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晚也为二哥哥开心着。
随后,她看向了榜首的位置,果然,梁大哥高居榜首,成了今年的解元。
陈夫人顺着女儿的目光看了过去,初时她没看出来什么,把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后,突然反应过来了。
梁行思,这便是曾与女儿定亲之人。
陈夫人什么都没说,随女儿一同上了马车。
桑宁中了举,这是府中的一大喜事,即便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孙子的老太太也很是欢喜。
晚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
永昌侯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扶着回了正院。
想到白日的事情,陈夫人道:“侯爷可知今年的解元是何人?”
永昌侯只注意到儿子中了举,没怎么关注旁人,他闭着眼睛,随口问道:“是谁啊?咱们的亲戚吗?”
陈夫人:“是那位曾与意晚定过亲事的梁家公子。”
闻言,乔彦成的酒醒了一半,他睁开眼睛,看向陈夫人:“我怎么记得他上回考了一次没考中?怎得突然中了头名。”
陈夫人点头:“对,确实如此。他和桑宁一同落榜,如今中了解元。”
乔彦成的酒渐渐醒了过来,他在榻上坐了起来。
他抬了抬手,让屋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夫人可还记得当初那道士说过的话?”
陈夫人怔了怔,点头:“记得。”
乔彦成:“你说他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之前连榜都上不了,短短一年却中了头名。”
陈夫人:“应该不是真的吧。听说那位梁公子上次没中是个意外。”
乔彦成:“纵然是个意外,你没觉得跟意晚沾上关系的人运气都变得好了起来吗?”
这话陈夫人倒不好反驳了。
侯爷表面上因为意晚失了主考官的名头,结果却因此躲避了一件祸事。那礼部的官员到现在还被关押着,一路上被押送回京城受审。桑宁也因此事中了举。
若是没有意晚拒绝定北侯,侯爷此次定然还是辽东的主考官。那么京城的主考官不会被换,桑宁也不会中举。
这些倒是有些说不清了。
陈夫人想到那道士的话,看向定北侯,认真地说道:“我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绝不会同意把意晚嫁到宫里去。”
看出来夫人的意思,定北侯连忙道:“你放心,我也不会的。”
陈夫人:“那就好。”
随后,陈夫人提到了梁行思:“其实那位梁公子也不错。”
有了定北侯,乔彦成心中哪里能看得上梁行思,即便是他明年中了状元,入阁拜相,他也看不上。毕竟顾敬臣又有权又有势,不是一个普通寒门学子能比的。
乔彦成刚想出口反驳,又忍住了。
“确实不错,学问挺好的。不过,人品究竟如何就不知道了。有些人书读得是不错,人品却差得很。高中之后抛弃糟糠之妻的也大有人在。”
陈夫人点了点头:“侯爷说得对。”
乔彦成笑了,端起茶轻抿一口。
陈夫人又道:“若是人品也好呢?”
乔彦成怔了怔,道:“夫人不是说要问问意晚的意思么。光咱们喜欢有何用?”
最近女儿似乎没那么讨厌顾敬臣了,收了他不少东西,想来这二人应该有戏。
陈夫人看向乔彦成:“真的是意晚同意就可以吗?侯爷不会反对?”
乔彦成:“对!”
希望女儿不会让他失望。
第二日,意晚过来请安时,陈夫人问:“你可是喜欢那位梁公子?”
意晚怔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陈夫人盯着女儿看了许久,道:“如今他中了解元,来年会试想来也不会太差。若是最终殿试能考入前三,你祖母和父亲或许能答应这门亲事。”
意晚:“梁大哥更像是我的一位朋友。”
陈夫人能看得出来女儿说的是实话,便没再提关于梁行思的事。她想到另一个人,问道:“那位定北侯呢?”
听到顾敬臣的名字,意晚心中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沉默下来。
陈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边关打了胜仗,我听你父亲说他也快回来了。”
意晚:“嗯。”
说起来,顾敬臣不是七月就该回来么,怎得九月了还未归来。
难道是因为前世秦夫人生了重病,所以在打胜仗之后他匆匆回来了,如今秦夫人好好的,他便没着急回来?
回到秋意院,看着榻上桌子上的肉干,意晚心中仍在思考刚刚那个问题。
顾敬臣到底为何这么久都没回来呢?
