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日子夫人很喜欢看经书,说是可以安神,每天都要读上一会儿。
顾敬臣没有解释,打开经书看了一眼。
他平日里不喜看经书,这本书也从未翻看过。可不知为何,这里面的内容像是印在脑海中一样,看了上句就能想起来下句。
闭上眼睛,甚至整本书的内容都在眼前。
很是奇怪。
他拿着书看了片刻,转身回了书房。
到了书房中,他打开经书,开始抄写上面的经文。
然而,只看了一句,里面的内容却像是看了千百遍也写了千百遍一般,在笔下流畅地书写出来。
没多久,顾敬臣抄完了一本经书。
看着自己抄写的内容,顾敬臣闭上眼,身体靠在了椅子上,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母亲果然说得没错,多看看经书,修身养性。
他眼前浮现出来第一次见到意晚的情形。
姻缘殿前,姻缘树下,一位容貌姣好,气质清冷的姑娘正闭上眼虔诚地祈祷着。
她口中似乎正默念着兄长中举,家人平安。
姻缘殿是来求姻缘的,求这些有何用?
她当真是……嗯,可爱极了。
陈夫人知道婆母的性子和心结,生怕婆母改了主意,选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
也就是三日后。
午饭前,陈夫人把宴请名单递给了范老夫人。
范老夫人看了一眼宾客名单,果然没有定北侯府。
陈夫人:“儿媳想着,西宁的婚事就在下个月,如今府中虽然在忙着他成亲的事情,但还不算太忙,若是再过些时日,府中怕是抽不出来人手举办宴席了。所以想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把意晚的事情办了。”
范老夫人点了点头:“嗯,你考虑得很是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吧。”
陈夫人:“是,那儿媳就去给各府下帖子了。”
范老夫人:“给我两张空白的,我前些日子听说有几个远房亲戚在京城中,我看看他们能不能过来。”
陈夫人:“不知是哪个亲戚?不如儿媳让人一并写出来。”
范老夫人:“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陈夫人:“好,儿媳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
陈夫人回到正院,把意晚叫了过来。
“忙什么呢?”陈夫人问。
“绣了个荷包。”意晚解释。
陈夫人:“歇一会儿。三日后府中要设宴,你帮母亲一起操办宴席,可好?”
意晚听出来陈夫人的意思,这是在教她处理府中的事务了。她顿了顿,道:“好。”
陈夫人:“我正准备让人写请帖,你过来看看吧,也了解一下咱们侯府的亲朋好友都有哪些。”
意晚:“嗯。”
一直到快用晚饭前,陈夫人都在教意晚如何置办宴席,意晚聪慧,听的也认真。
“剩下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好。”
瞧着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陈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秋意院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你就可以搬过去了。”
意晚跟着陈夫人住了许久,心中有些不舍。
“住在这里也挺好的,不必急着搬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女儿,陈夫人自然也想跟女儿住得近些,但她不能这样。
“我也想让你住在正院里。不过,三日后就要举办宴席,届时宾客都会来。若被人知道你没有自己的院子,难免要被人说闲话。你祖母想为你在人前争一口气,你可莫要拂了她的好意。”
意晚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嗯,女儿明白了,刚刚是女儿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陈夫人:“你也不用担心,旁边的小跨院给你留着,你想何时来住就何时来。”
意晚:“多谢母亲。”
第二日一大早,意晚就搬去了秋意院中。
秋意院很大。这里离正院近,原是老侯爷为孙姨娘挑选的院子,老夫人不同意,坚决反对孙姨娘住进来,两个人因此事闹了很久。这院子也就空了下来。后来,老夫人为了绝了老侯爷的心思,让两个儿子住进了这个小院中。
等到永昌侯和乔二爷长大了之后,两个人搬去了外院,这个小院也就闲置下来了。
如今小院重新布置了一番,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院子里除了北面,其余三面都有房间,足足有十来间。
有正屋,也有几间客房。除此之外,有几间放置杂物的房间和下人住的房间。东侧有两间厨房,可以做些吃食。
院子里有一段路铺满了青石板,石板中间留了缝隙,里面长出来嫩绿的小草,看起来颇为雅致。
北面有个木头搭建起来的凉亭,上面长满了葡萄藤,绿意盎然。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桃树,角落里种了一些名贵的花。
紫叶之前一直在跟着收拾这个院子,不过,此刻看着偌大的院子,心头仍旧不平静。
“姑娘,您总算是有个家了。”
黄嬷嬷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抬起来袖子悄悄抹了抹泪。
“见过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过来了。
意晚:“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为首的一等丫鬟说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能伺候您是咱们的福气。”
这个丫鬟名叫绿枝,原是陈夫人院儿里的,如今被陈夫人安排到女儿身边照顾女儿。
意晚看过院子,收拾好东西,又去了正院。
宴席的事情还没弄完,意晚这一整日都跟在陈夫人身边学习如何置办宴席。晚饭也跟陈夫人一起用的。吃过晚饭,意晚回了自己的小院。
到了小院里,意晚看到了站在院中的人。
“二表哥。”
乔桑宁正盯着面前的桃树,闻言,转过身来,看向意晚。
“还叫二表哥,你应该叫我一声二哥哥。”
意晚刚刚叫出来后就察觉自己叫错了,此刻听到乔桑宁的话,连忙福了福身:“是妹妹叫错了,见过二哥哥。”
乔桑宁:“你我既是亲兄妹,以后便无需讲究这些虚礼。”
说着话,意晚把乔桑宁请到了屋里。
丫鬟们极有眼色,很快就把茶水端了上来。
乔桑宁离开侯府不过数月,没想到府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端起茶水轻抿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亲妹妹。”
意晚:“确实,我从前也没有想到。”
乔桑宁看向意晚,瞧着她安静坐在那里的模样,笑了笑,说:“挺好的。”
闻言,意晚抬眸看向乔桑宁。
她记得婉琪和她说过,婉莹小时候对二哥哥并不好,时常欺负他,把他当成府中的下人。长大后虽不欺负他了,但也不把他当哥哥来看。
意晚:“二哥哥不是在外面读书吗,今日怎么回来了?”
桑宁:“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意晚:“那二哥哥还走吗?”
桑宁:“走。等宴席过后我便要离京。”
意晚:“大哥的婚事在即,这样来回会不会太折腾了?”
桑宁:“无碍,左右两日就能回来,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意晚有些惊讶。
桑宁解释道:“府中要置办大哥的婚事,会有些烦乱,母亲怕影响我读书。”
意晚了然地点了点头。
桑宁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顿了顿,看着意晚,说道:“对了,行思想见你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意晚愣了一下。
桑宁:“就是曾和你定亲的梁家公子。”
梁府不说和侯府相比,即便是和云府比,也相差甚远。祖母和父亲怕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他不确定妹妹对梁兄是什么态度。
意晚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梁大哥想见她。她想也没想,回道:“好。”
桑宁见意晚答应下来,微微有些诧异,又松了一口气,道:“他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你。我和他相识多年,最是了解他,他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
意晚:“嗯,二哥哥安排吧。我最近要跟着母亲料理家事,怕是不能出府。等到宴席那日,或者其他时候在侯府门口见一见也行。”
桑宁想了想,宴席那日人太多,梁兄怕是为了妹妹的名声考虑不会来侯府之中。
“那就明日吧,在侯府后门见一面。”
意晚:“好。”
第二日傍晚,天色将黑之时,桑宁过来正院找意晚了。
陈夫人瞧着女儿跟二儿子相处融洽,心中很是宽慰。
意晚如今帮着掌管家事,手中有对牌,她和桑宁从后门处出去了。
不远处,梁行思正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