我并不在意,但是往后他若还要打扰你,就是我的事了,我便不会坐视不理。”
余清窈垂下眸,李策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皙白里透着健康的血色,充满了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眼睛蓄着泪,可唇角却上扬,轻轻‘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
李策手指收起,慢慢包裹着她的小手。
“这是我过的最简单的生辰,却也是最特别的生辰。”李策眸眼温和,宛若潋滟的春江水,嗓音压低了反而更娓娓动听,“因为有你。”
因为有了比血缘而亲密关系的你。
被他目光所摄,又被他言语所惑,余清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重要,她仿佛是喝了一口烈酒,开始飘飘然起来。
余清窈仰起脸从这个角度看去,首先看见的是李策弧度浅扬的唇,颜色不深,像是倒映着桃花的水,浓淡色泽与他的气质最是合宜。
她晕乎乎地瞅着那两瓣唇,忽然心底生出了一些贪念。
几乎是念头升起的同时,她用力按下李策的手,借由他的力量把自己撑了起来。
颤巍巍踮起脚,想把软软的唇瓣凑上去,但是李策的身高是她难以攀越的高峰,因而那情迷意乱的一吻只落在了他精致的下巴上,带着浆果的甜和唇脂的黏。
余清窈怔怔落下脚后跟,眼睫一抖,心虚地掀了起来,与眼带惊异的李策对上了一眼,又仓促慌张地垂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策也只是愣怔了须臾,随即笑意渐深,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倾向。
“哦?不是故意往这里亲。”
李策抬指揉了揉刚被余清窈唇碰的位置,低下头,眉眼笑开了,声音越发低,就像是在说着不能被旁人听见的悄悄话,柔声问:“那你是想亲哪?”
余清窈耳朵都红了,抿着唇装糊涂,“没哪。”
李策把她牵到窗边,上次他就是靠在这里给她额头印上了花钿,此刻余清窈后腰抵着边桌,茫然无措地看着李策,猜不出他现在想做什么。
李策扶住她的腰,蓦然将她提了起来,他力气出奇的大,毫不费力就让她坐到了福字榉木福字纹边桌上。
这半圆边桌比她的腰尚高出一尺,是以她坐上去竟比李策还要高出半个头。
余清窈被吓了一跳,两手下意识撑在李策的肩上,以此保持平衡。
李策没有打招呼又瞧着她直笑,让她越发不知所从,就想挪下来,但被快她一步的李策首先按住了腰。
她挣脱不掉,就像掉进了陷阱里的兔子,眼睛湿润润的,可怜巴巴求饶:
“殿下……”饶了我吧。
李策在她两臂之间仰起脸,光洁白净的肌肤,精致凌冽的轮廓,浓墨浸染的眉眼,高鼻挺秀,薄唇浅红,一种极致的锋利和极致的温和同时并存在他脸上,是穷尽诗家笔的美。
“那现在呢?”他唇角噙着笑,点漆的瞳仁都被窗外的光照浅了颜色,温润如墨玉,唇瓣轻启,“你想亲哪?”
余清窈脸一片红,比院子里的海棠花还要绚烂,血涌了上来,连她自己都能感觉面皮下的热度源源不断往外冒。
李策把她架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创造一个让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条件?
的确,这个高度和角度,只要她稍稍低下头,再也不会犯刚刚的错了,可是被李策这样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哪还有胆量顶着他的目光,再去冒犯他一回。
“这样的机会不多,不考虑一下?”李策也不着急,只是用言语不停鼓动她,温柔道:“……窈窈?”
余清窈呆呆看着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竟然还要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叫她的名字,蛊惑她。
实在太狡猾了。
她从未发现李策身上还有‘巧言如流’的特征,可是不得不说他的声音让她的心不争气地动摇了。
李策凤目含笑,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支在两侧的手臂一动未动,像是一个耐心极好的猎人,将‘敌不动我不动’奉为圭臬,只是静静等候。
哪怕这只胆小的兔子已经在他的陷阱里,他也不急着自己下口。
余清窈手指在李策的肩膀上不安地抓了抓,她甚至能感受到在衣料下那绷紧的肌理,仿佛像是暗流涌动的长河,随时可能会翻涌而上,把她吞没。
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
但从这个新颖的角度俯视李策,她又有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
因为视线高高在上,就好像她真的可以肆意地对处于下方的他做任何事。
而李策无声静候,更是纵容她将这个想法越放越大,像是燎原的火,席卷而来。
风吹起她坠在发髻上的珍珠流苏,清脆的撞击声响在耳边。
余清窈慢慢闭上眼,慢慢俯身,因为两人的距离不远加上角度合适,唇瓣很快就碰到了。
两人的呼吸都轻了。
余清窈动作很生疏,可又因为这次是她主导的,也只能继续下去。
她低着头一次次试探地轻吻,或是含或是舔,俨然把他当做一块很好吃的饴糖,正在想尽办法想要将‘糖’融化,化在她的唇舌之间。
两人唇与唇相依,鼻尖轻蹭,连略略急促的呼吸都很快就融在了一块,跳动的脉搏激烈得好像要化作一团火,要把他们一并烧了。
余清窈心里怦怦狂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有点挨不住这绵长的亲昵,红着脸就要分开了两人的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策把手从她腰间挪了上来,轻捏住她的颈朝自己贴来。
他喉结轻滑,眼睛里是一种未曾餍足的的贪,微启唇瓣,慢慢吐出声来。
“……张嘴。”
第47章 想吃
叮铃—— 叮铃——
耳边的流苏被身后的风吹得打转, 相互碰撞的清脆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两人鼻尖轻蹭过,气息纷乱,唇若有似无地挨着, 却始终并无真切的触碰,就仿佛水将沸未沸、花要开未开的那个时刻。
让人害怕,也——让人有一点点憧憬。
可至于憧憬的是什么, 余清窈自己也弄不明白。
“……殿下还要做什么?”她被压着颈部,只能坐在桌上微踏下腰,向下弯成了一枝不堪重负的花枝,又因唇瓣掀动的时候竟会蹭到对方的唇而感到难为情。
若不是李策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颈, 指头还搭在她的颈窝上,让她不能轻易把头抬起来, 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教你啊……”李策仰起脸, 用唇缓缓碰了碰她的, 眸底有窗外的光,有她的影, 还有涌动着暗流。
余清窈怔了怔。
想起之前是她非拉着李策要他教自己的, 那才有了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想起往事, 她红着脸哝哝道:“……这个我会了。”
无非就是轻轻咬着对方的唇, 或是上唇或是下唇,再慢慢地碾磨、摩擦,就像是轻咬着软软的白玉糕。
李策被她的话惹笑了, 笑音掀起的气息让余清窈感觉自己的唇上一阵酥麻,她下意识就想快些抿掉这异样的感觉。
“知道什么叫相濡以沫吗?”李策抵着她的唇瓣,轻轻地说了一句。
余清窈呆了一呆, 还没等她有所举动, 已经被李策热切的唇温柔地覆上。
余清窈慌忙闭上了双眼。
只能凭借着感觉, 感受到他唇的移动。
起初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正当余清窈放下了警惕时,李策不动声色地加深了这个吻。
好像是蝴蝶在汲取花蜜,不断地在她唇缝处反复试探。
用行动告诉她,张开嘴。
余清窈蓦地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李策依然垂着眼睫,专心致志地含咬着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