如今已经是九月份了,他明年还会再去。他再不回来,也不用回来了。她记得前世第二年边关再次发生了动荡。好像是镇北将军误了事,城里的官员又弃城而逃了。
想到这些事情,意晚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她要不要写一封信提醒顾敬臣呢?
可她记不清究竟是哪一位官员了,万一记错了冤枉人怎么办。
关于顾敬臣为何一直没回来,意晚只猜到了其一,没有猜到其二。
顾敬臣之所以没回来,确切说是因为她。
他时常给意晚寄些东西,当时假借了助农了名声。没想到后来竟然真的帮助了当地的百姓。他在当地百姓的心中呼声和威望甚高,原本的延城父母官反倒是因为没什么作为被百姓们抵制。
战后稳定民心尤为重要,特别是边关的民心。所以,在战后,他主动留了下来,帮助百姓做些战后重建的工作。
顾敬臣站在城墙上,望着京城的方向,轻叹一声,神色凝重。
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她是否记得当初的承诺。
听说那梁家的后生竟然中了解元,她向来又喜欢读书人。
一旁延城的知府听到这一声叹息,心咯噔一下,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问:“侯爷,下官可是哪里又没做好?”
闻言,顾敬臣瞥了孙知府一眼。
他若是做好了,自己又为何还在这里?
“此刻站在城楼上,孙大人看到了什么?”
孙知府直起身子看向顾敬臣,顺着顾敬臣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试探地说:“下官……下官看到了我青龙国土地辽阔。”
顾敬臣皱眉。
瞧着顾敬臣的神色,孙知府试探地道:“下官还看到了……看到了侯爷的英武不凡。”
顾敬臣眉头紧锁,看向孙知府的目光很是复杂。
“青龙国土地的确辽阔,你难道不觉得地太空了吗?”
孙知府终于明白了顾敬臣的意思,收敛起巴结讨好之意,连忙道:“确实空。下官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延城和别处不同,人均土地多,百姓们都种不过来,也没人愿意买这样的空地。买来还得开荒,后续还得交田地税。”
顾敬臣:“那就免费让百姓去种,免其五年赋税。”
孙知府有些犹豫:“这……这……这不太好吧,毕竟这不是百姓的私产。”
有时候宁愿地空着也不要给百姓,不然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顾敬臣:“空着不种也是浪费,倒不如鼓励百姓去开荒。此事我会秉明皇上,孙大人照做便是。”
孙知府:“是,是,下官记住了。”
顾敬臣:“还有——”
孙知府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顾敬臣:“流放过来的罪奴和官员在做什么?本侯怎么不记得看到他们的记录。难不成来这里养福了?”
孙知府心头一紧,感觉后背都湿了。
“此事不归下官管,是镇北将军在管的。”
顾敬臣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本侯记得流放的犯人是知府在对接,怎得不归你管?”
孙知府有苦说不出:“下官来之前便是如此,下官……下官……”
他不过是一个偏远边关的小小知府,哪里敢跟战功赫赫,又镇守边关多年的镇北将军说理啊。往年都是镇北将军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如今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定北侯,他真是两面为难。他心一横,说道:“其实那些罪奴都被镇北将军弄过去……”
种自己的私田了。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也没人敢说什么。
顾敬臣忽然懂了什么,他抬了抬手,制止孙知府说下去。
“不管从前如何,从今日起,按照朝廷规定,每人分一块地,记录在册,收入纳入府库中,已备战时之需。”
孙知府擦了擦头上的汗:“是是,下官记住了。”
顾敬臣略一思索,道:“镇北将军年岁大了,朝廷会委派新的将军过来。在新的将军来之前,把所有的职责划分清楚。”
镇北将军不仅喝酒误事,私下竟然还做了这些事,显然已经不合适再在边关守城。
孙知府想,走了一个镇北将军,还会来第二个。这里天高皇帝远,将军又手握兵权,何人敢不从?他今日划分清楚职分,明日新将军来了就能推翻。
顾敬臣看出来孙知府的为难,顿了顿,又道:“罢了,你在本侯离开之前完成此事。”
闻言,孙知府心头一喜。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定北侯身上了。定北侯位高权重,极得皇上信任,不管哪个将军来,都不敢得罪他。
“多谢侯爷!”
顾敬臣:“和京城等各处的贸易路线安排妥当,哪些适合水运,哪些陆运,争取把延城特色产品卖出去。同时可以销往邻国。”
孙知府:“是是是,下官回去就让人做个方案,明日给您送去。”